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一定要通知长孙丞相,其中怕是有诈!”
凤承东一双豆眼转了几转,眼望白简和王有道,谄笑道:“内相,干...干爹。”
“孩子...有些不方便。”凤承东手捂小腹,忸怩、嚅嗫道。
王有道被凤承东这一声“干爹”,喊出了笑脸儿,“好孩子,不方便?”
“嗯,不方便。”凤承东强忍着心中厌恶,虚伪含笑道。
白简捧盏轻呷了一口凉茶,悠悠道:“不方便是何意?”
“不方便...”凤承东脸颊微红,小声道:“内急。”
“何为内急?”王有道一脸茫然,看向凤承东说。
凤承东暗咬后槽牙,心中骂道:“跟我这装糊涂?老东西!”
“内急就是搂闪。”凤承东笑容如花,眼里有半点怨念的样儿。
白简看了房遗爱一眼,转头问道:“驸马可知何物叫做搂闪?”
房遗爱眼见“二公耍猴儿”,正乐得作壁上观,此刻听闻白简的询问,微笑摇头道:“学生才疏学浅,不知何物叫做搂闪。”
“哎呦,哎呦。”凤承东眉头颦蹙,小声且急促的道:“搂闪就是出恭,出恭就是上茅房!”
此言一出,白简和王有道恍然大悟,纷纷说:
“好孩子,出恭就说出恭,还内急、搂闪...咬文嚼字你算是学到家了。”
“是啊,王总管,这可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看王有道和白简一唱一和戏弄凤承东,房遗爱背地轻笑,薛仁贵接着饮茶微微笑了几声,而提督、监督二太监却是一本正经,左右侍奉在“干爹”王有道身旁,好似两尊木雕泥塑。
凤承东一心想去给长孙无忌报信,遭到白简和王有道的讥讽,却也不敢发作,只得赔笑道:“是是是,干爹所言不差,孩子去去就回。”
说完,凤承东疾步朝门外走去,分明就是不给白简和王有道阻拦的时间。
“慢着!”
王有道朗声道:“等等,咱家有话跟你说。”
“干爹,孩子去去就回。”凤承东非但不停步,反而加快速度朝门外走了去。
可就在他即将迈出门槛儿时,一道身影陡然闪出,赫然拦住了凤承东的去路。
“厂公,稍等片刻。”薛仁贵含笑抱拳,示意凤承东听王有道说完话再走。
凤承东虽然是内监前三位人物,但官衔儿却只有四品,眼下被薛仁贵拦住,倒也无可奈何。
“干爹,有什么话儿?”凤承东苦着脸,转身看向王有道,做出了一副十分焦急的样子。
王有道吃了一口西瓜尖儿,含笑道:“坐会儿,陪咱家谈谈心。”
“干爹,孩子这还有事呢。”凤承东捂着小腹,略显焦急的说。
“有什么事?”白简冷哼一声,“分明就是没将咱家和王总管看在眼里!薛主事,请将这个奴婢拎回来!”
此言一出,薛仁贵一把揪住凤承东的后襟衣领,轻声道:“厂公,得罪了。”
说完,薛仁贵运气九牛二虎之力,奋力拎起凤承东,快步走到了王有道面前。
将凤承东放在地上,薛仁贵返身站在部堂门口处,双手互相交叉抱在胸前,含笑看了监督、提督二太监一眼。
凤承东被提溜到王有道面前,苦着脸颤声说:“干爹,孩子只是想去茅房。”
“无妨,你去你的,我们这就走。”王有道轻笑一声,随即起身道:“白总管,走吧?”
“走!”白简点头起身,对房遗爱、薛仁贵拱手道:“驸马爷,薛主事,请。”
见二人话锋突变,房遗爱微微一怔,怀揣着好奇点头道:“请。”
“孩子送干爹、内相、驸马爷。”凤承东嘴角上扬,跟在王有道身后,缓步将三人送出了部堂。
站在部堂门外,王有道和白简突然停下了脚步,眼望湛湛青天,嘟囔道:
“这天儿不错啊。”
“是啊,挺不错的。”
凤承东和监督、提督二太监站在白简和王有道身后,眼望两个嘀嘀咕咕的老头儿,心道:“哪有许多闲言?”
说着,白简和王有道对视一眼,而后猛然转身,一把将凤承东推进了部堂之中。
“哎呦,我这把骨头,摔着咱家了!”凤承东仰卧在部堂之中,挣扎着想要起身,怎奈先前被门槛儿绊了一下,眼下摔到后腰,一连几次竟是没站起身来。
将凤承东推倒后,王有道目光看向监督、提督二太监,冷声道:“还不进去?”
“是...是,孩子进去。”
“干爹...孩儿这就进去。”
监督、提督二太监自打进宫便跟着王有道学做事,对于这位老领导加干爹还是十分惧怕和敬重的。
等到二人返回部堂,王有道朗声道:“来人!”
说着,白简快步向前,一把抓住部堂木门上的两把门环,用力一拉,便将房门合了上。
合上房门后,白简拉着门环,大声道:“拿铜锁来!”
“铜锁?”凤承东被监督、提督二太监搀扶起来,朗声道:“这是御马监,封门做什么?”
白简轻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咱家怕你们三个被人打搅,所以这才封门,叫你们好好当差!”
凤承东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前,顺着门缝大声嚷道:“御马监部堂从未封过门,此举有悖常理!”
“司礼监都有这样的规矩,何况御马监!”白简冷哼一声,接过心腹小黄门递来的铜锁,亲手将部堂大门封了上。
几人交谈间,御马监余下值房中当差的黄门、番子全都走出各自值房,眼见王有道和白简站在部堂门前,纷纷拱手施礼,“参见内相、参见干爹、干爷爷。”
“罢了,免礼吧。”王有道微微一笑,旋即沉声道:“在内监私交轻于公务,从今往后不许在内监称什么义父、干爹,明面上绝对不可,背地里爱怎么叫怎么叫。”
“孩子们记下了。”
黄门、番子们四下张望,见凤承东,监督、提督二太监全被锁进了部堂之中,不由方寸大乱。
“三位干爹全被干爷爷和白内相锁进了部堂?”
“是啊,三位干爹...厂公貌似是被踹进去的。”
“明明是被推进去的。”
“踹进去的!”
见御马监众人议论纷纷,白简清了清嗓子,道:“去!摆桌椅来,咱家要和王总管对弈几局。”
“对弈?下棋?玩呐!”
得知白简和王有道要在部堂门口下棋,房中的凤承东瞬间炸了。
“快打开房门!咱家要出去!”
白简冷冷一笑,说:“出来做什么?好好当你的差!”
“我要出恭!”凤承东怒拍门扇,大吼道。
王有道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里面有痰盂,凑合着用吧。”
说完,他转身看向房遗爱,拱手道:“驸马,只管前去营房公办,此地有咱家和白总管看着,料然无事。”
白简点头附和,“快些去吧。”
见二人为了拖住凤承东,竟然想出了这样的主意,房遗爱心中哭笑不得,拱手道:“二位总管,还望多多拖延片刻。”
“片刻?片刻是多少?”
白简嘀咕一声,与王有道商议了几句,随即小声道:“宫中一更正刻上锁房门,我们拖延到封门如何?”
王有道微微点头,补充道:“封门之后,若无司礼监或万岁圣旨,宫门绝不会打开。把守宫门的乃是羽林军。”
“一更正刻封门?羽林军看守宫门?”房遗爱低头沉吟,心说:“这样的话,御马监的探子怕是无法出宫了。”
几经思忖,房遗爱确认此计万无一失,这才点头道:“如此有劳二位总管了。”
话毕,房遗爱辞别白简和王有道,与薛仁贵快步离开御马监,在小黄门的引路下,径直往营房提调禁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