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茂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下定决心找个机会点一点裴戎。免得别人以为他家小七没有靠山,随随便便就能欺负他。
小七洗了澡,把头发吹干,走到床边的时候又纠结了。
他的床一侧靠墙,先躺下的人难道不该主动睡到里侧去吗?裴戎你躺在床边两眼冒光是怎么回事儿?小七扫了一眼原木质地的床头床尾,觉得从这两头爬上床的想法实在太搞笑了。他真要这么做了,裴戎一定会笑死的。
“你往里躺。”小七走投无路,只能站在床边跟他谈谈条件,“我睡外边。”
裴戎假装自己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没事的,还是我睡外面吧。我上班早,起床的时候吵到你就不好了。你快上来吧,时间不早了。”嘴里这么说着,身体却没有一点儿要让开的意思。
小七眨巴眨巴眼睛,心里简直气恼的不行。这是逼着他从这两条长腿上爬过去吗?裴戎这人一直都显得很正派,怎么骨子里这么……这么恶趣味呢?
裴戎还在催促他,“快上来吧。”
小七的脸都气红了,“你让开,我上去。”
裴戎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我不让开你也能上来啊,小七,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小七暗暗咬牙,“我什么都没想!”
手脚并用的上床,小七很小心的让自己不要碰到裴戎的身体。可是裴戎偏偏不老实,不等他爬上床,两条长腿就绊住了他的腿,小七本来就有点儿发慌,被他这么一绊,一头栽倒在薄被上。
“裴戎?!”
裴戎笑着过来扶他,温热的掌心贴上来扶住小七的腰。隔着薄薄的布料触碰到小七温软的身躯,裴戎忍耐不在,双手轻轻的在他腰侧摩挲起来。小七抖了一下,脸色涨的通红,随即又变成了惨白,“放开!”
裴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手。
小七坐在薄被上无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裴戎蓦然心疼了,“小七?”
小七的脚在铺着草席的床铺上蹬了两下,让后背顶在了靠墙一侧的床栏上,眼神微微有些涣散。裴戎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小七这个样子,真的让他有种挫败感。那种噩梦一样的过往,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过去呢?
裴戎不知道该拿这情形怎么办,起身到客厅转了一圈,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能够让小七开心的东西。茶几上除了一盘水果,就只有几袋小零食。小七平时是不怎么爱吃零食的,偶尔会买一些干果,之前是喂给小刺猬磨牙,后来大概觉得味道还不错,自己也跟着吃了起来。裴戎从里面挑出一袋开心果,拎着回来了。
小七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缩在床里面,但是眼神里已经多了一丝活气,看见裴戎回来,神情仍有几分瑟缩之意。
裴戎放缓了脚步,小心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小七?你看我拿着什么?”
小七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没有出声。
裴戎剥开一颗开心果,托在掌心里送到他面前,“是开心果。你爱吃对不对?”
小七看看那颗淡绿色的果子,缓缓点头。
裴戎的手又往前伸了伸,小七看看他,再看看掌心里的果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拿起来,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裴戎觉得自己就是在哄孩子。不过好在半袋开心果吃完,小七的神色也恢复了平静,只是眼里还残留着一丝惶然。裴戎端了杯水过来给他漱口,拉着他躺了下来,把薄被子抖开盖在他身上。虽然已经入了伏,但是这里背山临湖,水面上的凉风带着潮气吹过来,还是有些凉意的。
盖好被子,裴戎的手正要缩回来的时候,被小七握住了。裴戎抬头看他,小七的嘴唇微微有些抖,“对……对不起。”
裴戎笑了,“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小七没有说话,眼圈却骤然一红,“我其实……”
裴戎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伸出手试探的将他揽进怀里。小七的肩膀僵了一下。裴戎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应,自顾自的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一下一下的,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耐心。
小七慢慢地放松下来。
“对不起。”小七闭着眼睛在他肩头蹭了蹭,“我不是故意要那样的。”
“我知道。”裴戎无声地笑了笑,“没事。”
小七心里是有些懊恼的,他没想这样,这个人是裴戎,并不是曾经欺辱过他的什么人。然而那种自然而然就做出的反应偏偏不由他控制。他自然知道一对情侣之间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他一直没有办法克服心里的障碍,裴戎还会一直等着他吗?
裴戎像是察觉了什么,低下头在他额上轻轻吻了吻,“宝贝七,我有的是耐心,你也要对自己有耐心才行哦。”
小七的注意力都集中了在额头,被他亲吻过的地方。柔软的触感,微微有点儿痒,那是一种类似于安抚的触碰,不令人厌烦,让他感觉安心。
小七还从没有被人用亲吻来安抚过。
“你再……”小七伸手抓住了他胸前的扣子,闭着眼轻声说,“……再亲亲我。”
裴戎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追问一句“你是说真的吗”,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小七需要的不是再一次确定自己的心意,他需要的是来自裴戎的表示。他需要借由这种表示,来加固自己那可怜的自信。
裴戎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就在刚才亲吻的地方。他退开看了看小七的反应,又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眉毛。
小七的眉毛长得很好看,根根分明,像被胶水固定着似的一起顺向鬓角的方向。裴戎记得有人说长着这样眉毛的人性格都非常刚毅,他家的小七……好吧,小七认准的事情也是九头牛拉不回来的,只不过他的外表太有欺骗性,让人想不到他会那么倔。
眼睛,小七的眼睛是整张脸上最动人的部分。浓密的睫毛像茂密的草丛,静静地围绕着清澈的池塘,裴戎在那流丽的水波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这让他有种错觉,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只剩下自己。
裴戎的亲吻轻轻拂过他的鼻尖,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蜻蜓点水似的一下轻触,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试探,他不知道这样亲密的接触小七是否能够接受。
小七看着他,脸颊泛红,眼神微微有些迷离,看上去动人到不可思议。
裴戎的呼吸不自觉地加重,“你觉得……好吗?”
小七轻轻吁了口气,伸出手摸摸他的脸,“比好还要好。”
裴戎望着他唇边的一丝微笑,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虽然他还想再做点儿什么,但是心底一个声音在拼命地劝服他:够了,真的够了,这才是第一步,你不能吓到他。
裴戎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乱跳的燥热,把小七按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现在闭上眼睛,睡觉!”
小七在他怀里蹭了蹭,闭着眼点了点头,唇边浮起微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迈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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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94章 错误的决策
裴戎醒的很早,比他的生物钟已经习惯了的时间还要早。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明明这里比市区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要安静。
小七还在睡,睡颜恬静的像个天使。
裴戎轻手轻脚地起床。外面静悄悄的,东西厢房的两个老家伙昨夜不知聊到什么时间,这会儿也都睡着呢。
裴戎不想惊动小七,拿着毛巾口杯跑到厨房去洗漱。然后从冰箱里翻出南瓜来,他打算给大家熬一锅南瓜粥,冰箱里有方姨做的包子馒头,还有几种酱菜,也都是方姨做好了放在这里的,拿来配粥最合适了。
“小七还没醒?”
裴戎被门口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何茂。他身上穿着肥肥大大的背心和短裤,半秃的脑袋上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乱蓬蓬地翘着,看样子也刚从床上爬起来。
“您怎么起来了?”裴戎有些意外,他爷爷但凡喝了酒,第二天常常要睡到快中午了才会醒来。
何茂也不想这么早起来,但是裴戎上班早,等他睡够了起来,裴戎早就走了。等他下班回来,几个人在一起吃晚饭,想想都不可能有单独谈话的机会。
何茂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厨房门口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你和小七是怎么回事儿?”
裴戎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便若无其事地反问他,“何叔不是都听我爷爷说了?”
何茂冷眼看着他,“你爷爷说的话能完全代表你的意见?你是怎么想的?如果只是看小七长得好,想要耍着他玩,我劝你还是早收手。我这人脾气不好,可不会看在师叔的面子上对他的孙子客气。”
裴戎知道他是站在小七的立场上说这些话,但是仍然觉得不痛快,忍不住就反唇相讥,“你现在坐在这里吓唬我,当初又为小七做过什么?”
何茂冷笑,“我做过什么,还轮不到你这小崽子说三道四。”
“您是小七的长辈,当然轮不到我说什么,”裴戎把手里的包子花卷放进蒸锅,淡淡说道:“但是何叔,你怎么就认定了我是要玩弄小七的感情呢?”
何茂怀疑地看着他。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裴戎叹了口气,“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相信的。”
何茂默然。
裴戎又说:“我这么说吧,如果只是你说的那种……”他实在不愿意说玩弄感情这几个字,只是想一想,他就觉得是一种亵渎,“我何必又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呢?”
这个问题,何茂也无法回答。当然他也不至于为了自己的一点儿怀疑,就非要折腾人家孩子。于是有点儿下不来台的何茂站起来转身往外走,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又有点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这个臭小子,他转过身瞪着裴戎,外厉内荏地放了一句狠话,“要是想在一起就好好相处,要是欺负他,老子饶不了你!”
裴戎,“……”
裴戎其实很想问他,你能把我咋样?但是理智提醒他,这种时候最好还是服个软,就算他说了自己不爱听的话,不也是为了他家的宝贝七吗?
裴戎点点头,“我知道,何叔。”
何茂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走了。
裴戎暗自庆幸,还好小七的性格没有随了他。
再一次出现在慕容锦的办公室,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慕容锦微微有些失态的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双眼发亮地盯着雁轻……手里的盒子。时隔两个月,纵然对这个人的手艺有信心也难免会有些心慌。
雁轻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慕容锦的桌面上,慕容锦伸手打开那个盒扣的时候,指尖都有些抖。站在旁边的喻白也凑了过来,很紧张地盯着他手指的动作。
盒盖打开,深色的软垫上静静地安睡着一对曜变天目盏。
慕容锦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虽然他早有预感,然而真到这一刻,却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伸手碰了碰那冰凉的瓷器,随着他视角的变化,茶盏幽蓝的表面变幻出迷离的虹彩。
喻白眼里也浮现出惊艳的神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慕容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它的表面,顺着杯口一路向下,滑过外壁的釉滴,指尖触碰到了杯底。慕容锦眉头一皱,把手里的茶盏翻过来,果然看见杯底凸起一个由“六七家”三个字组成的logo。
慕容锦脸色顿时变了,“小七,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七假装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慕容锦沉着脸把杯底给他看,“这里应该是‘供御’两个字,而不是你的商标!”
“哦,你说这个,”小七眼里微微透出戏谑,语气却满不在乎,“有什么不对吗?”
慕容锦的眼睛里简直要冒出火来,“慕容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雁轻的表情也沉了下来,“而且你叫错名字了,我不姓慕容。”
喻白连忙上来打圆场,“阿锦你别急,雁轻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说着转过头对雁轻说:“你也知道,咱们公司正在研究的课题就是复原天目瓷的技术。既然是复原,就是要百分百还原旧有的形貌。这里面当然不能加进去多余的元素了。”
雁轻做恍然状,“哦,你们说了半天,说的是这个啊,我明白了。其实也怪我没把话说清楚,这两个是我拿来给你们过目的样品。你们这边的技术人员提出意见,我会在正式烧制的时候做进一步的改进。”
慕容锦被他这一番做派气得不轻。他觉得不是自己想多了,雁轻这么做绝对是故意的。但他的解释太冠冕堂皇,让他想发作都发作不出来。后面的事情他还要指望雁轻呢,要翻脸也绝对不能挑这个时候。
慕容锦拿起桌上的盒子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你跟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