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过多久,麦克斯感觉自己开始体力不支了。
他并没有自愈型的能力,和邢礼一战中,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真实的,这么短的时间,伤口都还泛着疼,面对如此密集的攻击时每一道伤口都成了阻碍,很快就连手都开始抖起来。
露娜觉察到了麦克斯的状态下滑,主动上前一步,顶住了大部分的攻击,好让对方有片刻的喘息机会。
这时,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原本的怪物身后又来了一群形态各异的怪物,和之前的一样,这群家伙也完全没有理智,只一味地朝着前方的两人攻击。
麦克斯后退了一点,眼神落在前方奋战的露娜身上,闪过一道微光。
这样下去不行,万一撑不住
露娜手中握着刀,迎着袭来的怪物挥出雪亮的刀光,她动作灵活,宛如一只在林间狩猎的猎豹,带着充满活力与生机的美。
呃麦克斯捂住自己的手腕发出了痛呼。
怎么了?露娜来不及回头。
我、我伤到了手麦克斯的声音带着颤抖,显得十分痛苦。
露娜皱着眉,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本来两个人一起联手应付就有些勉强了,麦克斯再一受伤
但她咬了咬牙,还是对麦克斯说:你后退。
说完便在往旁边挪了一步,彻底堵上麦克斯留下的缺口。
谢谢,我的小野猫。麦克斯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露娜听到这一声,莫名有股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重重的冲击力从身后袭来,将她推向前方的怪物。
她的身后,只有麦克斯!
帮我挡住他们吧,反正你只是个留存物,不会感觉到疼痛的对吧?麦克斯的声音传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露娜难掩惊骇,她留存物的身份属于非公开信息,并没有写在档案里,除了安生前的父母与恋人,就只有部分执行专员知道,像麦克斯这样的外援是不可能知道的。
麦克斯笑了:是你们的部长告诉我的,在出发前,他跟我说最好跟你一起行动,你一定会护着自己的队友,而且到了必要的时候,可以把你当做弃子。
真是可惜了,小野猫,我原本还想要和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的。麦克斯说话间已经迅速后撤,他要趁着露娜和猎犬还没被破坏掉的时间离开这里。
露娜的脑中一阵轰鸣,一种遭到背叛的荒谬感袭上心头,是部长是部长把她卖了。
她曾经以为只要自己完成任务足够好,待人足够真诚就一定能得到别人的认同,哪怕部长很顽固,总是在她和别人起冲突的时候偏向其他人,她也始终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得到对方承认。
原来这只是她的妄想,不管她再怎样努力地想要当一个人,在人的眼中她始终只是一个留存物,一个异类,一个随时可以牺牲掉的工具。
不知道是哪一只怪物的利爪刺穿了她的胸口。
露娜垂眸看向自己的伤口,没有飞溅的血迹,没有破碎的内脏,甚至连疼痛也没有。
一切都在告诉她你根本不是人。
叮一断残破的项链在衣兜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雷恩的项链,属于那个舍弃自己生命来救她的人类。
脑中又有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露娜,就算你不会觉得疼,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份工作太危险了,不想做的话放弃也可以的。
这是妈妈的声音,安的妈妈,也是她的妈妈,其实她已经得到认同了。
一股灼烧般的怒意从胸腔中升腾而起,凭什么每一次部长都要让她退让?为什么她要一直寻求其他人的认同?只要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认为她是人,她就是个人。
又或者,是不是人真的重要吗?她就是她,只要她能够认同自己就好了。
比如说苏鹤延厚着脸皮说自己跟搭档关系好,是因为他长得帅。明明是这么扯淡的理由,他却一脸自信地说了出来。
别人的想法,执行部高层的认同,这些真的重要吗?
去他大爷的认同!
即将脱逃的雷恩发现露娜原本灰暗的眼眸变了,从里面迸发出一股顽强的生命力,一种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
露娜召回猎犬,完全放弃了防线,原本被阻拦的怪物们顿时如溃堤的洪水一般涌入石道。
而露娜转身骑上缩小到猎豹一般大小的猎犬,飞速朝着麦克斯冲过来。
她的胸口还有个通透的大窟窿,身上遍布深刻的抓痕,背后是成群的狰狞怪物,这样气势汹汹地冲锋,看着竟然像是这群怪物的头领一般。
麦克斯倒抽一口凉气:露娜!你怎么敢?!
这个留存物竟然敢放弃防御?这还是a国部长说的那个,渴望认同、认真负责的老实留存物吗?!
她就不想想,要是自己这个米国高级执行专员在a国出事,他们a国该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应对吗?她再也不要想能得到部长的认同了!
可露娜就这么做了。
露娜的目光灼灼,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释然的笑容,她毫无顾忌地直视麦克斯:f**k,老娘不做人了!
你疯了!!麦克斯被这个场景惊得目眦欲裂,赶紧催动能力构筑防御网。
可他现在的伤痛不是假的,虽然没有之前演的那么严重,却也发挥不出全盛时期的一半战力,战力一打折加上时间不足,构筑防御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露娜与猎犬带头冲锋,猎犬的速度飞快,将身后的怪物甩出去一截。
她们转瞬间就来到了麦克斯稀疏的防御网前。都不需要露娜出手,猎犬的利齿对着防御网重重一撕,便将这道仓促的防线撕碎。
在她们的身后,是来势汹汹的怪物们。
你这个婊子麦克斯惊怒交加。
和猎犬擦身而过的时候,麦克斯终于感觉到了被抛弃的恐惧。猎犬跑得这么快,这些怪物追不上猎犬,他可就危险了。
等等,带上我,我可以帮助你战斗!!!他焦急地大喊。
可猎犬毫不留情地过去了,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露娜回过头,在麦克斯希冀的眼神里对着他竖起了中指,这还是她第一次做出这么失礼的动作,但内心却是愉悦的。
no!!!麦克斯绝望的声音很快就被袭来的怪物吞没。
他没有猎犬的速度,也不像露娜那样不知疼痛,麦克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一点点撕碎,很快他变得血肉模糊再也无法站立,不断有对他失去兴趣的怪物从他的身上踩过去,仿佛在践踏一只无足轻重的小虫子。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应该是高高在上的
麦克斯空洞的眼眶看着头顶,可惜此刻无星无月,只有一片单调的石壁和层层叠叠的怪物。
露娜骑着猎犬一路远去,她轻轻拍了拍猎犬的脖子:出去之后我们一起跳槽去华夏的ge分部怎么样?他们好像很有意思。
作为留存物,她和猎犬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但a国分部太讨人厌,不想干下去的话,换个地方还是可以的。ge有规定,只要专员们提出申请并通过审核的话,就能调换到其他地区。
要是华夏那边不同意我的跳槽申请,我们就顺着海游过去,反正你淹不死,我也淹不死,晒晒月光就能恢复体力,只是多花一点时间而已。
这个作战思路还是露娜从肖澄那里学来的,好像叫做正面刚。
不得不说,正面刚果然快乐啊。自觉在华夏诸位专员身上学到不少技巧的露娜这样想着。
伸手揉了把猎犬的脑袋,露娜问它:怎么样?是不是很棒的计划?
傲娇的猎犬嗷呜一声,不知道是在表示同意还是在骂街。
作者有话要说: 反面教材二人组
苏鹤延:我跟搭档关系好是因为我长得帅
肖澄:打不过就正面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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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肖澄的意识一直浮浮沉沉。
他感觉到自己心跳的频率是前所未有的激烈,一阵阵生命能量随着心脏的挤压被运送到四肢百骸,带给身体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朦胧间,意识逐渐飘远,肖澄的眼前出现了画面。
他的灵魂好像站在了高处,正在俯瞰着下方的自己,而自己正靠在苏鹤延身上,苏鹤延正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发,像是安抚一般。
苏鹤延垂眸看着他,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担心和一点点隐藏的害怕,苏鹤延竟然会害怕,他在害怕什么呢?
还不等肖澄想明白,视线再度远去,一瞬间扫过了整个地穴。
他看到了正在蔓延的绿火,看到了无数正在互相吞噬厮杀的怪物,看到了另外一群正在逃窜的人,甚至看到了浑身伤痕独自前进的邢礼,还有骑着猎犬,明明一身可怕的伤口,却笑得张扬的露娜。
在某个角落里还有一滩沾着些许碎肉的骨架,骨架散落,只能大致看出是个人型,早已难辨生前的样貌,但地上的衣服碎片是ge众人统一的款式。
雷恩死在地穴之外,其余几人尚且存活,那么,这个骨架的身份应该就是麦克斯了。
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家伙,此刻却和那些被啃食的怪物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堆独自在角落里腐败的骨头而已。
视角还在继续飘远,肖澄好像和整个森林融为了一体,只要他想留意,上到树梢的嫩叶,下到地上的一草一木都能看清,包括叶脉的纹理和叶片上细小的晨露。
仿佛他就是森林的主人。
这时候,一阵缥缈的呢喃传入耳中。
还是那种拗口古怪的语言,肖澄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这个声音在说:过来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却见自己依旧身处繁茂的林间,这里有风有月,却不见任何可以对他说话的人。
疑惑间,肖澄感觉自己动了,就像之前意识从地穴里飘出那样,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牵引着他朝地穴的方向前进。
肖澄迷茫地跟随着这股力量前进了一段,却又突然产生一股抗拒的意识。
不行,他不太想过去。
噗通
噗通
心跳的声音骤然变得明显,一声一声砸在鼓膜上,将肖澄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意识砸得清醒起来。
下一瞬,骤然落空的感觉袭来,肖澄感觉自己仿佛正在做一个下坠的梦,飞快地从林间坠入了黑暗。
呼肖澄猛然喘了口气,原本合上的双眼猛地睁开。
入眼是漆黑的地穴,散发着荧光的蘑菇,还有苏鹤延凑近的脸。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直锁定着他,几乎是睁眼的刹那,肖澄就撞入了那一片黑曜石般的海洋里。
苏鹤延形状漂亮的眼睛里,蕴藏的是一抹缱绻的温柔,看得人心尖微微一颤,几乎要沉溺其中。
终于醒了。苏鹤延暗自松了口气,轻柔地抚摸着肖澄的头顶,借助指腹间传来的丝滑触感将心底里深藏的那一抹后怕给压下去。
肖澄也将注意力从苏鹤延的眸子上挪开,自己坐起:我睡了多久?
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哑。
苏鹤延解下腰间的水壶递过去:不算久,估计在一个小时左右。
肖澄接过还沾染着对方体温的水壶,轻轻喝了一口:你听到声音了吗?像是有什么人在耳边说话那样。
苏鹤延摇摇头:没有,你听到了什么?
肖澄思索着:好像是在叫我往某个地方去,看方向像是地穴深处。
苏鹤延伸手替他梳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地心石?我记得你之前遇到碎片的时候,就说过好像听到说话声。
肖澄任由苏鹤延动作:我不确定,但是这种感觉很像,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楚。
这东西,或许对你很有兴趣。苏鹤延漆黑的眸子看着肖澄。
它会有自我意识吗?肖澄问。
苏鹤延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不知道,地心石想做什么,又为什么这样做,是无数研究人员都想知道的事情。
忽然,肖澄感觉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动了。
回头一看,是兢兢业业充当靠枕的呱呱,这时呱呱正一点点醒来,绿豆大小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突然泛出凶光。
呱呱被肖澄压在腰后,头正好朝着苏鹤延的方向,这时候它也不挑对象,啊呜一口对着苏鹤延的腰狠狠咬了下去。
它似乎失去了理智,如饥饿的野兽一样,狠狠噬咬着。
苏鹤延垂眸看向它:
毛绒玩具的嘴巴咬人,根本就不痛不痒。
察觉到苏鹤延的视线,绿豆眼里迸发凶狠的光,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
胆子还挺肥。
苏鹤延毫无身为一个成年人的自觉,抬手就是一个重重的爆栗打在呱呱脑门上。
呱呱呱的一声惨叫起来,捂着头不断揉搓,之前的凶狠从它眸中褪去,憨里憨气的眼神再度回归。
等终于搓好了被弹变形的脑袋,呱呱才发现自己又被压扁了,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叹息:呱呱
肖澄赶紧把它从背后捞出来,再度拍打得蓬松起来,呱呱顿时又好了。
稍作休整后,两人一呱继续朝着地穴外走。
他们不打算去接触地心石,之前接触那个人的下场已经很明白了,更何况还有正在蔓延的诡异绿火。
现在最主要的是活着回去,然后将这边发生的事情汇报上去,等待ge做出反应。
离开地穴后,肖澄发现林间的月光亮的惊人。
像是一块被擦去了灰尘和污垢的宝石那样,冷白的月色几乎将整个森林照成了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