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六月,翰林顿时冷清许多。
高三的全毕业了,高一的快快乐乐还是一群“小傻子”,小傻子没彻底经历生活疾苦,只有高二的叫苦不迭、压力山大。
临近期末,班里冒出个假期要补习的传言,这突来的消息就似当头一棒,给了本就不太晴朗的心情又增阴霾。
日子还是照样过,冯云烟有意让自己忘了昭雨杰的事儿。就是她路过宣传栏,路过篮球场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放慢脚步。
有次,她站在篮球场外发呆,好巧不巧地被覃珂给逮住。
覃珂凑过来问她在看谁,她问了,冯云烟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愣了好久。
天都黑了,本来就是晚自习下课,覃珂抱着她胳膊跟她一起回宿舍。
路上,覃珂跟她说,亏了她帮忙,这次考试升了要有一百多名。
冯云烟说:“马上又要考期末了。”
覃珂鼓鼓脸,一副没所谓的样子:“再玩两天再说。”
覃珂好像又跟之前一样了,除了学习看书,对哪哪都很有兴趣。
反倒是她,病恹恹的,没精神。上周末回家还被冯期冀泼了一盆冷水,有点感冒。
再听到昭雨杰的消息是期末考的前一周。
她好像一直都是通过“听”来了解他的,听别人说,听坊间传闻,听各样的闲言碎语往来八卦,翰林也有自己的大明星。
总之是活着。
没缺胳膊没断腿,挺好。
下午最后堂体育课,体育老师给她们班做了体测。
冯云烟被分在了一组,跑完就没事儿了,能坐观众台下的跑道上晒晒太阳,夕阳。
挺难得的,难得之一是天气好,有节室外课上。
难得之二是在这紧要关头,竟没哪个任课老师过来抢课。在语语数数政政的排课里,体育这两个字,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像是夏天的空调,冬天的暖手宝一样的伟大。
更难得,是文理班的体育课误打误撞地调在了一起,是理科班也没人占课,是昭雨杰也在,是他不知道跟他老师说了什么,那长得像张飞的体育老师竟放了他“自由活动”,能过来跟她一块儿坐着。
冯云烟觉得自己要被晒中暑了。
夕阳中暑,估计也是古今中外的第一人。
翰林的操场可大,大概是比着国家体育馆建的,反正校址选在在郊外,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多的就是建筑用地,怎么气派就怎么修。
偌大的操场,两班人压根撞不到一起。一个在大北边,一个在大南边。
要说他眼神好呢,隔了十万八千里都能看到这来,他走来时好像有点瘸了,大概也许,逆着光,她又没带眼镜,没看清。
因为是下午的最后堂课,默认的规矩,没事人儿都能提前溜,有事儿的也能借口是体育课跑回班里闲聊、抄作业等等。眼看着操场的活跃分子越来越少,冯云烟心里越来越燥。一来是太晒了,二来是她要被昭雨杰给盯得要烦死了。
她很少有情绪这么不稳定的时候。
她就像是那在太阳底下晒久了的气球,指不定哪时候就爆炸了。
昭雨杰在她边上毛都不说,装哑巴,不是平时挺能说的吗,词儿一套一套的,又是土味情话又是辩论小高手。
冯云烟站起来,她想走了,虽然操场上人少,可总时不时的会有人路过,不说认不认识他俩,就别人那不经意扫来一视线都能让她难受。
“别!”
见她要走,他一把抓住她手腕。
不哑巴了,会说话了?
冯云烟气不打一处来,她回头看了眼面前活蹦乱跳的昭雨杰,又想起自己白白担心的两周,打实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感情,浪费生命。
“宝宝。”
......
不嫌恶心。
冯云烟甩手。
昭雨杰死握着。
俩人的胳膊就在一起晃悠,冯云烟费力费得呲牙咧嘴,昭雨杰就是不依,给她手腕磨红了,快要疼的时候,昭雨杰“噌”得站起来,拉着她压在了观众台的走道上。
那有阴凉,还有个承重梁挡着,没坐观众台上那么显眼,不仔细看很难注意。
“你神经吧!”
冯云烟被折腾的满脸通红,六月中的天已经热了,尤其今天,太阳在天上挂了一天,一片云都没,室外的温度就像是正经夏天。
她心里泛着酸劲儿,是委屈吧,她不承认,是难过吧,好像也没到难过的那地步。
就是只天天在眼前晃悠的小猫小狗突然消失也会有担心的吧,怕它被坏人抓了,怕它有什么意外,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发烧感冒,何况他还是这么大只人呢。
她瞪着眼看他,看久了,眼眶开始发热。
昭雨杰还攥着她,不单攥着,还得寸进尺,将她牢牢箍死在了他怀里。
“我家里把我手机收了,没办法联系。”
昭雨杰低下头,他把额头抵她额头上。
冯云烟不想听,都什么跟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被昭雨杰箍得难受,完全没自由空间。再说她本就情绪起伏,手上脚上都没把门的。挣扎中,不知道踢到哪了,大概是他小腿往上的位置。只听他闷哼一声,脸色一下就变了,那圈着她的手臂在微微发抖,硬是半天也没再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