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大梦一场,眼睛尚且有些睁不开。
但周身传来的感觉让叶尘知道,他的身躯已经在神我神体强大的修复下尽数恢复,唯独神魂还未完全恢复。
而以他现在的修为,只需要打开天魔之光,从中取出各种修行资源来即可。
总之,最危险的时间段已经过去。
叶尘睁开有些惺忪的眼球。
入眼,是另一双眸子。
这双眸子并不深邃,其中没有对力量、权利、钱财的渴望,也不像是水晶一般透明无暇,还带有一丝浑浊。
这双眼眸的主人,属于一个普通的少女。
叶尘收敛了自己下意识的审视的目光,向她展示笑意。
“你……你醒了?”
少女穿着粗麻衣衫,系着围裙。
她正在煮哥哥带回来的麻雀,只是看到叶尘眼眸开合,想要过来查看一下,便被叶尘有些刺目的眼光给吓得退后了几步。
他的目光好似神海一般幽深漆黑,很淡漠很平静,完全没有受伤之后来到一处陌生地方应该有的惶恐。
就仿佛,眼前这个画中走出来人物经历过太多她无法理解的事情,有种饱经沧桑之后的通透的感觉。
在这样的目光下,她一瞬间居然好似看到了庙堂中的神祇来到人间行走,一时间忘了呼吸与思考,好像自身都被剖开,展露在叶尘面前一般。
好在,这尴尬的场面只维系了一瞬间,叶尘便向她展现了善意,才导致她心底松了口气,只是语气依旧有些慌乱:“你……你醒了!”
这话说完,还没等叶尘回答,她便自顾嘟起了嘴唇,暗自苦恼了起来。
本是平时还算会说的人,怎么在遇到了这少年之后,竟然只会复读了呢?
她越想越气,回头举起木勺捣鼓着还在煮的麻雀汤。
肉已经煮的很烂了,正散发着香味。
“是你救了我?”叶尘询问,心中却有些奇怪。
他知道自己被搬运过,但那人多少有些歪心思,神体也一直给他示警,这和眼前的少女不太一致。
“不,是哥哥。”少女舀了一勺麻雀汤,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喂他。
叶尘迟疑了一下,刚想说自己不需要,但看着少女眼中希翼的目光,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一口龈下这麻雀汤。
少女眼中流露出的渴望让他知道,或许对这对凡人兄妹而言,肉食也不是经常能享用到的。
喝了半碗汤,胡乱嚼了两口碎骨,叶尘倚着床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青。”
小青偷偷打量了叶尘一眼,脸上的红晕一闪而逝。
“那么,小青姑娘,我昏迷了多久。”
叶尘指了指身上的粗布麻衣,说道。
“一天了。昨天下午送来的,哥哥说你身上的衣服脏了叫我给你换身衣服……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哥的,我已经洗过了,干净的。”
看着叶尘欲言又止的神情,小青赶紧说道。
那衣服是上品法器,单是一件衣服,便足以你兄妹二人衣食无忧……
叶尘张了张嘴,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张口一吐,甚至未曾神识探入天魔之光之中,一柄泛着猩红的剑便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剑长四尺四,宽四寸四。
剑刚一成型,便散发着惊人的杀气,好似空气都瞬间为之凝固起来,充满了艰涩的味道,让人呼吸困难。
这是一柄杀人无算的凶器。
寒光照彻在叶尘的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憔悴。
这是神魂还未彻底恢复的症状。
但,现在,时间来不及了。
小青咽了咽口水,看着被剑身的红光照彻在苍白的脸上而显得有几分邪魅的叶尘,一时无言。
忽然之间,她很渴望自己的哥哥能够回来。
眼前的少年,居然是个道士,会吐气成剑!
而偏偏,他持剑在手的时候,又像个最顶级的侠客!
叶尘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但在小青的眼中,却变成了一只择人欲噬的猛虎。
不,应该用猎豹来形容更为合适。
美丽、优雅,却带着无尽的危险。
“你……要再喝点汤吗?”小青鼓足勇气,试图打破木屋内已经凝绝起来的空气。
“不必了。”叶尘站起身,眼神中的善意在一点点的褪去。
他斜乜了一眼因为害怕,牙齿上下忍不住震颤起来的小青,一眼扫过,便看向了门外。
小青担心他暴起伤人,但叶尘已经没时间解释了。
有人在靠近这座木屋。
脚步很轻,但是距离已经不足半里,否则以他受损的神识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尤其是他们身上携带的杀气与小心掩饰的恶意,更是让叶尘瞬间警醒过来。
这并非是村庄上的猎人,也不是附近的土匪。
来人修为绝对不算低!
这次倒是真要好好谢谢这对兄妹了,若不是他们搭救,自己就算能解决这队人马,也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更容易被人抓到。
嗡!
惊云剑兀自颤动起来,许久未曾见血的它,也在渴望着杀戮。
叶尘随后一挥,虽然这柄剑对目前的他而言已经有些鸡肋,但廖胜于无,用在此时也是刚好合适。
他站在门口,轻声吩咐小青:“到内屋去。”
说罢,他屈指一弹,惊云剑自身携带的杀气便好似烟云一般释放在空气之中。
小青周身已经起了轻微的鸡皮疙瘩,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叶尘,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聪明地没有多嘴,躲进了里屋。
她并不知道,叶尘的这一举动,救了她哥哥一命。
察觉到叶尘的杀气,来人放弃了利用猎人潜伏进来暗杀的计划,行踪也不再掩饰起来。
叶尘这才推开木质大门。
嘎吱呀~
竹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就欲弹回。
叶尘信步走出,看向对面。
果不其然,外面,正是猎人以及七八个强壮的武者。
武者们与叶尘的目光触及,视线间,杀意迸发。
“叶尘!你杀了我大殷王朝三皇子林耀阳,按照我大殷法律,理应诛九族,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诛我九族?”叶尘脸上浮现讥讽,哈哈大笑,一指南方:“我亲人就在那边,你们倒是去啊,真是可笑,大殷王朝都没有颁布对我的追杀令,你们区区镇南王的私军,酒囊饭袋一般的人物,居然也敢欺负在我的头上来?”
他笑得很大声,显得很是猖狂。
这反倒让带队的将领有些迟疑起来。
随后,他要紧牙关,低喝道:“休要装腔作势!你从炫阳天宗逃到岭南,一路跋山涉水,人世间元气稀薄,你不可能保存巅峰状态!若你真的一直处于轮海境,不可能还和我们墨迹,早就对我们动手了!”
叶尘无声咧出一个笑容,看了一眼因为发现气氛不对劲而远离开一段距离的猎人,手中惊云剑脱手而出。
嗤!
一瞬之间,叶尘的剑便已经触及到小队队长的身上,从他的身上贯穿了过去。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人想到叶尘的剑居然能脱手而出,而且居然飞行速度如此之快,只一个照面便将队长给击杀了!
但,叶尘的剑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
在他的操控下,剑光不停吞吐,很快便从另一个武者的头上摸过去。
鲜血喷溅,染红了叶尘刚换上的粗布麻衣。
“弄脏了别人的衣服,可真是不礼貌。”叶尘叹息了一句,惊云剑在连续贯穿了三个人之后,收了回来。
俗世间元气稀薄,他的神魂也未完全恢复,如此行动有些得不偿失。
若不是为了打消对方的反抗之心,避免猎人兄妹受伤,他也不会采取这种手段。
长剑在手,哪怕没有动用修为,单单是神体本身的力量,砍这些世俗武者,也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只来回对冲两个回合,便已经尽数消散。
生命之花,悄然陨落。
但叶尘却没有停手,他脚步不停,朝着二里地之外的地方杀去。
他脚程很快,区区二里地,几乎是转瞬就到达。
那边,刚才有一闪即逝的杀气浮现。
“令咒.土河车!”
就在他即将达到的一瞬间,一声令喝当头响起。
“原来是个藏头露尾的术修。”
叶尘心中浮现冷笑,就准备稍稍退后一步,避开这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土柱子。
但就在这个瞬间,他识海中的天符猛烈跳动。
艮字天符毫光大放,主动释放力量,撬动了叶尘体内的真元。
心中升起明悟,叶尘不闪不避,任由土河车命中。
“呼!”
准备逃离的术修回头一看,顿时大喜。
“原来是个银枪蜡样头,受伤这么重拽什么?这次我必领取赏金!”
他哈哈一笑,就准备回头找叶尘的尸首。
被如此大的土柱命中,就是一流的武者,不死也得脱层皮。
有准备的术修,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脚下的大地咧开,一道比他的令咒大上数倍的柱子拔地而起,将他贯穿。
“还给你!”
纷纷扬扬的灰尘中,叶尘的身形浮现。
“这下衣服脏了,有点难搞啊。”
听到这话,术修眼睛一瞪,死不瞑目。
被土河车正面命中,连衣服都没有伤到?
而且,这叶尘,究竟是如何,在这稀薄的天地元气中,没有用符,也没有施法,就制造出如何大的土河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