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泽低头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人,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就好似疯了一般,心中对她的愧疚和憎恶皆混杂在一起,连自己都辨不出到底哪种最强烈。
“王爷,微臣管教不严,罪该万死!”身后的国舅爷突然跪地求情。
周牧泽回过身,冷眼看向国舅爷,方才听了他们父女的对话,对国舅爷是更加痛恨,“你的罪本王是不会忘的!”
“追风,将这父女二人绑起来!”周牧泽吩咐了一句,赶紧快步出了屋子,步履匆忙地往侯府赶去,不管唐婉玲说的是真是假,周牧泽都要去侯府碰个运气。
不用周牧泽带人,侯爷听了周牧泽的话之后顿时慌了神,连忙叫府中亲卫军四下搜寻起来,又一面安抚周牧泽的情绪。
“多亏王爷圣明,提前查出贼人的意图,不然叫他们奸计得逞,臣定是百口莫辩。”
周牧泽神情冷峻,直直地坐在椅子上,并不搭理侯爷的话。
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因为焦芙蓉三番五次地加害于毓晓,唐婉玲也不可能想出这样的方法。
孟文娘等人也得了消息,就连安溪,也连夜赶到了前厅,众人皆大气不敢出地陪周牧泽等着。
侯府不小,虽然追风和齐然又带了不少人过来,这搜寻工作还是花了不少时间,眼看着三更的梆子声敲响,追风才进前厅告诉周牧泽并无收获。
周牧泽平静地没有出声,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却震慑力十足,屋子里没人敢说话。
“回吧。”周牧泽起身,宽大的一跑带起一阵风,身后的人反应过来连忙要追出相送,周牧泽已经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孽障!”侯爷瞧着周牧泽走远,回身抬手甩了焦芙蓉一个耳光。
孟文娘反应过来,赶紧将焦芙蓉往自己怀里护了护,“此事与芙蓉无关,侯爷这是作何?”
“哼,若不是她几次惹怒王妃,又对王妃心怀不敬,怎么能叫国舅府钻了空子,今日无事便好,若是有事,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侯爷愤愤地说。
孟文娘这些时日早就感觉到因为安溪肚子里小世子的原因,自己的宝贝女儿越来越不受侯爷待见,此时将侯爷竟将唐婉玲的事情也责怪到焦芙蓉身上,不由得更为焦芙蓉打抱不平,难得地反驳侯爷道:“她不过是西王府的一个侧妃罢了,我们芙蓉可是太后选定的西王府王妃,地位本就在她之上,不过是说她几句,又能怎样!”
“哼,到底是本侯平日里对你们母女太过放纵,才会叫你们这般肆无忌惮,什么西王妃,你今日可见王爷拿正眼看她了?如今又牵扯到王妃的事情,孟侧妃早就传出有孕在身,若是此事当真牵扯到侯府,你的王妃之位怕也难保!”侯爷说着眼神冷冷地扫过焦芙蓉。
“侯爷如今不喜欢芙蓉丫头了,倒也用不着说这般绝情的话,这世间父母,都惟愿子女更好,侯爷何必诅咒芙蓉呢!”孟文娘今儿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竟当着侯爷的面说出这番委屈又埋怨的话,就连焦芙蓉想拦,都没有拦住。
果然见侯爷的脸色发生了变化,抬手朝着孟文娘又要招呼一巴掌,却是被身旁的安溪伸手拉住了。
“侯爷息怒,夫人今日怕是吓到了,受了刺激才会这般,定不是有心要埋怨侯爷您的,索性静西王并没有在府中找到王妃的尸体,可见那伙贼人并没有奸计得逞,王爷明是非,应该不会怪罪于咱们府上的。”
安溪声音温和,又怀有身孕,即使是在气头上的侯爷考虑着她肚子里的小世子,也放缓了动作,又听到安溪说的在理,便也将怒气消了不少,但看一眼孟文娘,又气上心头,便皱眉道:“夫人怕是心中对本侯积怨太久,今日受了惊便将实话都说出来了,你身为当家主母,对女儿管教无方,对本侯心生怨怼,又心胸狭隘,容不下偏房及庶出儿女,罪迹斑斑,依本侯看,你倒是担不起主母一位,倒不如早些让出来,莫要叫你毁了咱们侯府的名声。”
孟文娘听了侯爷的话,顿时吓得整个身子都瘫软了,她一直以来的支撑便是侯夫人之位,如今竟要没了。
“爹爹,您不可以这般对娘,她为了侯府,为了您……”焦芙蓉一面搀扶着孟文娘,一面说。
“为父怎么做需要你教吗?”侯爷冷声打断焦芙蓉的话,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安溪,“以后这院子里事务便都交给安溪来打点吧,待她安然诞下小世子,本侯自会请旨将她扶正。”
侯爷说着携了安溪的手同她往院内走去,独留下焦芙蓉和孟文娘母女一个失神颓废,一个错愕愤懑!
安溪小心翼翼地依在侯爷的身旁,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母女,嘴边扬起一抹淡笑。
若是掌了当家之权,她便能更快地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正文 第五百五十九章报仇雪恨
“告诉我,你把毓晓送到哪去了!”周牧泽回府之后直接去了关押唐婉玲父女的地牢。
“王爷在侯府没有找到吗?”唐婉玲浅笑,“臣女可是确确实实叫人将毓晓妹妹的尸身送过去了,难道是我派去的人办事不利,这么久了还没将事情办成?若是如此,王爷怕是要花心思在城中四下搜寻了,臣女也不知道那人会带着妹妹的尸身去哪。”
“你为何要杀她!”周牧泽逼近唐婉玲跟前问。
“自然是因为恨。”唐婉玲淡然回答,“王爷今日在梁上听了那么久,应该已经明白了吧,当初你去泰州,臣女为此绝食数日,差点死在画阁之中,若不是因为王爷你回来了,只怕臣女早已经为你殉情了。”
周牧泽眼色低沉,他听到了她为自己做的事,心中虽然愧疚,但是这并不足以让自己原谅她对孟毓晓做的那些事。
“你为本王做的,本王心存感激,你只要告诉本王毓晓的下落,本王自会考虑饶你一条性命。”周牧泽盯着唐婉玲道,“否则,五更之后,本王便会叫人屠杀整个国舅府。”
“无所谓”唐婉玲竟然笑得更加开心,“臣女自始至终都不在乎那几百口性命,我在乎的,只有王爷你的名声而已。”
周牧泽一愣,望着唐婉玲没有说话。
唐婉玲却换了一副神情的模样,望着周牧泽温声说:“当年派往江南刺杀王爷的人,有一半是出自我国舅府,王爷若是想报仇,这次便是个好机会。毓晓妹妹我是不会说出来的,但是绑架和杀害毓晓的罪名我愿意担,我不仅愿意担罪名,还愿意揭发我的爹娘和皇后也参与了其中,王爷大可放手去对付他们,有我的证词,天下人都会支持您的。”
周牧泽哑然,他当真没有想到唐婉玲会给自己唱这么一出。
当年自己初到泰州,人生地不熟,又被皇上惦记手中的玉章,几番差点死在这帮人手里,对国舅府和皇后一党自然是恨之入骨,故此,回京之后,便与这些人淡了来往,太后也是因着帮皇上暗示自己交出玉章才会被自己疏远,至于眼前这个女孩,自己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印象。
自己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大皇子大婚过后,一屋子的人闲聊,也不知道是谁提起要将这丫头许给自己做王妃,当时见她明眸亮齿,倒是觉得十分养眼,自那之后,见得次数越多,便也上了些心思。
先帝驾崩,在泰州的两年虽然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却也叫自己成熟了不少,回宫之后正逢选秀在即,太后再次提起王妃一事,并说了她的家室,得知她是皇后的妹妹,国舅府的嫡女之后,周牧泽便下定决心再也不要见她了。
人一旦对一个人有了定位,便会根据自己的主观思想去看这个人,后来唐婉玲化身唐三公子在京中行商,也被周牧泽视为有意接近自己,心中不免对她更是厌恶,再后来,有了毓晓,唐婉玲竟几番对毓晓出手,周牧泽心中的厌恶便成了憎恶,若非顾及毓晓,自己肯定早就对唐婉玲出手了,也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麻烦。
“本王的事情,用不着你如此大义凛然!”周牧泽回过神,神情泰然地看向唐婉玲,“不管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国舅府嫡女的身份,你既然知晓当年的事情,就应该知道本王有多恨你们,本王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会接受你的帮助。”
周牧泽说着顿了一下,忽然放缓语气看向唐婉玲道:“你若真有心帮我,便将毓晓还给我吧?”
唐婉玲错愕地看着周牧泽,许久,竟笑出了声,笑中带哭,极其难看,“为了毓晓,王爷可以连自己的原则都放弃么?”
“为了她,本王连命都可以放弃!”周牧泽毫不犹豫地说,“又怎么会在乎名声,若是没了她,本王要天下人的敬爱又能怎样,本王愿意拿江南三县娶她,早就可以为了她抛去一切。”
“三县?”唐婉玲一愣,“不是一县么?”
“那一县只是让毓晓入秀榜,本王另拿了两县请皇上赐婚。”周牧泽说,“只要毓晓能够顺利地成为本王的王妃,本王再送皇上两县又如何。”
唐婉玲直直地盯着周牧泽,心中五味陈杂,先是愤慨,随即是嫉妒,到最后竟释然了。
自己从来都没有与毓晓相争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