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现在自己的样子肯定很凶,正准备扶椅子下去,但贺山亭觉得他的宋醉太可爱了,他托住少年的屁股:听到了。
对比下宋醉感觉自己无理取闹,不太好意思拽对方领带,贺山亭却任由少年拽住他的领带,顺势俯下身:我保证只亲你一个人。
只对你一个人硬。
男人的嗓音泛着蛊惑,宋醉耳朵瞬间红得不行,放下心之余那点儿不好意思烟消云散,妈的这人真骚。
他本来想恐吓下对方,然而男人太顺从了以至于他不知不觉被对方抱在怀里亲,没放过任何一寸地方。
宋醉从没发现亲吻是这么费力的一件事,当男人捧着他的脸亲时他尚能清醒,由着对方索取,但当对方哄着他分开腿后脑子里缺氧了。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课,他窝在被子里思考人生,为什么他会鬼使神差答应对方。
说好的不疼呢。
尽管如此少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盯着男人微微敞开的衣领,叫住了准备去上班的男人,仰头把对方的扣子仔细系到第一粒。
贺山亭没有纽扣全扣上的习惯,人会显得有些呆板,但看着忍着腿疼也要占领标记的少年,出了门依然没解开。
*
许宁心不在焉吃早饭,白问秋以为在计较他不去粤城的事,皱了皱眉走出饭厅:我去上班了。
许宁想的不是白问秋拒绝去粤城,而是要不要去沪大见宋醉。
虽然他想去见宋醉,但上次被嘲讽学渣的画面历历在目,他犹豫到周末也没下定决心。
早饭吃完他搭上了飞往粤城的飞机,他爸妈在海边买了套别墅,说是冬天暖和住着舒服。
他下了飞机坐车到别墅,许父戴着老花眼镜坐在阳台上看报纸,他爸见他一个人摘下老花镜问:问秋怎么没来?
许宁压下性子解释:他工作忙要加班。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每次白问秋不想来都说工作忙,他问什么时候工作不忙,白问秋反不上说话了,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白问秋排斥自己的家庭。
好啦你别问了。许夫人拉住了还欲再问的许父,你看不出白问秋不想来么?人家看不上我们。
许宁走上去把母亲搂上楼:我知道你因为宋醉的事对问秋有意见,但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不计较了行不行?
他母亲是个性情平和的人,从小到大对他没什么要求,然而把对白问秋的不满写在了脸上。
许夫人好气又好笑地点许宁的额头:你以为我不接受白问秋只是因为宋醉?
许宁疑惑停下脚步。
他这个人太势力了。许夫人娓娓道来,他觉得你有利用价值就会百般讨好,当他觉察到继续下去没结果便把你抛在一边,不然他为什么连面上功夫都不做了?
许宁下意识想反驳母亲的话,但白问秋回国后的举动浮现在他眼前,不止是对他爸妈对他小叔也是,知道讨好他小叔无望便再不理会。
许夫人察觉到许宁的犹豫:我不喜欢他跟你没什么关系,但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我当然喜欢他了。
许宁喜欢了白问秋十年,除了白问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喜欢谁,他也不可能喜欢其他人。
宋醉呢?
如果是过去许宁只会冷笑反驳,但此刻他心里没来由出现股慌乱,他不想再谈下去但他母亲却开口。
你是我生下来的。许夫人优雅拨了拨耳环旁的发丝,我清楚你是个没耐心的人,幼儿园闹着养狐狸只养了五天,小学你看着白问秋学声乐,拉着我说妈妈我也要学,可你只学了一个月。
长大了你为了追白问秋去学速降,练不到一周就急匆匆找了山拍视频,结果摔下山九死一生。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我们说说现在。许夫人冷静问他,你和白问秋交往不到一年,你扪心自问你厌倦了吗?
许夫人太了解自己儿子了,从小被他们捧在手上的孩子能做小伏低多久,一个人的本性是藏不住的,许宁早晚会厌烦白问秋的任性,不然今天听到白问秋的名字也不会不耐烦。
在自己母亲面前没必要掩藏,许宁的确是厌烦白问秋了,他不止一次想白问秋为什么不能像宋醉一样体贴自己呢。
许夫人话锋一转:但你和宋醉在一起了三年。
因为他是我救命恩人。
许宁不自觉堵住那丝可能,他告诉自己他并不喜欢宋醉,宋醉在他身边时他正眼看都不看,他小叔也说了不是喜欢。
你分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许夫人好笑问,我当初说给他五十万报答,是你执意要把他带到沪市,难道不是因为你想要他在你身边吗?
许夫人的话如同擂鼓在许宁耳边敲击,初见时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在生死之际他看到了张漂亮的脸,眉眼透着在山里长大的野性。
只可惜这分野性在到沪市后消失不见,为了积攒他的喜欢,少年变得像橱窗里的艺术品规规矩矩。
他以为自己找了白问秋的替代品,满脑子都是白问秋,沉浸在自己深情的错觉里。
今天他母亲的话让他明白过来,要真的找替代品怎么会找完全不相似的宋醉?难怪分手后不是滋味,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宋醉。
可那时的他对身边的宋醉视而不见,吝惜自己的关心,直到少年临走都没抱抱宋醉。
双眼通红的许宁听见自己嗓音艰涩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说了你信吗?
许宁闻言捏紧了自己的手,他不能怪母亲没有提醒自己,那时的他怎么听得进去,他能怪的只有自己。
他心里满满的后悔,脑子里仅有一个念头,他要马上飞回沪市找宋醉。
*
宋醉走在路上打了个哈欠,可能是没睡好感冒了,他戴上口罩去图书馆写论文,下午他走出图书馆。
华灯初上大门外摆了长长的摊子,远远望去像一块块儿小豆腐,宋醉帮着冯思文在角落里摆摊。
系着围裙的冯思文想起来问了句:霸总文你昨天看了吗?
看了。
宋醉不理解冯思文为什么喜欢这种东西,看完很久他脑袋里都在冒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玩火、满意你所看到的吗以及你再动我不会保证发生什么诸如此类的句子。
好玩还是做物理题好玩。
冯思文好奇问:看完然后呢?
宋醉回忆昨天被压在床上的画面耳朵发烫,他大腿内侧的皮肤被摩秃噜了皮,稍稍碰到都疼,再答应用腿他是傻逼。
他依然脸不红心不跳答:他被我收拾了。
冯思文眼里透出惊讶,怎么看个小说上升到家庭暴力了,他突然感觉手机变得烫手起来。
对了孙钰有没有找你麻烦?
宋醉倒不担心孙钰找自己麻烦,但冯思文胆子小禁不起吓,然而冯思文摇了摇头:完全没有。
他打电话问我需不需要钱,他可以给我两百万当补偿。冯思文感觉自己在做梦,他还让我向你赔罪说叨扰了。
宋醉摸不清孙钰的想法,他当然不觉得自己砸盘子的举动能吓到孙钰,但孙钰又是伸脸让他打又是打电话向冯思文示好的,也太奇怪了。
他没有头绪只能压下心底的疑惑,可能是脑子砸坏了,而在沪大门口下车的许宁远远地就看见了宋醉的身影,似乎在和同学摆摊。
许宁鼻腔里涌出酸胀,即便考上了沪大一个穷学生过得也不容易吧,他不知道如何补偿宋醉,怕自己的行为唐突竟不敢上前。
当宋醉从摊位上离开后许宁才鼓起勇气走上前,将手里买的东西递了过去,见宋醉不接又递了递。
你他妈想干什么?
少年不耐烦问。
许宁清楚宋醉不会这么轻易原谅自己,因为分手性情也变了许多,只不过他明白了自己的喜欢,会用以后的岁月抹平少年心上的伤痕。
想到这儿他打开话题:你一个人过得好吗
许宁的话刚刚起了个头,正准备关心慰问下一秒宋醉面无表情纠正。
谢谢我有男朋友了。
第九十九章
听到话的霎那间许宁愣住了,眼里写满浓浓的不敢置信,想求原谅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他本以为宋醉会在原地等他回头,只是两人的距离远了些,他做好了苦苦追求的准备,可没想到宋醉会扭头和别人在一起!
许宁一下子慌了,他这辈子从没这么慌乱过,他望着宋醉平静的脸,努力找少年话里的漏洞。
你写论文没时间恋爱对不对?
他的声音说得上是恳求了,卑微得连自己都不敢认,然而少年毫不留情打破他的幻想。
那是你们学渣。
许宁听着宋醉的语气不像作假,心里又羞又悔以至于他的脸色涨得通红,他意识到自己真的失去宋醉了,强忍住失态声音发着颤。
他是什么样的人?
宋醉想也没想开口。
比你好一万倍。
许宁鼻腔里涌出难以描述的酸涩,打心眼不相信那个人会比自己好,存着较劲的念头打探:他读书的学校比我好?
没上过大学。
那他家里比我有钱?
也没有。
许宁忍不住不服气问:那你为什么
少年仿佛知道他会问什么似的,表情不耐烦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但他长得比你好看多了。
许宁的脑袋当时嗡地一声,学历不如他家世不如他,仅仅长得好看就能抢走他的宋醉吗?他身体浮出深深的无力感。
他原应该感到释怀的,宋醉的新男友样样不如他,等出了社会少年就会知道长相无关紧要,贫贱夫妻百事哀,以后有宋醉后悔的日子。
到那时宋醉就会回来找他了,他们会回到之前的生活,没有白问秋也没有野男人。
*
宋醉不知道许宁心里的想法,但刚看完霸总文学的他能猜到三四分。
许宁多半后悔和他分手了,类似巴普洛夫的狗,习惯了他在身边便会形成条件反射,跟喜不喜欢没太大关系。
小说里有个专门的类别叫火葬场,写渣男幡然醒悟不依不挠苦追,但这样的真心值多少钱呢。
要是许宁敢和他来这一套,少年捋了捋自己漆黑的卷发,他能把许宁的骨灰扬了。
宋醉到家打开门,宋天天亲热地围了上来,他单手抱起八斤重的小猫,瞄见男人恰好在服用什么东西。
你在吃药?
贺山亭倒了杯水轻轻嗯了声。
宋醉顿时把路上偶遇的许宁抛在了脑后,不由得放下小猫走到对方面前紧张问:什么病?
家族遗传病。
宋醉后知后觉想起对方在老单元楼失眠,不知道和精神方面有没有关系,正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他的下巴忽然被捏住。
想尝尝我的东西吗?
当然不要。
然而在男人的辖制下他被迫张开嘴,对方将手里的药片塞进他嘴里,药物都是有副作用的,药已入口的他认命般闭上眼。
他以为会是浓厚的苦意,可尝到的是甜津津的瑞士糖,明白被戏耍的宋醉无语推开面前人的胳膊,头也不回上了楼。
而贺山亭注视着少年的背影,收起手里的瑞士糖拿出了格外苦涩的药片。
宋醉回到房间嚼碎了荔枝味的糖果,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拿自己生没生病开玩笑,今天他把对方夸得太好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坐到桌边打开账本记账,他没时间一笔一笔记,往往是笼统地分大类记,比如这个月的房租水电就是两万一千八。
一千八的水电把他吓了一跳,快抵上他过去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冬天取暖会更贵。
宋醉考虑如何缩减开支,贺山亭走上楼倚在门边,对疲于记账的少年懒洋洋说:别记了。
我有工资。
你刚进公司工资能有多少?不记账我们根本存不下多少钱。宋醉毫不犹豫解释,有多少花多少是不够的,读书需要钱,应急需要钱,以后我们结婚买房也需要钱。
空气沉默。
贺山亭静静看着椅子上的少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宋醉像被踩住尾巴般蹭地站起来:我打个比方没说要结婚。
尽管语气镇定可少年的耳朵红得要命,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的,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害羞。
贺山亭不是一个喜欢亲密接触的人,但他的小玫瑰太可爱了,可爱到他想羞答答的小玫瑰在床上为他颤抖。
他弯腰亲吻漂亮的少年,宋醉沉浸在说错话的后悔里别扭躲了躲,对方总能找到地方亲。
宋醉一方面庆幸突然而至的亲吻打断了结婚的话题,一方面心里浮出极为细微的怅然若失,阿亭是不愿意跟自己结婚么。
大概是因为这个吻极为热烈,在他身上印下密密麻麻的吻痕,他差点以为自己都是甜的,像一粒等待有人拆封的甜瑞士糖。
当吻越来越深入他压下念头看向自己的裤子,满脑子霸总文的少年不由自主开口: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玩火?
小说里的主角往往会嘤咛一声跑开,可惜他低估了对方脸皮的厚度,不仅没跑开反而握上了他。
宋醉的脑子当场空白,身体微不可察缩了缩,刚还怒斥玩火的少年舒服得偃旗息鼓,脸红得像含苞欲放的小玫瑰,透明的水滴落在男人细长的手。
而他埋在了男人怀里。
*
早上不好意思的宋醉出门上学,将要出门时被身后的人勾住书包带叫住了:圣诞节有没有空?
宋醉想说没空他要看书,只不过他说出来有用完就扔的嫌疑,他只好不情不愿点了点头:不会是去广场看圣诞老人吧?
沪大每年都有圣诞老人表演,去合影的情侣尤其多,他对和白胡子老爷爷合影没有任何兴趣,如果对方坚持他只有捏着鼻子合影了。
贺山亭敛了敛蓝灰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