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预感而已，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你……”顾胜娇将心里的情绪压下去，再度挣扎，从墨子衍怀里挣脱，恭敬地低头行礼。“嫔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子衍惘然若失地看着自己的手。
刚刚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感觉到她需要他，所以加快了速度冲过来，正好见她在门口摔倒，不假思索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了。她进入怀抱的那一刻，他好像重新获得了自己的珍宝，生命也重新完整了，只想抱着一生一世不放开。
而现在，她避如蛇蝎地躲开了，他便好像再度失去了什么一样，只恨不得将她一直抱在怀里。
他好像……找到了某个完美的替代品，可以代替那个女人承受他满腔的爱意。
“皇上。”安康时小声提醒道，“侍卫已经将伤人的吕宝林抓住了，您看怎么发落？”
墨子衍才想起还有个吕氏等着他发落。
他目光一转向吕氏，素心便哭着上前道：“皇上，您一定要为我们小主做主啊！吕宝林方才自己已经承认了，是她偷了雪灵芝嫁祸我们小主，不知怎么的雪灵芝又到了暮云阁里边，她怀疑是咱们小主做的，便要杀了我们小主！”
吕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她的命运，彻底完了。
墨子衍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再给她任何机会，“传朕旨意，吕氏图谋不轨，偷窃栽赃陷害，即日起废去嫔妃之位，并打入冷宫。”
“皇上！”这时有两处声音同时响起。
墨子衍看着顾胜娇问道，“如何，你是觉得给吕氏的惩罚不够吗？”
吕氏还以为顾胜娇要请求皇上开口杀掉她，于是更加愤恨的看着顾胜娇。出乎意料的是，顾胜娇摇摇头说道：“皇上，那个芳清轩简直不是人带的地方，吕宝林从小出生娇贵，皮娇柔嫩的，要是到了那里，不出三天便死了。这哪里是恩赐？”
“皇上若是想让吕宝林改过自新，不如将这暮云阁锁起来，囚禁吕氏，这里至少被褥衣衫都是有的，冷宫……只怕连稻草都要与人争！”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会给吕氏求情，素心气得又跺脚起来，“小主，你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吕氏可一直想害你啊！你怎么反而替她求情？”
“她也没害死我，我也只是饶恕她的死罪而已，她的余生也要在这空寂无人的暮云阁里为自己的罪行忏悔。我不觉得让她快速地死去，跟余生都面对这毫无生气的阁楼有什么严重。”顾胜娇解释道，“长痛不如短痛，不是么？让她余生都受折磨不好么？”
“不……”夜光想提醒顾胜娇，嫔妃打入冷宫和在宫苑囚禁是完全不同的，只要还没有落入冷宫，就一切皆有可能，任何一个嫔妃都可能再次获得皇上的宠爱！
但是看看顾胜娇的表情，她忽然有种感觉。
顾胜娇是知道这点的，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她故意让吕氏留在暮云阁里。
她是自由打算的。
想通了这点，夜光识趣地闭嘴了。
“你……”墨子衍问道，“你果然是这么想的？”
“嫔妾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为皇上所喜，在皇上眼中所言所行都是为了害人，另有心计。既然如此，就请皇上当做没听见吧。”顾胜娇欠身一拜，转身就走。“嫔妾告退。”
“哎……你……！”墨子衍赶紧转身，走了一步又转头道：“就按照顾胜娇宝林说的，将吕氏囚禁在暮云阁里，终身不得离开！”
下完旨意，他又继续追了上去，叫道：“你……你给朕站住！”
没想到暮云阁和丹凤楼之间的距离很短，顾胜娇常年在山上挖药，脚力很好，一下子就跑进了丹凤楼里。墨子衍眼看着她冲进丹凤楼，想将丹凤楼的大门关起来，心中不禁着急，没想到顾胜娇关了好几下，却没关上门。
“朕叫你站住，你没听见么？”墨子衍抓住她的手臂，目光看去，却不禁一愣，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根本不是顾胜娇对他欲擒故纵，而是她真的关不上门，因为丹凤楼里面已经一片狼藉，就跟被洗劫过一样。所有能打碎的东西都打碎了，能撕的也被刀剑劈开，撕成一条一条的，至于桌椅门窗之类的东西，也全都被砸坏了。
墨子衍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什么人敢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后宫里面打劫嫔妃？不想活了？
顾胜娇一看他的脸色就笑了，歪头道：“怎么回事？皇上忘了，上午羽林军可是得到了皇上的旨意才搜宫的。”
也就是说，是为了搜查雪灵芝之事？墨子衍没想到自己下的一个旨意，竟然会让丹凤楼遭到这样的对待。他看向顾胜娇，眼中充满了心疼。
在被冤枉偷了雪灵芝之后，丹凤楼被搜查的时候，她到底受了多少屈辱？
如果是从前的蔹儿……墨子衍心中蓦地浮起一个想法，于是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为何不哭？难道你不委屈么？”
顾胜娇的眼中立刻浮上一层水汽，她强忍着让自己的声音镇定：“皇上说笑了，嫔妾有什么资格哭？只怕嫔妾哭了，皇上要怪嫔妾心机多，博皇上同情怜惜呢。”
“皇上，恕奴才多嘴。”安康时也到了门前，弓着腰道：“若是搜查别的宫殿，羽林卫还不至于至此，只是皇上素来不喜顾胜娇宝林，羽林卫们才作践顾胜娇宝林的。”
是因为他的缘故？墨子衍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分明非常委屈，非常想哭了，但是因为眼前的人是他，所以她强忍着。
她，不喜欢他，甚至敌视他，若不是他这至尊的身份，这会儿她甚至不愿见他。
“好了。”墨子衍难以描述心中复杂的感觉，这个女子是骄傲的，他一直想要她低头，吃苦受委屈，这样才能驯服她。可是现在她真的被欺负了，他却没感觉到痛快，反而先心疼起来了。
罢了，他一个大男人，认输又怎么样？没有他的宠爱，她在后宫便会被人欺负，他怎么舍得这张脸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