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把手中的□□放下,弦松开,回过头来冲着身旁的将军无奈道。
封鸿闻
言又是一愣,为何梦中的寒松是这幅鬼样子,歪了他一眼,封鸿觉得是时候把灵璧找来了。
提起手中的缰绳,封鸿调转了马头方向,朝后头看去。没等找的灵璧的身影,迎面而来就是一支利箭。
嗖的一声,箭窜到了他的面前。紧接着噗嗤,尖锐的铁器刺入的胸膛里。
从城门楼上射下来的箭,因着距离太远,至多没入血肉一寸。可刺进将军铠甲里的这一支箭,箭头直接从后背穿透露出。
封鸿从马上掉了下来,军医提着药箱冲上前,跪在他身边检查起来。翻过人来一看,一时愣住神。
“你不是俺将军,俺们将军不长这个样子。”
明明穿着将军的衣裳,骑着将军的马,腰间还挎着将军的刀,咋翻过来不是自家将军呢。
“封鸿前辈。”
女子的声音响起,念出了寒松抵在舌尖许久没有说出口的名字。寒松从马上跳了下来,站在将军的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对,这张脸的主人唤做封鸿。
灵璧手中握着弓箭,刺进封鸿胸膛的箭正是出自于她的手中。
寒松见她走了上来,连忙上前拦在灵璧的前头,一来是挡着从城门楼上射下的箭,二来是安慰灵璧,勿要慌张。
“别怕,我趁乱带你走,谁也不能治你的罪。”
他不想问灵璧的娘家到底是干啥的,咋杀人的箭说射就射了,还射的这么准。可既然娶了,就得护着自己的婆姨。
反正这地方乱着呢,带灵璧走就好了。
灵璧被寒松搂住,紧紧的抱在怀中,寒松的手按在自己背上,让灵璧险些喘不过气来。
“醒醒!”
不似寒松眸中只有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灵璧目光澄明,显然是已经醒了。
封鸿光顾着怂恿寒松放箭杀人,全然不曾注意到后头的灵璧神色有变。灵璧打一出城,便察觉哪里不大对劲。
眼中所见,鼻中所闻,都无比真实,寻不出什么不妥来。唯独有一点,场景总是衔接不上,跳跃的很。
上一息还在与寒松纵马,下一息便被人拦下,时间流逝的速度也不一样。
身体轻减了许多,腹中传来了由饥饿造成的灼烧痛感。可除此之外,灵璧似乎察觉不到别的痛了。
而当她瞧见于寒松骈马而立的将军换了脸时,识海中立刻翻涌起了轩然大波。
“地上的是老贼封鸿。”
灵璧仰起脖子,试图给寒松解释。
她是醒了,可寒松仍在梦中。一把将灵璧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还左右看个不停,生怕被人瞧见灵璧的脸。
“别抬头,把面巾戴好。”
灵璧挣脱不开寒松的手,往他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寒松道友!快醒醒啊!”
寒松压根儿没有察觉到腰间的疼痛,还是灵璧的头顶撞在了他的下巴上,方才反应过来低头去瞧。
这一瞧看见灵璧的手掐在自己的腰上,把寒松弄了个大红脸,扣开了灵璧的手。
“疼不疼?”
见寒松害羞了,灵璧总算从他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当即开口问道。
寒松摇摇头,婆姨打的就算真疼也得说不疼,更何况是真的不疼。
灵璧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不顾寒松的阻拦,上手将他的衣裳从紧扎的腰带里拽了出来,露出腰间的皮肤。
瘦的能够看到肋骨,灵璧掐过的地方青紫了一大片,证明她方才使得力气并不小。
用力往青紫处按了下去,灵璧再次抬起头,目光与寒松相接。
“疼么?”
寒松依旧摇头:“不疼。”
“怪就怪在不疼
上头了。”
灵璧给寒松把衣衫塞回去,收回手道了一句。可手还未收回,被寒松拉了回去,再次拽进了怀里。
人在什么时候察觉不到痛呢?梦中。
第138章
同在梦中的还有封鸿道人, 按理说他也如同寒松与灵璧一样,察觉不到痛意。然而附身的这位将军却是寒松与灵璧的梦中人。
梦中人是有痛觉的。
好在封鸿早已习惯了疼痛,修行千百年来,什么样的苦楚没吃过, 什么样的伤没受过。被利箭刺穿胸膛而已,封鸿并不放在心上。
不就是疼么,早习惯了。
可有一件事封鸿尚未习惯, 那就是搂在一起的寒松与灵璧。封鸿可是个童男子, 不曾沾过儿女情长。
虽说早就看出了二人之间有红线牵引,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但他眼中的寒松,仍是秃头受戒,脑袋顶上带着戒疤的和尚僧侣。
就算还了俗, 也不能就这样跟女修搂上吧?更何况修界有这样的说法, 只有仙路不畅,登仙无望的人才会结道侣呢。
不管是寒松还是灵璧, 他们的仙路只要不挡着自己, 在封鸿看来, 结了道侣都有些可惜。
他花了三百年的寿数进入梦中, 为的是看清谁才是他等待的圣人, 才不是看你们卿卿我我的。
鲜红的血从身体中渗出, 将地上的尘土化成泥。铠甲之上封鸿面目逐渐模糊, 在彻底消失之前开口, 他要将二人的注意力从搂搂抱抱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古语有云圣人无梦, 贫道在外头等着,你二人谁先破梦。”
说到这里封鸿低眉浅笑,想起曾经在溪谷之中给他二人的提议。道家有双修的法门,他如今倒是愿意给寒松与灵璧两位小友,可若按自己的计划,夺了圣人的命数,两位小友总得死上一个。
一对儿鸳鸯少了谁,这双修的法门都派不上用场。
仙人一般的面容逐渐消失,盔甲的主人恢复了原来的容貌,是久经风雨,吃过劳作之苦的模样。
灵璧本还想按着封鸿问问是怎么回事,织造这样一个庞大繁复的梦境并非易事,封鸿定是有所图谋。
可谁成想老贼竟然就这么走了,留下了自己和一个尚在梦中无法清醒的寒松。
踮起脚,灵璧的双手按在寒松的肩头,大力摇了几下。
“道友!醒醒!”
寒松扒开了灵璧的手,拉着灵璧低头弯腰,往进攻的反方向离去。边走还边抱怨,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道友是什么?既然成了亲,你就得叫我夫君。”
别的事寒松都能依着灵璧,唯独这一条不成。
说着视线落在了灵璧平坦的小腹上,寒松的眼神里有老父亲般的慈祥。
“等孩子生出来,叫我孩子他爹也成。”
孩子鬼的爹。
灵璧一个金丹期的女修,除非天道垂怜,否则就是忙活上几百载日夜,也别想怀上孩子。她平坦光滑的肚子呢,以后也不会隆起的。
“你清醒一点啊!”
灵璧停下脚步,不肯再向前一步。
在灵璧停下的瞬间,寒松试了几次,竟然拽不动了。
城楼上的箭仍在不停的发射着,似铸箭头的铁不要钱一般,嗖嗖的落在寒松与灵璧的身边,脚下。
“太危险了,我们逃吧。”
寒松拉着灵璧的手不曾放开,既然拽不动,就试着用言语说服。
“咱俩藏到那头的山上,管他是谁坐江山呢。我盖间屋子,打口井,咱自己过安生日子不成么?”
灵璧低头看着寒松牵着自己的手,心中陷入了和封鸿道人一样的感慨之中。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即便是在他人织造的梦境之中,也依旧能从一定角度上反应如梦之人的想法。
寒松一个和尚,就算是还了俗,咋就不想着普度众生,净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然而对上寒松恳切的深情,拒绝的话还有些说不出口。若非师尊在外头等着救命,灵璧说不定还真能心软应了他。
她反手握住寒松,将他拽了回来。另一手揪着寒松的领子,把他拉低到和自己同一高度。
“梦是水中月,镜中花,注定无法长久的。”
切勿要被一时的欢愉冲昏了头脑。
灵璧微微的侧了侧头,示意寒松往回走,朝着城楼方向去。
这次寒松倒是听话,跟在了灵璧后头快不行着。灵璧以为寒松清醒了,可看他的模样,眼神委屈的很。
一副我明明是对的,可我娘子非得说是错的,没办法,只能听娘子的,往错的路上走。
二人往城门处走,路过倒在地上的尸身就迈过,寒松或许还会多看一眼,灵璧知晓这里是梦境之后,再瞧他们只当是一团虚影了。
漫天的箭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嗖嗖的声音擦着耳边过去,就是没有一支落在他二人身上。
直走到了城门前,双手扶上了厚重的大铁门,灵璧才停了下来。
“寒松,你有没有做过梦。”
灵璧的问题还真把寒松给问住了,他的确不曾做过梦。
脑袋突然疼了起来,寒松蹲下身,似有记忆在往识海之中冲撞。青灯古佛,发黄的佛经,眉心骨磨成的念珠,一个又一个虔诚的僧人。
寒松在过往的每个夜里,都是捧着佛经入定冥想,有时能感悟佛理,有时感悟不到。做梦,还真不曾做过。
也难怪今次这么难醒了。
即便是识海中充斥起了别的记忆,再睁眼时寒松依旧未醒,开口管灵璧叫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