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按照叔叔您的意思,现在咱们还要留他一条命?”
“不止要留,而且还要好好的留,以后咱们武家也必须和长宁侯府保持来往。”武承嗣捋着一把美髯,笑呵呵的说道。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武成虞肩膀一垮,眼神也灰败了下去。
“是,侄儿知道了。”他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旋即就转过去,慢慢吞吞的出了书房。
但还没走出去几步,他就忍不住往手背上挠了挠:“怎么这么痒?”
一边挠着,他还看到几小块白色的皮屑被挠了下来,他也不以为意,脑海里依然思考着今天杜隽清在牡丹楼、大理寺里杜隽清的表现,还有方才武承嗣说过的话……他顿时肩膀垮得更厉害了。
“阿弟,你死得真是不值得啊!”他低声感叹着,声音很快被夜风吹走,消弭于无形。
在他走后,武承嗣却满脸堆笑,得意洋洋的拿过桌案上的大周舆图,仔细找到永兴县的位置,顿时满意颔首:“永兴县,在这里。看起来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呢,可谁又能想到,这个地方居然还藏着这么大一个铁矿?如今有了你,我的太子之位就更有保障了!”
说到高兴处,他放声大笑。
身边的小厮等人见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笑了没几下,武承嗣突然觉得脖子上一阵发痒。连忙抓了几把,他就看到指尖上沾上了几块皮屑。
他顿时脸色大变,连忙一连声的低喊:“快,去请太医!我脖子上痒,都掉皮了!”
小厮不敢耽搁,连夜跑去太医家里,把睡梦中的太医给抓了起来,死活拖过来给武承嗣看脖子。
老太医年老体迈,好容易今日沐休在家,却被人给拖了过来。可他也不敢抱怨,还必须认认真真的给武承嗣看了看脖子:“国公您的脖子并无大碍,应当是不小心被虫蚁咬了,抹点药就没事了。现在已经入夏了,虫蚁繁盛,以后还请国公不要往草木太过繁盛的地方去了。”
清凉的药膏抹上之后,脖子上瘙痒的地方果然好了,武承嗣才松了口气。“知道了,你退下吧!”
老太医赶紧提着药箱告辞。
这么一折腾,此时外边天都泛起了一阵蒙蒙的白。
不过武承嗣心情好,他连忙站起身,嘴里哼着小曲,慢悠悠的回到房里,还搂着刚收的美妾滚了一圈,才终于放心的睡了。
杜隽清一觉睡到卯时,就连忙起床,一如既往的收拾妥当往卫所去了。
只不过,刚到卫所,他就发现同僚们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只是他也并不以为意,一如既往的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现在他刚来这里,还有许多的卷宗要看,今天他的主要目的依然是这一个。
但也才看了不到十分卷宗,宫里就来人了。
“传女皇陛下口谕,宣长宁侯、右骁卫将军杜隽清入宫觐见!”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杜隽清舒了口气,他施施然起身。“微臣领旨。”
简单处理好手头的事物,他就跟着太监进了皇宫。
此时早朝已过,女皇陛下也并没有在大殿之上接见他,而是直接将他召去了御书房。而等杜隽清赶到的时候,御书房里除了狄阁老、张相爷外,还有兵部、户部的许多人,以及武承嗣等一干武家的核心人员。
只简单目光一扫,杜隽清就上前行礼。“微臣见过女皇陛下。”
“爱卿免礼,平身。”女皇沉声说道。
杜隽清连忙谢过,就抬起头,大胆同女皇对视。
女皇见状,她瞬时眉梢一挑。“朕倒是不知,原来长宁侯胆量这么大,居然都敢和朕对视!这世上有你这个胆量的人可不多。”
“微臣手里有东西,心里有底气,那当然什么都不怕了。”杜隽清淡然回应。
女皇双眼微眯。“爱卿这么有底气?”
“那是自然。”杜隽清毫不客气的颔首,“想必女皇陛下今日召微臣进宫,应当就是为了微臣封地里铁矿的事情吧?微臣早已经将铁矿相关的东西都整理好了,请女皇陛下过目。”
说罢,他就从怀里摸出一份卷轴,双手毕恭毕敬的呈上。
一旁的女官赶紧接过来转呈上去,女皇打开略略看过,她顿时目露满意之色。
“照杜爱卿的说法,这个铁矿里产出的原铁质量都不差?”她再抬眼问向杜隽清。
杜隽清定定点头。“不是不差,是至少一半都极好。下官也是让人随便拿几块原铁打造过兵器之后,确定可用才下的论断。”
“哦?这么说的话,长宁侯你是在没有经过朝廷允许的情况下,就私自开了矿山,还私底下召集工匠为你铸造兵器了?”马上,就听武承嗣沉声喝问。
杜隽清瞬时眼神一暗,但还是点头。“是,微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算了。你应当也是因为刚发现铁矿,一时六神无主,稀里糊涂才做了错事。现在既然你已经将铁矿献上,之前那点小过错朕也就不多追究了。”女皇陛下连忙摆手,“不过,你说你打造过几件兵器,那些兵器都在哪里?”
杜隽清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为难。
“微臣其实手里拿到的东西也不多,一开始只为微臣的夫人还有儿子一人打造了一把防身的匕首。后来又多得了一块原铁,就让人再给微臣也打造了一把短刀,结果昨天晚上那把短刀……”
“短刀怎么了?”女皇不解。
身边的女官连忙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女皇听完,她顿时眉心一拧。“这么说,那把短刀现在在大理寺?”
“回禀陛下,正是。”杜隽清颔首。
“这么说的话,那现在朕想看看成品,就只能看长宁侯夫人和世子手上的了。”女皇颔首。
女官会意,立马就对外吩咐:“宣长宁侯夫人,还有长宁侯世子入宫觐见!”
“是!”太监闻言,当即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