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曦,细雨濛濛,浓厚的云层铺盖在上空,彷彿是谁打翻的顏料盒,将混浊成一块儿的色彩拖曳成无尽的走笔。
大片的落地窗微敞,秋天的风挟带凉意,惹得床上的小姑娘喷嚏接连着打。
顾笙的睡意被凉风吹散殆尽,她揉揉鼻子,瞇着眼坐起身来,左眼下的泪痣也散出慵懒之意,发呆了好一阵,才发觉一抹洁白的身影映入朦胧的视线中。
那人身着白衬衫配西裤,风格是一如既往的整洁儒雅。
「早安,笙笙。」
他的嗓音低沉温润,如春水般流淌在耳边,融化渗入骨里的寒意。
「哈——早啊。」顾笙伸了个懒腰,刚起床的嗓子还没开,让那把清柔的嗓音有些沙哑。
顾霖的眉头微蹙,以为妹妹又着了风寒,他伸出厚实的手掌,轻轻搭上顾笙的额间。
「哥,我没事啦。」顾笙清清喉咙,无奈挪开兄长的手掌。
顾霖抱起手臂,神情严肃的道:「你昨晚没关窗对吧?」
顾笙心虚地瞥向一旁,本该是敞开的窗子已被牢牢閂起,想必是顾霖进门时顺手关上的。
顾霖轻叹一声,耐心的与妹妹说教:「你的身体不好容易感冒,现在的风开始凉了,晚上尽量关窗户好吗?」
顾笙倒也不是刻意着凉,她喜欢聆听雨声入睡,恰好昨晚有场倾盆大雨,她便开着窗享受自然的白噪音。
「我知道了。」顾笙为避免顾霖再嘮嘮叨叨,连忙转开话题,「今天早餐吃什么,有我喜欢的松饼吗?」
顾霖显然拿她没辙,一双大手揉上乌黑的秀发,微笑道:「当然有,刚做好还热腾腾的,快来吃吧。」
闻言,顾笙立刻开心地跳下床,随手披了件外衣,旋即揽着顾霖的手臂下楼用早膳。
顾笙和顾霖是一对没有血缘关係的兄妹。
他俩自小在孤儿院长大,顾笙性格内向文静,不懂分辨他人的好意或恶意,年纪最长的顾霖为避免她受其他孩子欺负,自愿替志工妈妈们看照顾笙,因此两人成为形影不离的存在。
顾笙是标准的药罐子,时常感染风寒,流行什么就染什么,除此之外还特不爱吃药,吃了就哭,特别凄厉那种,是眾多志工的头痛人物。但自从顾霖接手后,顾笙居然肯乖乖吃药了,药再怎么苦也捏着鼻子喝下,听话的不得了,志工们不禁心想:顾霖就是生来治这个小傢伙的。
有一回,一名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前来,指名要领养顾笙,但顾笙这孩子居然说:「没有哥哥的地方我不去!」,然后做着鬼脸啪达啪噠的跑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大人们。
顾笙铁了心要赖在顾霖身边一辈子,顾霖年长顾笙七岁,自然而然成为了兄长,他因为绘画天分攒了不少积蓄,没过几年就带着顾笙离开孤儿院,彼此在山间的古宅里相依为命。
顾笙体弱无法出门,这间大宅即为她的全世界。她的生活很简单,钢琴、顾霖、家,以及名叫安妮的黑猫。
顾笙弹琴,顾霖伴随琴声作画,安妮窝在脚边打呼嚕,这就是他们的生活,简单平凡到甚可称为无趣,但顾笙很满足现状,不需要烦恼人际交往、搭车通勤或是职场的甘苦,她甘愿一辈子活在哥哥的羽翼下,永远受他温暖的庇护。
顾笙深爱着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