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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要甩掉他!
  凭什么甩掉他?
  明明从最初到现在,一直都是他被要挟,没错,被要挟。
  而他的任务就是要监视这只魔兽,在导师回来之前,不让她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没错,监视,监视才是他需要做的。
  还有安抚。
  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学院、这座城市的安全。
  他必须好好安抚这只魔物、监视她的异动……
  马芬无意识地走到桌边,拿起早上离开时泡的薄荷柠檬茶——用于提神醒脑。
  其实到目前为止,发生的基本和他估计的基本差不多——包括刚刚那场狩猎。不,不是估计,他原本就是这么计划的。这本来就是安抚这只魔兽的一部分,没什么好怕的……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茶水,薄荷的清凉同柠檬的酸涩突然弥漫开来,刺得他胃中一阵翻涌。
  好不容易忘掉的血腥味仿佛在瞬间苏醒,他再也忍不住,冲到盥洗室吐了个天昏地暗。
  眼前一阵又一阵地发暗,金星乱窜,他一边吐,一遍难受得不得不闭上眼,各种场景开始在脑中乱窜:一会儿是少女刚刚那温和疏离的微笑;一会儿是她那阴冷的、犹如炼狱之火燃烧着的蓝瞳;一会儿是早晨用餐时她那美好的侧脸;一会儿又是她那不带一丝人类感情的、沾满了血迹的雪白脸庞——还有她身后那高得可怖的魔兽肉山……
  他不知道原因,只知道自己难受极了。
  所以只能拼命地将这些莫名的、不知来源的连同秽物一起排出体外,彻底地。
  等到最后眼前的昏暗终于消散、马芬重回光明的怀抱之时,他几乎已经脱力。
  接下来该怎么做?
  马芬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桌边,心里乱成一团。
  很显然,这只魔物马上就要脱离他的视线,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征兆。他绝对不能放任这种情况发生。
  假如这只魔物真的拒绝他的跟随,那么就不得不早作打算了……
  不……其实他早该这么做了。
  少年从右手边抽屉底层抽搐一张微微泛黄的信笺,抬头上面是金雀花枝与法杖交叉的图案,正是光明教会的徽记。
  他犹豫片刻,还是拈起桌上的羽毛笔,斟词酌句地写了起来:
  “巴尔德老师:
  不知您最近在北方的一切是否顺利?我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或许可以称之为危机。是的,以我个人的能力,并不足以解决它……”
  他写写停停,几度陷入发呆中,等到完成之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信纸已经被折成一只鸽子的形状,安静地伏在他掌心。
  只要用神圣之火烧掉,立刻就能送到老师的手上,相信很快就能得到回音。
  是的,只要烧掉就可以了。
  第26章 插曲(一)
  “玛丽……玛丽……”
  “嘭!”
  “混账!”
  “嗷啊!”
  黎明时分, 当“玛丽”被巴特用带骨刺的大尾巴抡醒时, 整个还是混乱状态: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叫玛丽!”
  “玛丽,你怎么了, 醒醒啊!”寻水兽巴特抱着她的细长腿,完全不嫌上面密密麻麻的钢毛扎得慌,哭得像只八百斤的鳄鱼。
  ——这个蠢东西。
  感受到自腿上传来的震颤,她深吸一口气:“我说过了,叫我梅里纱。”
  梅里纱,不是什么愚蠢的、到处可见的“玛丽”, 而是“梅里纱”,高贵的名字, 恶毒女皇的后裔,属于曾经埃安多尔森林的统治者,连西边的霸主、幽暗地穴的夜精灵也要礼让三分。
  想到这里玛丽骄傲地张开了她的四对猩红复眼,冲着还抱着她腿的巴特, 毫不客气地咧开獠牙。
  “嘶——”
  于是巴特终于舍得放开她的长腿,顺势滚了两圈伏在地上。
  “昨晚发生了什么?”晶齿虎芬里尔不理会吵闹的两人,使劲抽着鼻子, 在周围刨刨嗅嗅, 非常暴躁地转了一圈, “我明明记得我被袭击了?但是为什么一点伤口也没有?”
  说到昨晚,梅里纱也是懵的。她只记得自己按例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出来吐丝, 习惯性地把自己的领土划个显眼的圈圈——自从埃安多尔森林被可恶的人类占领后, 他们清理驱逐了里面所有多余的魔兽, 只留下梅里纱这类中阶魔兽,还有小部分低阶魔兽,为学员的培养提供条件。哦,还有像芬里尔这样的外来种。晶齿虎本来就不属于这片土地,就是因为很久以前不小心挑衅了学院的某位在外旅行的导师,结果被从北地抓到了这里,和梅里纱他们一起,成了学员的陪练。
  当然最初的时候,他们曾经为这点有限领地的划分大打出手过几次,后面相互摸底摸得差不多了,也就各自有了势力范围。
  从原本一方势力的统治者沦落为囚牢地盘的争夺者,这样的过程当然是屈辱的。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有人类来定点定食投喂,同时不用担心外敌入侵,偶尔出去打打架活动活动筋骨还包治疗,其实……嗯,也是蛮不错的。
  不,以上这句不是梅里纱说的,是毫无志气只喜欢在水里晒太阳的巴特说的。梅丽莎只是重复了一遍而已。
  不管怎么说,到昨天晚上之前,他们的生活基本属于平静而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