“说吧,你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慕容逸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林双儿自从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就不再待见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会冒险派人给他递信说明一定是有要事要同他商量,哦不,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拿长生派的事威胁他更来得准确。
“送我回汣陵。”
林双儿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慕容逸听到这狭长的眸子暗了暗,重复着:“汣陵?”
“正是。”
边疆战事频繁,像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还身揣根本不存在的长生秘密的人如果留在了军营,十有八九就是一个拖油瓶,既然如此她何必给大家添麻烦呢,倒不如赶紧远离此地躲到汣陵去。在汣陵她至少还能当个小二,不愁吃穿。
慕容逸见她点头,抿着唇迟迟不语,林双儿以为他是在担心长生的事会因此中断,爷们儿似的拍拍胸脯做保证:“你放心,如果以后我想起来了我死前发生的事,我一定立马飞鸽传书给你。”
别看她表面上一本正经,内心早就蹲在墙角画圈圈诅咒慕容逸了,如果不是他给自己整出这么多事儿,她哪里会跑来陈国。
但是她想多了,慕容逸才不担心她会偷偷溜走,将长生一事置于脑后,他轻轻开嗓,阴恻恻道:“小双儿这么着急回叶国,莫非是觉得此次大战,叶国必胜?”
这句话直接给林双儿扣了一个高帽子啊,如果她在陈国的行宫说出叶国必胜这种话,岂不是自己把脑袋送上断头台吗?她是傻了才会点头承认呢!
几乎不加犹豫地摆手拒绝:“误会误会,我是一个十成十的和平爱好者,我反对一切战争,你们的输赢我不参与,但你们能握手言和那是更好的。”
“哦?那小双儿说说看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汣陵呢?”
“我上辈子就在汣陵呀,正所谓故地重游才能睹物思人,触景生情。”林双儿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既然说我是将过去的事情给忘了,那我这次就回去好好将从前的事情回忆一遍呗。”说到这,睁着一双良善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就好似在说: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呐!
可惜的是她这些肺腑之言慕容逸并不接招,一根头发都不带变化的继续看着她:“我觉得还是算了吧,算下来你再汣陵也有一年了,这一年里你什么都没想起来说明此事急不得,眼见着战事马上就要结束了,一年也是等,两年也是等,那就不如再多等等,等到战争结束后叶国易主我再陪着你一块儿去汣陵,到那时你想回忆多久就回忆多久。”
听到他噼里啪啦一下就说了一大堆,到头来就是不同意她回去,林双儿怒了,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恶狠狠的威胁他:“慕容逸,你要是不同意,我明天就将长生派的事捅出去,据我所知,皇上好像并不知道你就是长生派的老大啊。”她双手抱怀在慕容逸周围悠悠绕了一圈,右手成掌在脖子处水平划了一下,“这欺君之罪,是要被砍头呢?还是砍头呢?还是砍头呢?”
“小双儿还不够聪明啊。”慕容逸长臂一捞将人捞过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另一只手绕到了她的颈后,在她后颈处摸了摸,他的手带着这深夜的凉意,就像是一把凉飕飕的刀子架在了她的后颈,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要挣扎就听他不急不慢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你想想看,是你告密更快,还是我毁尸灭迹更快?”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是杀了我,就没人知道长生了。”
慕容逸丝毫不受她的威胁,手上力度渐渐加大掐在她的后颈:“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我去,占有欲要不要这么强!
林双儿在心底狠狠吐槽了他,脸上却是伏低做小的模样颤颤巍巍竖起一根手指头忙道:“那换一个换一个,我只要离开皇宫,我把随便怎么安排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都可以!”
“怎么,在宫中委屈小双儿了吗?”慕容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双儿如今可是明妃了,陈宫暂且不提,单看这行宫就没人敢对小双儿说一个不字吧?”
慕容逸说的有几分道理,陈皇来行宫的时候是秉着带兵打仗这个目标来的,自然不可能再带上后宫佳丽来享乐,所以现在行宫中只有林双儿一个妃子,用一个不恰当的词来形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行宫中唯一一个比她身份大可能会摘了她脑袋的陈皇又因为长生的限制暂时拿她没有办法,所以她在行宫中简直可以横着走,哪有人敢惹她不顺心。
但宫中的生活就算再顺心她还是提心吊胆的啊!
林双儿双手一摊,坦言:“我向来不喜欢宫中的规矩,让我留在行宫简直比要我死了还难受。”
“哦?”慕容逸一直知道林双儿不喜约束,所以从不会用宫中的规矩要求她,比如称呼比如行礼,但是听到她后半句话来了兴致,手继续捏了捏她的后颈肉,就像是在提醒着她什么,一字一句地重复她的话,“比死了还难受?”
林双儿顿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奋命一下挣脱开来,一个劲儿摇头否认:“不不,比死还是好一点的。”
慕容逸像是很满意她这个举动,连带着唇稍微微上扬,赞同地点点头给出结论:“所以双儿还是好好……”
“好好留在行宫嘛~”林双儿脸上挂起讪笑,看着他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儿,单看她的脸绝对找不出任何问题,就连慕容逸都打算将对话中断将她送回寝宫,可若视线稍稍下移就会看到林双儿的两只小手已经麻溜地将自己的衣带解开,敞开外袍,许是觉得还不太像,又将一边挂在肩上的衣服掀了下去,弄乱了衣服又十指成爪在自己头上一个劲儿的乱抓,硬生生将精致漂亮的发髻弄得一团糟。
等到慕容逸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时未时一晚,林双儿一边弄乱衣服一边就已经开始大喊:“救命啊!不要!殿下你冷静点!救命啊!”
在这个漆黑寂静的夜,女子的求救声格外明显,巡逻的侍卫迅速赶来万春亭,入目的就是林双儿畏畏缩缩蜷缩在角落以袖掩面,嘤嘤哭声从她袖下溢出,他们的太子爷慕容逸则是阴沉着脸坐在一旁,怒视着林双儿,如果他的目力能够实物化的话,那就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
林双儿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用宽大的袖子做掩饰,侧头看向慕容逸,朝他露出一个狐狸一般狡猾的笑容。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陈皇怎么能不出现呢?当他们被侍卫带到皇帝的寝宫外时,寝宫中已是灯火通明,事实上在林双儿大喊的时候就惊动了很多侍卫,自然也惊动了正在休息的陈皇。当他看到衣衫不整的林双儿和黑着面的慕容逸时,基本上就将待会儿要上报的事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啊!”林双儿见到陈皇开口就是这句宫斗剧经典台词,配合着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表演更加出众,“殿下刚才欲对臣妾行不轨之事,还请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
陈皇看向慕容逸,语气很淡:“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话一出,林双儿一双眼睛立即转向慕容逸,同时大脑飞快转动随时准备好反驳他的说辞。
“父皇,明妃所言句句属实。”
“皇上,您千万……诶?”反驳的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满头问号的林双儿打量慕容逸,万万没想到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这个根本不是他犯的错认了下来,不会是被掉包了吧?
说来奇怪,慕容逸不认吧,林双儿就想好好揍他一顿让他认下;可是认吧,她又不由怀疑一肚子坏水的慕容逸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爱妃,你让朕千万什么?”
陈皇开口将林双儿的思绪拉了回来,委屈与无辜的表情又被她挂在了脸上,以袖拭泪:“回皇上,臣妾想说皇上千万要相信臣妾相信殿下的话啊……”
慕容逸都已经亲口承认了,此事就没什么好再审的了。
陈皇下命:“来人呐,太子行为不检削去太子之位,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话刚落音,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押着慕容逸的两条胳膊将他带往大牢的方向,林双儿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进展的如此顺利,就这么扳倒了慕容逸,她以为至少得等她将麒麟玉找出来再说,不由有些小雀跃。
但这个雀跃在陈皇靠近她之时一刹那全然凝住。
他靠近她,伸手替她将一支摇摇欲坠的金钗取下,锋利的钗端顺着林双儿的脸一路划下,所过之处留下一道红痕,似再用力一些就能划破她细嫩的皮肤,而他的话似比这钗还要锋利冰凉:“明妃,小聪明要么不耍,要么就耍的漂亮一些。如今逸儿被关,麒麟玉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