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正卿婚后第四天,云山寺案件主犯斩首的日子到来。
他从短暂的休假中回归,难得有些不适应。离开宋云仅有一炷香的时间,站在审问台前的司正卿竟然开始疯狂想念她。
斩首太血腥,哪怕宋云苦苦哀求说想看畜生惨死的模样,他也没让她来。
太阳高挂正中,司正卿将火签丢在地上:“斩。”
刽子手们擦了擦大刀,手起刀落,七颗头颅一同落下,砸在地上的同时溅出半人高的血花。
百姓之中当场就有被吓哭的。
宋云就站在其中。
站在宋云旁边的枭苦口婆心道:“嫂子,咱回去吧。被主子看见你在这儿,一会儿脑袋掉地的就是我了!”
这画面实在恶心,宋云有些反胃,她心有余悸地顺了顺胸脯点点头:“行,快走吧。”
然而司正卿已经看到他们,正面色黑沉地向他们走来,围观的其他人看到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纷纷为他让出一条路。
宋云和枭像被定身一样,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不跑?”
宋云尴尬一笑:“夫君......”
看都看见了,他俩还能跑到哪里去?
“我出门前说了什么?”
“不许我来看。”宋云小声道。
“再重复一遍。”
“夫君......”眨巴着乌黑的眼,宋云拽着司正卿的衣袖来回摇摆:“原谅我嘛。”
“是啊主子,原谅小嫂子吧!”
司正卿凶恶的目光立时瞥向枭,枭连忙举手做投降状:“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小嫂子过来!”
司正卿没说话,但枭看出他目光中的含义——回头收拾你。
见宋云嘟着红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似乎并没有被吓到,司正卿松口气,没舍得再说重话:“叫上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姑娘。”
宋云疑惑道:“怎么?”
“去看好戏。”
*
于是宋云带上小花还有其他在自家铺子帮忙的姑娘,到达与司正卿约定的地点。
那是城东一处偏僻的院落,附近人烟稀少,宋云一路都没有看到人。而院中站着数十名被蒙着面的裸身男人,宋云察觉到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儿们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那些男人似乎被喂了药,下体皆是一柱擎天,看着令人作呕。
宋云连忙张臂挡在她们身前,想让女孩儿们闭上眼睛,却被站在院中等待的司正卿拦住。
“让她们看。”
“还是算了吧......”
宋云都看不下去。一个个油腻肥硕的肚腩下硬着那么小截东西,实在太辣眼睛。
“这都是伤害过她们的人。”司正卿下令:“让他们露脸。”
话音刚落,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显露出来,他们颤抖着跪在地上,声音中满是祈求。
“司大人......饶了我们吧......”
“我们罪不至死啊......”
这边连哭带嚎的,宋云却有些纳闷。不是说牵连太广,情节较轻的只罚俸禄就算了吗?
可看这架势,宋云已经隐约明白司正卿想要做什么。不愧是她的夫君,从未让人失望过。
“畜生还配活着?”
枭怒气冲冲几脚踹上去,官员们只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再不敢出声。
“想活?”司正卿冷笑出声:“可以。”
“把你们腿间那坨肉留下。动手!”
侍卫扯着他们的后发将人从地上拉起,抽出腰佩长剑,几道寒光闪过,地上便掉满了血肉模糊的腌臢东西。
原来让他们硬着是方便行刑。
但宋云已经快要吐了,她看了眼身后的孩子们,竟皆是一脸兴奋。她们眸中闪着仇恨的光,没有哪刻比现在还要有生气。
“剑给她们。”
侍卫纷纷将染血的长剑交到她们手中。
宋云有些担忧地看着司正卿,他微微点头,做了个口型:放心。
“拿好剑。”司正卿扬声道:“你们只管发泄,就算死了人,我也能将这些畜生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们不配死,这辈子只有生不如死。”
掷地有声。
女孩儿们一窝蜂冲了上去。
她们不曾碰过剑,甚至连剑都握不好,但却能找到一个适合自己发力的姿势——双手握着剑柄狠戳、匕首一样刺来刺去......腥臭的鲜血溅了她们一脸,可报仇的快感让她们完全忘记恐惧。
见谁奄奄一息,司正卿就让人给他吃下上好的续命药、止血丸。这些人开始求司正卿留他们条狗命,到现在却哀嚎着只求一死。
死?
哪有那么容易。
凭什么这些孩子一生都要带着伤痛的记忆过活,他们交点儿银子就能拍拍屁股走人继续花天酒地?
那些因此痴傻的、因此丧命的孩童做错了什么?
他们有的是无父无母的乞儿,可也有一同流浪生活的亲密伙伴;有人备受疼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也有谁聪慧过人,小小年纪饱读诗书,是十里八村出名的小神童。
可因为被魔鬼抓住,一切都变了样。他们只能乖乖承受,将痛苦全都吞进肚子,然后被卷上草席丢进野狼群里,一点点迎来自己的死亡,甚至不能留有全尸。
他们的血肉生出剧毒的花,风化后的尸骨都带着恨。
怎么可能不恨。
偏圣上不许他罚。
可司正卿同他冤死的父亲一样,这一生都只为国、为民而活。如果恶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那么作恶之人还会有什么顾虑?类似的恶性事件如果越来越多,整个国家都会因此覆灭。
无论是谁,作恶必须得到报应。
司正卿掌管刑部。刑部司法,法律本该是最公正的东西,他便要握紧那杆最公平的称,这是他改变姓名身份仍要为官的初衷。
他是臣,但他并非臣服于君王。
他是大嫣的臣子。
只为国家兴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