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满是慌恐不安,我的脑袋像是当机的电脑,一直胡思乱想,却又无法有章法的理出个结论。
为什么学务处会突然广播叫我们两个过去?
是因为我们在鱼池拥抱被老师看见了吗?
还是同学在走廊上的起鬨声被老师听见了,这才叫我们到学务处?
一想到自己和杨家俐的小动作可能已经被老师发现,我的头皮就一阵发麻。
老师们会怎么处理?
会叫家长来吗?
爸爸妈妈会不会因为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而生气?又会不会强迫我和杨家俐分开?
杨家俐的父母对她那么严格,她会不会受到父母的责备?
「怎么了?」
感觉握着的手突然缩紧,杨家俐停下脚步望着我。
「我……」
不知道该怎么跟杨家俐说出我心中的担忧,也不想让杨家俐稍早的勇敢付诸流水,我咬了咬下脣,最终只是吐出一句,「我有点紧张……」
「别紧张,还有我呢。」
杨家俐的安抚,让我的没那么紧张了,但我的手还是紧紧的握住她,彷彿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死也不肯松手般的抓住。
踏入学务处,在瞧见那道陌生却又带点熟悉的背影时,我的动作一僵,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那是杨家俐的妈妈!
她怎么会来?
似乎是察觉到门口的动静,那道身影缓缓转过来,视线也随之移转到我和杨家俐身处之处。
一双柳眉杏眼,脸上的妆浓淡适宜,微微抿起的脣让她整体显得有些严肃。
当严肃这个词闪过脑海时,我的紧张感更胜,再见她手上拿着一封像是信件的东西,我的不安感来到了顶点。
感觉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而我和杨家俐随时会被狂风暴雨吹得体无完肤。
那是一封情书,而且,极有可能是写给我的情书。
否则我不会一起被叫来学务处,更不会在此处见到杨家俐的母亲。
杨家俐写给我的情书啊!
我应该要激动的,但此刻我的心像是被重物压着,闷痛到无法呼吸。
她们对彼此的喜欢被人发现了!
她们该怎么办?
「妈妈,您动我的东西了?」
被动的让杨家俐带到了阿姨和导师面前,我听见杨家俐不满的语气。
我有些惊讶。
和阿姨只见过少数几面,但她的强势和严厉却让我印象深刻,在她面前,杨家俐永远没有话语权,只能安静的、被动的,承受来自于她母亲的压力和期待。
但此时此刻,她竟听见了杨家俐对她母亲的质问?
「敢写还不敢让人看了?」
杨家俐妈妈的语气一冷,身居高位的她气势外放,压得杨家俐说不出一句话,但她脸上满是不悦,对于母亲擅自动她的东西有着极度的不满。
「才几岁就早恋。」
冷哼了一声,我看见阿姨撇了一眼我们两个交握住的手,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握住一块发烫的热鐡块,不知道该不该甩开。
「我成绩维持的很好。」
杨家俐的反驳,让我冒出了一堆冷汗。
不、不是──
杨家俐你怎么敢这样反驳你妈妈?
她可是知道了你喜欢女生啊啊啊──
女生喜欢女生这件事有多严重,你心里难道没个底吗?
「哼,要不是这样,你以为今天来这里人只有我吗?」
等、等等──
阿姨这是什么意思?
听出了话中之话,我脑袋再次当机。
阿姨知道杨家利喜欢女生,喜欢我,但她在意的点却不是她喜欢上同性,而是她不该在十七岁的年纪谈恋爱?
这……这是什么神展开?
「你们在一起了?」
微瞇着眼,杨家俐的妈妈打量着我们,我从她眼中看出了审视的意味。
「小金还没答应我,但──」
什么?
我没答应?
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但你要先问我啊啊啊!
「但她不会拒绝我的。」
我当然不会拒──
喂,不是,杨家俐,你哪来的自信我不会拒绝你?
突如其来的惊喜,真的让我整个人又惊又喜,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倒挺有自信的。」
不知道是杨家俐自信的语气让阿姨满意,还是杨家俐的成绩的确维持的很好,所以阿姨只是又朝她哼了两声,便不再多说什么。
不过,在转过去班导沟通之前,她不顾杨家俐一脸的不悦,直接将手上的情书塞进我手里。
捏着那封对我来说有些烫手的情书,我的脑袋此刻乱成一团,根本无法思考。
所以阿姨是同意我和杨家俐在一起了吗?
只要我们两个人的成绩都能维持的很好,那她就不会阻止我们在一起?
隐约听到她和班导说什么只要成绩不退步,她就不干步之类的话,我感觉我的心跳异常的快,快到都要跳出胸腔了。
「 我不干涉你,但如果你成绩退步,我会和小金的妈妈联络,到时候就不要怪我做出过激的举动。」
烙下狠话,杨家俐的妈妈向班导微微点头示意,接着也不再理会我们两个小萝卜头,径自转身离去。
「坐。」
班导让我们拉椅子过来,等我们俩一坐下之后,这才笑咪咪的开口,「喜欢人是很棒的一件事,若是能跟喜欢的人一同成长、一同进步,那就更棒了。」
班导的态度,弄得我一愣一愣的,他怎么也不反对两个女生交往?
「你当我是老八股啊!」
班导的回应,让我惊觉我竟然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了。
不过,他说老八股?
什么意思?
「多元成家都通过二十多年了,你怎么还觉得老师会觉得两个女生不能互相喜欢?」
多元什么?
「喜欢是件很棒的事情,不应该拘泥于性别。」
「老师很开心家俐喜欢你的同时,你也喜欢家俐。」
「但别忘了,你们还是学生,学习是你们的本份,所以维持好成绩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是当务之急,懂吗?」
「老师放心,我会盯着小金的。」
蛤?
杨家俐一个眼神,我立刻像隻乖巧的小猫一样点了点头,半声不敢吭。
所以──
我莫名奇妙被出柜,又莫名奇妙收穫了一个女朋友?
这世界好神奇啊!
「没事就先回去上课了。」
「好的,谢谢老师。」
起身,我和杨家俐向老师鞠了个躬,又将拿来的椅子归位之后,这才牵着手走出学务处。
「那个……」
杨家俐少有的扭捏,让我停下了脚步。
「我写了很多封情书,但都觉得它们不够好。」
「所以我决定把我喜欢你的原因写下来,告诉你我对你的喜欢、我对你的在意。」
「如果……」
「没有如果,我愿意,我一直都很愿意。」
不让杨家俐把话说完,伸手,我将杨家俐拥入怀中。
我也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