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好几天的谢亚纶坐在河堤,他发呆似的看着河岸,手边也重新打开了啤酒。
母亲生病了,父亲对自己不闻不问,妹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还极力的对她隐藏真相。
隐藏家庭丑陋的真相。
他仰头直接喝完一瓶啤酒,这时身旁坐了一个人。
他微微一愣,但随即收起他的目光。
「你去哪了?」宋雅嫻劈头问:「甚齐哥一直在找你。」
谢亚纶沉默一阵,原先以为他不说话,这时却突然开口了:「去民宿住了几晚,想要一个人静一下。」
宋雅嫻顿了一下,担心的神色完全展现在脸上,她不免唸道:「再怎样也不能把手机关机吧?我们都找不到你,很担心欸!」
谢亚纶原先飘渺的目光瞬间清晰了起来,他抬起头,问:「担心?」
「对啊!我要打电话给若兰,请她转告甚齐哥我找到你了。」宋雅嫻拿出手机的同时,谢亚纶随即压下她的手。
她微微一愣,接着对上他不解的目光。
「为什么要担心我?」他问。
她不语,与其说是不语,倒不如说她自己也不知道。
就是不希望他发生了什么意外。
「你怎么了?」这句话就这样从她口中说了出来。
从小到大,他根本不知道被担心的感觉是什么。
父亲跟母亲的我行我素从未考虑到孩子,能担心他的人也早已不在,他已经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情了?
也许是酒精麻痺了他的感官跟思考,他的眼眶不禁红了。
宋雅嫻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谢亚纶,心也不禁跟着一揪。
「我怎么了?」他笑了声:「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是觉得,活着真的很累,但是我没有像我哥那样的勇气去自我了断。」
宋雅嫻闻言顿住,「不能死!」
他抬眸对上她坚定的双眼。
「是你、是你陪我走过雅君刚过世的悲伤,虽然我现在还是很难过,但是有你在我才能稍微可以面对现实,还有,在我跟郁婷还有陈玄霖起衝突时,也是你愿意听我说,也毫不避讳的说出我的问题点。总总下来的相处,你是我少数愿意说出心事的人。」宋雅嫻吐了一口气,又说:「所以,这世界上一定有关心你的人,除了我,还有甚齐哥!你不是孤单一个人!」
谢亚纶先是看了她一会儿,之后忍不住失笑:「你不觉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很讨厌吗?老实说,我蛮讶异你会说这种话,甚至觉得你或许很讨厌我。」
宋雅嫻抿了唇,之后说:「知道你的为人就不讨厌了。」甚至现在还开始有点......在意?
谢亚纶也许累了,他无意识的往旁边倒,宋雅嫻赶紧拉住他,却使他往反方向,转而倒在她肩上。
一股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手背上,她微微一愣,之后听见一丝微弱的啜泣声。
「我好累......怎么办?」他低声说道。
他一直重复好累这个词,却一次也比一次更压抑。
宋雅嫻的心越揪越紧,她的心跳彷彿真的因为这个人开始转动。
她伸手环住他,试图给他一点温暖,还有希望。
「别怕,我在这。」她轻声说道,也不确定对方是否有听见。
「亚纶!雅嫻!」胡甚齐跟董若兰没多久就出现在河岸,他们两个赶紧过来,看到满脸泪水的谢亚纶,以及倒在他一旁的啤酒罐。
「可见又是家里的人给他压力了。」胡甚齐蹲下身,心疼的看着他说道:「即使逃跑了,但血缘关係依旧逃不了的,对吧?」
看到胡甚齐手上拿着一条看似眼熟的手链,她不禁一愣,脱口:「花灭?」
胡甚齐微微一愣,之后说:「你果然就是传说中的『花开』对吧?」
宋雅嫻很是错愕,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花灭,居然是胡甚齐吗?
胡甚齐见她这样的反应,不禁失笑,说:「这手链是他的,不是我的。」他指了指谢亚纶。
一旁的董若兰帮腔:「是啦,那条手链确实是亚纶学长的,其实我们已经有猜到你们应该就是对方之前的笔友,而我跟甚齐也觉得是时候该找时间让你们相认,不然等到你们自己发现,好像要等很久。」
宋雅嫻拼凑起先前跟花灭的通信,对方偶尔也会说出犀利的话,谢亚纶也是如此。
难怪,给人熟悉的感觉果然错不了。
「......原来,真的是你。」
胡甚齐又开口说:「听他妹妹说他妈妈前几天车祸住院,亚纶有去看她,只是可能不知道他妈妈又对他说了什么。但是看他这样还倒是第一次。」
「辛苦你了,我现在要把他带回去了,不然丢他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挺奇怪的。」胡甚齐说完便直接扶起谢亚纶:「你早点回去休息,知道吗?」
「你先回去吧,回到家跟我告知一声。」董若兰对着胡甚齐如此说道。
胡甚齐搀扶着谢亚纶离开的背影,直到完全离开宋雅嫻的视线,她依旧捨不得移开。
董若兰轻轻拉了她的手,温声说:「我陪你走一段路吧。」
知道好友心情非常的乱,她只能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宋雅嫻明白她的用意,她莞尔:「谢谢你。我想先在这坐一下。」
「好,那我也在这陪你。」
两个女孩吹着风,看着河岸上倒映的灯光。
「你怎么不是很讶异亚纶学长就是你的笔友呢?」董若兰好奇问。
「我其实比较讶异你们会发现。」宋雅嫻莞尔:「毕竟我之前其实心里就有底了,只是我们都不去求证。」
一切也都说的过去了。花灭说过,他跟她住在同一个城市。他的建议有时候也跟花灭一模一样。
一直以来,陪在她身边的人,早就已经出现。
相认的情况也不像电视上演的这么激烈浮夸,反而出奇地平淡。
「若兰。」
「嗯?」
「我。」她喃喃说:「好像越来越在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