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致眨了眨眼,他勾住她的手指,站了起来,把她往外拉。颜迟跟着他,从密室里出去,来到了她的小屋。
屋子里还飘散着食物的香味。他把她放到床上,随后自己也躺上去,面地面抱着她。
把头压她的在胸口上,大掌圈着她的腰背,两条腿也勾到了她的腿上。
他很轻很轻地蹭着她的胸,缱绻眷恋般地嘴里含着两个字。
颜迟摸摸他的头发,心绪又烦乱起来。
“你是阿狸,还是陆致?”颜迟怔怔道。
以前那些她忽略的细节全部展现在她面前。
阿狸一身黑毛。陆致一身黑袍。
阿狸爱吃鱼。陆致爱吃鱼。
阿狸怕水。陆致怕水。
阿狸怕打雷。陆致怕打雷。
阿狸爱抱着她睡觉。陆致爱抱着她睡觉……
细细想来,阿狸与陆致有太多共同点,包括它那凌厉凶煞的性子,也与陆致一模一样。
种种迹象都表明阿狸与陆致之间有着一种奇异的共通的联系。
可是怎么会呢,阿狸明明就是她从在现代捡的一只猫,怎么会与陆致扯上什么关系。
脑中混乱成一团。
会不会,阿狸也与她一样,死后灵魂附在了别人身上,附在了陆致身上。她惊疑地端详着他,下一刻,便听到外面的玄七道:“王爷,朝中有事。”
陆致眉心一蹙,温热消散,周身立刻寒凉。
他轻啄了一下她的脸,起身离开。
颜迟呆愣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她得好好理理思绪。
不过半个时辰,陆致回到房中,后面跟着端着膳食的下人。
冷了的膳食被换下去。陆致把还失着神着的颜迟搂到桌子前。颜迟一眼看到桌面上的小碗。
是阿狸的小碗。
他把凳子从她对面搬到她旁边,挨着她,把筷子放到她手上。随后捧着阿狸的小碗,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若在等待着她做些什么。
颜迟低头,夹起一块鱼,放到他的小碗里。颜迟又夹起一块时,突地把筷子一放。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的神情很严肃。
陆致他低下头,筷子也不用,就直接从碗里叼起了小鱼块。
安安静静地嚼了起来。一边咀嚼着,还一边不忘看她。手也悄悄地放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阿狸吃东西时的习惯性动作。吃一口,看她一下,一只肉掌还必须放到她手里。
颜迟心底一软,面上的冷肃刹那间退散。他吃完了,又捧起碗,看向她。
她给他多夹了几块鱼到他的小碗里。他吃得很慢,吃了一半,又把目光转到她这边。
颜迟顿了半晌,随即拿起茶壶,往另一个小碗倒了些茶出来。他直接把头往碗里扣,还没碰到碗就不动了。他把盛了茶的小碗放到她手中,然后才舔了舔碗里的茶。
用完膳,陆致又要黏上她。
虽然模模糊糊地知道了陆致与阿狸的关系,颜迟看到陆致这张脸,她还是不能与阿狸联系起来,还是很抗拒抵触他。
方才那么顺着他是因为她还懵圈着,如今平静之后,她接受不了她作出的猜想,即便那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颜迟道:“我要出去。”
他似乎听不懂。颜迟就打开门,跨出门槛。她走了两步,没见他拦她。她扭头,见他就在她身后。
她又走几步。他慢慢地地跟上。都走到大门口了,他还是没有要拦住她的样子。
大门的侍卫见到陆致后,纷纷跪下。颜迟掠过侍卫,出了王府。
陆致没再跟着她了。他就站在大门口,眼巴巴地望着石阶下的她,眼眸又渐渐变成蓝红色,里面有水光透了出来。
颜迟心口涩涩地疼。这一世,她为了逃离陆致,抛弃过几次阿狸。
每一次阿狸都是用那样委屈的冒着泪光的大眼睛控诉着她。而她每一次都走得那么决绝,就算有半分对它的不舍,也抵不过想要离开的心。
她恢复记忆后,每每想起她因为没记起它而抛弃它,她就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那时的阿狸肯定很怨她。怨她一次又一次地不要它。
颜迟飞快地跑回去,一把抱住陆致。
“阿狸,对不起。”她哽咽着。
陆致箍住她的身体。
旁边跪着的侍卫忍不住好奇,偷偷地瞄了一眼,正好与王爷的视线对上。
红中泛蓝的目光阴凉至极,如冰刀刮到了侍卫身上。侍卫全身冷硬硬地疼,背脊战栗,毛骨悚然地低伏着。
而后王爷怀中的那女子就没了声音。侍卫余光瞥到王爷将那女子拦腰抱起,从大门离开。
侍卫卸下大大的一口气。刚刚王爷那模样,比以前还要瘆人哪。
陆致给颜迟盖上被子。盖上被子后,他坐到床边,轻抚着她的脸颊。
“朱朱。”他转了转食指上的银色戒指,然后取下来,把戒指戴到了她的食指上。
然而才给她戴上,他又像是后悔了,又把戒指取出来,重新戴到他手上。
“朱朱……”他一遍又一遍地轻吻着她的手指。她手腕上的珠子落入他的视野。
他凝视着珠子许久,然后把珠子从她手腕上解开。
————
夜幕降临,天际被黑暗笼罩住,白日里的热气到了晚上几乎已全部抽去,只剩下几丝残留的余热,也被萦绕起来的凉气冲散了。
“少爷,咱回去吧?”阿福对着少爷道。
少爷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灯火散落在他身后,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日一大早少爷就到了小偏门这里,也不说要做什么。端来膳食也不用。就这么从早上站到了现在。
天都黑了一个多时辰了。
少爷难道还要在这儿站一晚上?阿福琢磨着是不是要告诉老爷和夫人。
还是不要了。
不然少爷到时候怪他多管闲事就不好了。他还是陪少爷站着吧。
江修玺看着小门外。
黑黢黢的青石路上没有一个人。
良久后,他抬头望天。
天上没有一颗星,月亮也没有。整个天空就像一张巨大的血盆大口,将所有光亮都吞噬进去,只剩下黑暗。
复又垂下头,依然盯向小门外。
一夜过去。
阿福打了个喷嚏,把衣服上的寒气弹掉。
天将亮了。
他赶紧从墙边起来,看见少爷还站在那里不动。
“少爷,您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少爷眼底青黑,嘴唇发白。仍旧置若罔闻,似乎要一直看着小门外。
“咕咕咕咕!”
鸡鸣从远处传来。
尖利的鸣叫插进江修玺的耳朵里。他的指节捏得直响。
“你骗我,说好的不骗我的。”他看着空荡荡的青石路,嘴唇由白泛紫。
“少爷您说什么?”阿福来到跟前。
“我就不该相信你。”
阿福啊了一声,明白过来少爷不是在与他说话后,就缄住了口。
江修玺松开拳头,再看了一眼外面后,转身离开。
“诶,少爷,等等阿福!”
————
颜迟昏昏蒙蒙地半眯着眼,她靠在床上,还没怎么睡醒。
昨日里她怎么睡着的,她记不得了,只知道她抱着陆致流泪,然后就感觉很累,后面就没记忆了。
今早还没起来就只觉鼻子上痒痒的。
是陆致在舔她。
她看到陆致时,就像一巴掌甩过去,然而触上他亮亮的瞳仁,她的心又软化下去。
这样的矛盾让她有些痛苦。
她下床,出了屋外。
屋外没有侍卫守着,只有一个青染。陆致竟然把侍卫给撤了。
青染见她出来了,立即道:“你醒了,稍稍等一等,我给你打水去。”
颜迟点头。
洗漱完毕后。青染正要出去时,却听见颜迟道:“小染。”
“你……”青染惊惶地瞪着她。
“小染,我是朱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