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日如熹,照射着如绿毯似的草原,远处那达肯雪山拔地而起。值得一提的是,那雪山顶发生了异像,人头涌动,兵力正在增多。
这一幕。
被宗军斥候兵用望远镜瞧了个通透。
宗军阵营。
白色丧幡飘舞,营帐前一些兵士恸哭,为王二的牺牲感到心痛。作为兵部尚书,袁去疾着一身盔甲,正立在桌案前,在铜鼎中插上一炷香。
皇上为一个兵士大半丧事,还真是少有。同时,打心底敬佩皇上,此法定十分得军心。
忽然!
斥候兵骑马而来,将雪山顶上的奇异见闻,传给了袁去疾,袁去疾一怔,忙前去告知皇上。
李燕云正在范思薇办公的营帐中,当然二人皆是戴着口罩,不光二人,所有人皆是如此。
他让范思薇写大宗日报的稿件时,顺便添加,让大宗百姓,多注意卫生等警示语,鼓里百姓养猫,大肆灭鼠,跳蚤等。
忽闻进帐而来的袁去疾一番话。
李燕云笑了:“知道他们为何连日来,一直没有动作,却忽然集结兵马么?”
袁去疾抱拳。
“皇上,”他很是费解:“恕臣愚昧,这是为何?”
李燕云不语,朝旁边的范思薇笑了一下,走至桌案前,拿起桌案的稿件仔细审阅,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
范思薇笑着看了眼皇上。
便为袁去疾指点迷津。
当了解其中隐故,袁去疾哎呀一声道:“皇上,您是让王二顺便传达了,你也被感染,然后让他们误以为,王二的丧礼,是皇上您……”
袁老头忙捂嘴没说下去。
范思薇盈盈一笑。
袁去疾不傻,略微听了解释后,恍然意识到,这很明显,皇上之前自境边撤军,乃是做出军心动荡的假象来——
其一,先是让王二乘热气球前去,感染他们。
其二,再借王二之口,传达李燕云也被感染。
其三,借王二丧礼,做出皇上有恙的样子。
总而言之。
一环扣一环,一计连着一计。
让对方防不胜防!
当王二乘坐热气球前去那一刻,这一切就已经开始,甚至那时候,也只有李燕云和王二两人知道。
袁去疾一拍脑门。
此刻他对于皇上的计策,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愕然惊道:“哎呀,如此一来,拿破仑岂不是,正因为见皇上‘有恙’,才开始准备集结兵马,那他们看来是要发动总攻了!”
李燕云放下手中稿件。
“没错!”他眼眸锐利。
转过身来道:“——朕不能让王二白死,照朕说,他死的重于泰山!”
“正是因为他,敌军不少人要被感染!”
“正是因为他,拿破仑才中计要发动攻击了!”
他一拳砸在桌案。
声音铿锵有力道:“——朕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帐内范思薇和袁去疾,皆是一肃。
此刻。
萧风一番通报后。
也走了进来。
他边抱拳行礼边说战壕已经挖好,军队已经埋伏好,就等那拿破仑进攻了。
李燕云点头,笑道:“甚好,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定然选择晚上袭击。”
倒是萧风有些迟疑道:“皇上,您说,他们会不会派那些感染了,但是还没有发作的兵前来传染我们呢?”
闻言。
帐内的李燕云人等,皆是一愣。
能问出这种问题,萧风果然没让他失望。
一阵死寂后。
范思薇忍不住噗嗤一笑,美丽的脸颊透红娇艳。
连皇上与袁去疾对视哈哈大笑。
这让萧风不好意思的挠头:“皇上,你们也知道,论冲锋陷阵,我萧风还行,论到头脑,我萧风自认没旁人聪明,还请皇上莫要见笑。”
“嘿嘿,袁去疾,你与朕的萧将军解释一下!”李燕云说着,拿起稿件与范思薇说着稿件的事来。
见萧风一脸费解。
袁去疾则是走到萧风面前道:“萧将军,你幸亏不是敌方的谋臣。”
“否则,乃是我宗军之幸啊!”
萧风没好气道:“袁老头,连你也笑话我?”
袁去疾笑道:“萧将军,你且想想。”
“若是他们利用感染且还没发作的人,那他们只怕比我们还惨,首当其中就是先感染他们那些未曾被感染的人,那拿破仑怎么会愚蠢到这个地步?”
萧风细细思量。
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边李燕云也针对大宗境内的防范工作,与范思薇说了一会话,虽然境边有宗兵感染者,大宗境内暂没有,可不得不防。
与范思薇说的差不多。
又见袁去疾和萧风也解释完了,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胳膊环胸踱步道:“萧风啊!”
“今晚搞不好便是一场决战!”
“你切记,只许胜不许败!”
“通报鞑靼国军营,让他们到时定不要手下留情,不接受法兰西的投降,只管杀!”
“你们也一样,让富察尔泰、泰建功、李庆等人,带好自己的兵,战鼓一响,即刻发起攻击,朕到时会亲自督战!”
见皇上脸色疲惫。
袁去疾忙抱拳道:“皇上,这些日子,您心力交瘁,还是歇息吧。”
“你们在前线厮杀,朕只怕睡也睡不着!”李燕云挤出微笑道:“就这么办吧!”
萧风眼圈泛红,心疼皇上,却说不出什么关心的话,只得应道:“臣将,遵命!”
实际上李燕云这些时日以来,一直担心瘟疫爆发,自然寝食难安,他对此次瘟疫十足的上心,同时也有些担忧陆常年。
萧风和袁去疾一走。
他则是在女子锦衣卫的簇拥下,去往隔离区,他在隔离区外围停下脚步,隔空询问医官陆常年的状况,以及那些感染者的情况。
医官遥遥抱拳道:“皇上,陆学士情况有转好的迹象!”
“半月前感染的那十几名,包括王二,已经遇难八九名,其他三四位包括陆学士在内,如若再能挺五日,就该无碍。”
可见黑死病致死率极高,十几名竟然就只剩下三四名了,如若当时爆发在宗军,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可以说,正是皇上,拯救了大宗和鞑靼国近百万人。
如今不光宗军。
就连鞑靼国军队,对李燕云有一种迷之信任,若不是他,怕是情形将极为严重。
帐内。
陆常年脸色惨白,身形摇晃的走出来,他比起半月前消瘦了不少。全副武装蒙着面罩的医官,见此忙上去搀扶。
“皇上!”他遥遥抱拳道:“臣说过,胜利回京,与您不醉不归,臣怎会就那么死了呢,请皇上放心!”
十几步外。
戴着口罩一身黑色锦袍的皇上,他心里暖如阳照。他与其他君王不同的是,或许臣子若死,其他君王可能会无所谓。
而他,在公开场合与臣子是君臣关系。
私下中,可以说是如若兄弟那般相处,偶尔还会开些玩笑,一路行来,与陆常年也早有了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那种情谊。
‘绝对无情’他做不到。
他双眼泛红:“陆常年!”
“有你这话,朕就放心了。”
“那咱们说好了,要一起回京!”
“今晚,朕就要替你们报仇雪恨!”
“让他们法兰西军队,付出血的代价!”
一闻此话。
陆常年、医官、以及那些感染黑死病的宗兵,皆是远远的跪下:“恭祝我军,凯旋而归!”
周围女子锦衣卫更是接连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扫视一周,李燕云眼中复杂万分,只怕是凯旋而归之后,也不能急着回京了,天知道拿破仑对瘟疫控制的如何。
故此。
宗军怕是得在外隔离一段岁月,不能急着回京,否则将病毒传染给境内百姓,那将是不可想象的。
而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拿破仑!
李燕云眼中杀意凌厉起来。
……
斜阳西下,初月浅升。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鞑靼国王庭的灯盏,都亮起来,璀璨如天上的繁星般,一身黑龙甲的李燕云,与身前的儿子李初骑在马背,眼眸深邃的盯着西面。
他周围是一些绵延几公里的骑兵,有大宗骑兵,也有鞑靼国的,甚至狼师铁骑,也在内,突厥、楼兰、等部落精锐,皆是在此处。
小皇子李初穿着小盔甲,他环目四顾,瞅见四周皆是密密麻麻的人,不由心潮澎湃,小小年纪的他,就意识到,这是一场举世大战。
不知何时。
雪山上传来战象的叫声。
二十万西洋军队,已经是拿破仑的家底了,这是他精锐中的精锐,正与战象军团,如洪水般冲下山,这是时隔近一个月后,他们首次发动突袭。
两盏茶时间过去了……
宗军阵营。
依然安静无比!
静的只有呼呼的风声,骑在马背的李燕云闭目,任风吹在脸上,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顺势感受远处的敌情,暗感他们已经踏入埋伏圈。
“父皇,他们来了!”李初扬起小脸道。
李燕云揉着肥嘟嘟的脸蛋:“他们来了,我们该如何?告诉父皇。”
“杀。”小家伙糯声道。
李燕云星眸猛睁,目视前方:“大声点!”
“杀。”李初声音提高。
“给老子再大声点!”李燕云道。
“杀!——”李初扯开童音,吼叫着,稚嫩的童音穿透力极强,足够每人都听得清,他再次喊道:“全杀!”
李燕云顺势抽出天陨剑指向夜空:“全杀!”
霎时。
战鼓鸣响,号角长嘶!
无论是鼓声和号角,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不多时前方埋伏圈外,大宗火炮震响,周围所有,草原军队抽出弯刀,宗军抽出朴刀,举着长矛——
此刻。
所有行为,化成一个字!
被他们嘶吼而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