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还真不知道这盒子里有这么多银票。
当时他年纪还小,母后给他,他打开看一眼,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就放起来了。
“收着吧,母后对你倒是大方,一点儿私房钱都没给我留。”裴简摸摸顾灼发顶,唇边勾着笑,煞有介事地逗她,“看来以后我就得靠夭夭养着了。”
落音,俯身凑近,才又慢条斯理地开口:“那我更要努力精进技能才是,好讨得夭夭欢心。”
意味深长的咬字停顿,顾灼听得分明。
裴简的脸离她不过寸许,眉眼如墨染,轮廓若刀裁,昏靡灯火映着,似冷玉浮一层柔光,昳丽惑人更甚。
顾灼回想起晚膳时喝的那两杯酒,明明不烈的,此时却觉得有些醉人了。
酒热迟到了小半个时辰开始肆意蒸腾起来,浸红了脸。
她无意识地咽了下嗓子,低垂眉眼避开让她浑身都热的炙沉目光,含混小声地建议:“倒也、不用这么上进的……”
裴简没听清:“嗯?”
音沉气热,模糊着顾灼头脑中清醒与混沌的界限。
趁理智尚存几分,她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那个,”视线触及方才被她放在博古架上的盒子,她灵机一动,抬手指着盒子里的银票,接裴简先前的话,“这些都给你,省着点儿花。”
裴简偏头朝她指的方向看一眼,忽而笑意更浓:“夭夭这是让我——”
停顿须臾,一字一顿:“加倍努力?”
顾灼有点懵地眨了两下眼睛,对自己转移话题又好巧不巧绕回来的本事表示……敬佩。
刚要开口说一句“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就被裴简揽了腰按进他怀里。
热息柔柔地触吻颈间,温润嗓音也成了撩人蛊惑:“那不如,现在就检验一下我努力的成果?”
顾灼痒得缩了下脖子,心尖都酥酥麻麻地颤,却还记得他们如今身处何地。
手抵在裴简肩上,阻止了他更实质性的动作,轻声但诚恳地提醒道:“我们……不出宫吗?”
裴简视线所及是小姑娘柔腻白皙的颈项,几缕发丝攀缠,勾得人眼热。
抬手用指.尖拨开,低头在那一片细细吻着,声音也哑了几分:“太晚了,今夜歇在这儿。”
浓淡惝恍的灯影里,几片衣衫轻飘落地。
顾灼被打横抱起,下意识伸胳膊勾住了裴简的脖子,愣怔片刻,软着声提出最后一个要求:“我要先沐浴。”
裴简脚步没停,喉结轻滚了下:“一起。”
……
浴桶的水漾出去小半,热雾蒸涌,渐凉,留下满地湿漉漉的狼藉。
顾灼缩在还算温热的水里,趴浴桶边沿揉着自己的腮帮子,仰脸控诉某人:“都怪你,还得再洗一次!”
裴简站在她跟前,裸着上身,正拿了软帕沾水给她擦拭肩头上的浓痕。
方才撤出不及,弄她身上了。
听见小姑娘娇娇懒懒的嗔音,裴简心底软得更甚,俯身亲了亲她额头,低沉缱绻地收下控诉:“怪我。”
顾灼听得脸一红,“哼”了一声。
……不过,其实,好像,也不能全怪他。
当时已经折腾过一次了,她腰软意懒,像现在这样趴在浴桶边沿歇着。裴简迈出浴桶要去拿衣服,也是像现在这样站在她面前,腰.腹处肌理分明,鼓起几道青筋,看着十分地……蛊惑人心。
她没忍住就摸了两把,又没忍住亲了一下,然后……就这样了。
色令智昏啊!
顾灼小小地反省了一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些许响动。
来人轻轻敲门,不敢高声:“王爷,热水备好了。”
裴简没说话,把顾灼从水里抱起来,用毯子裹严实了往屏风后走,才冲外头喊了句:“进。”
太监宫女都守礼,低头不敢乱看,手脚麻利地清扫搬动,不到一刻钟便收拾妥当。
“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屏风后出声,有些懒散,像带着笑:“出去吧。”
不过裴简平日里积威甚重,也没人敢窥探揣测。
掌事太监应了声“是”,带着人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咔哒”一声,门关上。
屏风后的小榻上,顾灼面红耳热,手抵在裴简肩膀上不许他再亲:“你快起来!”
裴简揉了揉她软润的耳垂:“点完火不负责啊?”
顾灼沾着水雾的睫毛眨啊眨,无辜得很。
她哪点火了?
不就是等得无聊时戳了戳他身上那些被她或亲或咬或抓出来的痕迹吗?
居然“报复”她,亲得那么重!
“明明就是你太没定力!”顾灼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推卸责任。
裴简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的脸,低笑了声,也不否认。
只是手已经探进毯子里寻到湿.软滑腻,勾了两下,惹来小姑娘一声细细的哼。
他俯身轻咬了下她的耳垂,慵懒笑着:“看来,夭夭的定力也没多少啊,”又把声线压得更低,说了一个字,“……倒是多。”
顾灼身子轻颤了下,被这一句撩得骨软筋酥,脖子耳朵都渐渐染了绯色。
这个人怎么总是端一副霁月光风的样子说这种轻浮话羞她啊!
偏她次次招架不住。
“那个,待会儿、水要变凉了。”顾灼不太自然地动了下腿,声音软得像一团棉花在飘,又透着娇:“明天还得早起呢。”
裴简知道她的意思,埋首在她颈窝亲了亲,手上没再动作:“不闹你。”
顾灼忽然想起一事:“我的朝服还在将军府呢……”
“我让人明天早早地取了送来,”裴简起身,给她裹好毯子,抱着人往屏风外走,“不会耽误早朝的,放心。”
“噢,那就好。”顾灼被放进浴桶里,由暖热的水一漫一裹,舒服得浑身都卸了劲儿,于是不客气地使唤某人,“我不想动,你给我洗。”
裴简将毯子搁在一旁,回过身,看见的就是青丝如瀑垂散在她背上,像幅柔美隽意的水墨画——
小姑娘已经趴在另一边的桶沿上等他服侍了。
还回过头冲他笑,额头鼻尖一层薄汗,眉眼温软,催他:“快点儿!”
裴简走过来,笑着捏她脸:“给你懒的。”
洗完了也懒,张开手臂要他抱,说不想走路。
裴简自然依着,掐着腋下把人提起来。
温香软玉入怀,小姑娘像是怕掉下去,缠他缠得紧,两条莹白小腿随他步伐一晃一晃。
裴简搂着人往上颠了颠,偏头在她肩颈上咬了一口,泄愤似的,动作却轻得似吻似碾,气音浑哑:“你就要我的命吧你。”
许久无人住的崇华宫,几扇窗泄出灯影昏柔,院中幽幽寂静,羞听情话缠绵。
……
第二日下了早朝,顾灼觉得,既然昨夜宿在宫里,那今日出宫合该向小皇帝告一声退全了礼数,便拉着裴简去御书房。
不过,去了没一会儿,就十分后悔来这一趟。
因为小皇帝看见了裴简领口处半隐的一道淡红,还开口问:“皇叔脖子上怎么受伤了?”
裴昭可不像早朝上的那些大臣——不敢看,或是看见了也没胆子议论。
他知道皇叔皇婶昨夜留宿在崇华宫,担心是宫女太监们做事不仔细出了差池。
听见这话,顾灼心头悬一口气,本着对裴简的信任,正襟危坐。
裴简侧首看一眼她,见她紧张到长睫轻扇还佯装淡定,于是心情颇好地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勾唇道:“无妨,昨夜被猫抓的。”
顾灼悬在心头的那一口气,因这句话垂落,却仿佛化成羽毛,柔柔地扫了扫她,让她浑身都被撩拨得酥麻。
倒是裴昭听闻这话,皱眉看向立侍在一旁的大太监:“宫里的猫,朕不是让内务府都抓起来训练逮耗子了吗?”
大太监:“……”
这话他要怎么接?
他在宫中侍候贵人多年,打眼儿一瞧就知道那抓痕是怎么回事儿。
可他能质疑摄政王的话吗?
他哪有那个胆子!
正斟酌着两全其美的说辞,就听得摄政王出声替他解了围,没让内务府遭无妄之灾:“是我带进来的。”
……
看着皇叔皇婶离开的背影,裴昭颇为疑惑地自言自语:“皇叔身手那么好,怎么还能让猫给挠了?”
大太监以为是在问他。
他要怎么跟皇上解释?
纠结一番,在语言的艺术里挑了句最不出错的:“许是,摄政王纵着?”
裴昭点点头,确实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随即将这事抛之脑后,开始批今日的奏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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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六日,才到北疆。
先经过凉州,新任周太守谢过顾家军一路护送,骑马朝府衙而去。
又至岔路,向南再行几个时辰才是并州,有些远,顾灼便派了几个士兵去送孙海。
午后进了幽州城,仍是初春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