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气候异常,应该是秋末初冬的早晨,却已经有隆冬的冷。夏天突然降温,秋天又突然炎热,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大家也习以为常。
「无饿不坐」店前那几颗樱花树被搞乱时序提前盛开,粉红色的花瓣像细雪纷飞,好像在诉说一段故事。
封琴在流理台上,不禁抬头往玻璃落地窗外看,今年的花开得比往年都还要茂密,风一吹层层叠叠,落在地面,像极铺了一层华丽地毯。
她突然看见那部常来的红色轿车已经停了下来,一位身穿白色套装的女子走出来,她戴着一顶优雅的素色波浪毛呢圆顶帽,蓄意遮住双眼的宽大墨镜把她的脸遮掩了大半,怀中抱着一束白百合,走到其中一棵樱花树下,放下花束。
封琴以前并不知道孙珔勖喜欢白百合,后来她每星期都会去花店买一束放在樱花树下,今天也一样。
她知道今天孙母会来的很早,所以她八点就到店里,才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她就来了。
封琴远远的凝视她,不去打扰,看见她默默擦拭墨镜下的眼泪,素色的波浪毛呢帽上点缀了许多粉色花瓣,她突然拿下帽子,可能要擦眼泪,看见那些花瓣可能忆起什么将帽放在脸颊上失神了许久。
封琴转过身,不是因为不想看她,而是眼泪在滚动。
当她再转身,女子提着一个蛋糕站在门外,看见还锁着的门封琴在里面,她敲了两下,封琴赶快擦乾眼泪,走过去帮她开门。
「阿姨,早。」
「早,今天这么早开店。」孙母看看她,又看看四周问:「最近生意如何?」
「还过得去。」
「多休息,别太累了。」她拿起蛋糕交给封琴。「昨天课堂上做的,我年纪大了,不适合吃这些甜点,你留着吃。」
其实,这个蛋糕是她专程做来帮她庆生的,但,她不愿明说,因为今天也是她独子的忌日。
封琴看着她略为红肿的双眼收下。「谢谢,阿姨。」
「不打扰了,你忙……」她转身要离开,忽然又转回头,欲言又止,「谢谢你答应他这么任性的要求,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他可以如愿长眠在那棵樱花树下,一定每天都很快乐。」
「长眠封琴家外的樱花树下」,选择树葬,是孙珔勖在捐赠同意书里对封琴提出的附带条件。
孙母握住封琴手,拍拍她的手背,眼神充满关注,好像她是自己儿子的缩影。
封琴没有多留她,孙珔勖过世这一年,他母亲为了排解丧子之痛开了一间甜点教室,今天是他的忌日,她知道她很悲痛,看到封琴,或许她心里更难受。
昨天何美欢欣鼓舞说要帮她开重生周年庆祝会,她想,这一天对她的意义不只是重生,还有很多很难以表达的情愫,就像她对孙母,孙母对她一样,那都是很复杂的心情。
放在柜檯上的通讯器响了提示声,又是那个调皮的问话:今天吃什么呢?
封琴看着,想了一下回:樱花酱烧肉捲,好吗?
郭沫冉静默:……
封琴:不好吗?
郭沫冉严肃回:什么野草、野花、昆虫都好,可以不要樱花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