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富二代们面面相觑,有好几个直接低下了头去,完全没有脸再看别人的眼睛。
只有坐在沙发正中的何明朗,听到他的自我介绍,锋利的眼镜后面闪着寒光,仍旧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邵轻宴有点在意料之中。
他和陶景然并排站在这群人的面前,继续说道:“也许你们对我的身份,更多的了解是黎粲的男朋友。”
“本来看到大家在喝酒,并不想来打扰,但是刚刚好又听到你们在讨论我和我的女朋友,我就觉得,我来加入,好像也不算打扰。”
“初次见面,我跟大家无冤无仇,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有个建议,下次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最好还是开个包间,这样可以确保别人不会听到。虽然我们都是有素质的读书人,不会轻易跟人动手,但谁知道下次我会不会刚好喝多了酒,正在到处抓着人发酒疯呢?”
他说着说着,脸上就挂起究极和善的笑意。
“名片我放在这里了,如果有合作需要的话,欢迎随时找我,当然,找黎粲也行,我大概不会跟她说我见过你们。”
一直低着头想要装不存在的一群富二代,听着邵轻宴的话,其实全程都没什么反应,甚至是感觉到有点不耐烦。
直至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才终于忍不住,纷纷抬起头来。
他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软饭男,是在拿黎粲恐吓他们吗?
他最后,是在拿黎粲恐吓他们吗?
邵轻宴站在酒吧光怪陆离的灯彩下,十分满意面前这群人听到这些话的动静,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颊,好像是在记住他们的样子。
正当有人开口,想要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却直接毫不留情地转身,拉着陶景然离开了。
“我靠,他什么意思?不会真的要去跟黎粲告状吧?”有人后知后觉,浑身都开始有点后怕道。
“不可能!”另一个人立马接道,“他以为他自己是谁啊?他都不认识我们!”
“可是他身边还有陶景然啊……”
“……”
卡座终于一时又陷入了沉寂。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全都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
被邵轻宴一路带着走出了酒吧,陶景然才终于又有功夫喘一口气。
他和他一起坐在酒吧旁边的石墩子上,突然,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
除夕夜的酒吧,和平时比起来算是要冷清了一点,但具体也没有冷清多少,想喝酒的人,依旧想尽办法也会来快活。
门口幽暗的灯光,透着一股与冬季不符的暖意。
“我以为你会息事宁人来着。”陶景然笑够了,才对着邵轻宴说,“学霸你真的是,有点超乎我的想像了。”
“是吗?”
邵轻宴倒是不意外自己的表现。
黎粲从前就常常说他脾气好,是个没有什么脾气的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对很多事情,平常都不在意。
遇到他很在意的事情的时候,他往往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所以男人的尊严是很在意的事情?”陶景然问他。
“有点吧。”邵轻宴也跟着莫名笑了下。
和黎粲重新交往的那一日,他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一些难听的话,一些传来传去就会变得很难堪的事情,全部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那些笑话,没碰上就算了,像今天这样恰好撞上的,他要是袖手旁观,那也太不是他的风格了。
陶景然很明白地点点头:“所以老实人也是带着锋利的。”
老实人。
这是继黎粲之后,有第二个人对邵轻宴有这样的评价。
邵轻宴不置可否,见他也是彻底酒醒了的样子,问他要不要现在回家。
“回家吧。”
陶景然穿上一直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拿出手机喊了个代驾之后,就和邵轻宴说了再见。
在临分别前的最后一刻,邵轻宴又拉住他的胳膊,说:“今晚的事情,别告诉黎粲。”
陶景然挑眉:“不真的叫粲粲给他们一点教训?”
邵轻宴对他的想法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他肯定地摇了摇头:“吓吓他们而已,我更想靠自己的实力去叫别人信服。”
或许等到那一天,需要三年,需要五年,甚至需要十年,或者更多。
但他绝对不是一个需要站在自己的女朋友身后,叫她去帮自己出头的人。
陶景然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
邵轻宴的飞机是大年初二的中午。
黎粲这天刚用过午饭,就迫不及待地催着司机送自己去机场。
她和邵轻宴说好了机场碰面,然后她陪着他先去酒店放东西,晚上两个人再一起去吃饭,然后去太平山顶上看烟花。
非常完美的计划。
然而,在她去机场的路上,林嘉佳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喂,粲粲?我刚刚和陶景然一起出来办点事情,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黎粲不以为意。
“他和你们家学霸除夕夜一起去酒吧那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酒吧?”
除夕夜,黎粲只记得jsg自己和邵轻宴打了个视频通话,然后再聊天,就是十二点全民放烟花的时候了。
林嘉佳确认她是真的不知道,于是直接就在电话那头,把除夕夜酒吧里发生的事情和她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至于陶景然半个小时前刚告诫她不许把事情告诉黎粲的话,她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
邵轻宴落地到香港之后,就在接机口看见了黎粲。
她今天穿了一件复古绿色的毛呢外套,下面搭配黑色的裙子。香港的冬天相比起云城,实在算不得冷,所以脖子上那条黑白格纹的围巾,只是浅浅地围了两圈,当做装饰。
他拉着行李箱,脸上带着笑意向黎粲走去。
为了今天能够像样一点地过来见她,邵轻宴昨天也特地在家里研究了一天的穿搭。
黑色的宽松风衣加上白色的上衣,再搭一条稍微宽松一点但是又笔挺的裤子,还有白色运动鞋,是他研究了一整天的成果。
“黎粲。”
他把行李箱拖到黎粲面前,松手的一刹那,其实是想要去抱住她的。
然而,黎粲藏在围巾上面的眼睛,只是波澜不惊地扫了他一眼,而后好像一点也不惊喜地说道:“到了。”
到了。
只是很简单的两个字。
真的一点惊喜也没有。
邵轻宴伸到一半的手顿在半空,默默又收了回来。
“嗯。”他说,“到了。”
“那把行李给司机吧,我们先去酒店。”
黎粲好像已经懒得再多看他一眼,说完话的功夫,转头就朝保姆车的后座里面钻,满眼的冷漠和疲惫,真的一点也不像是小别重逢的情侣该有的样子。
黎粲今天心情不好。
邵轻宴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这个。
他跟着黎粲上车之后,默默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微信,翻找着这些天和黎粲的聊天记录,试图找找看,自己这些天是不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但是好像并没有。
在他上飞机的前一刻,他和黎粲的聊天记录,看上去还是无比正常的内容。
他只能是想到了几天前和陶景然在酒吧里的那回事。
他当即给陶景然编辑了条微信,问他是不是把事情告诉黎粲了。
然而陶景然在微信那边直接举着双手双脚秒回,说自己绝对没有告诉过黎粲!
他只不过是把事情告诉了林嘉佳而已。
邵轻宴当下也想不通,黎粲到底为什么会生气了。
等到保姆车停在邵轻宴订好的酒店门前,他先下车去办理了入住。
黎粲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
等拿到房卡之后,邵轻宴看了眼黎粲,又看了眼自己的行李箱。
他把房卡和行李箱放在了同一只手,然后又伸手出去,试探着覆到了黎粲的手背上。
黎粲没有拒绝。
邵轻宴于是放心地裹住她的一只手,牵着她先和自己上了楼。
等到酒店房门关上的一刹那,邵轻宴就扔了行李箱,把黎粲整个人托举起来,双脚悬空离了地。
骤然被抱起来的黎粲,整个人当即吓得不轻,只能将双手下意识攀附在邵轻宴的肩膀上。
待她垂眸看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立马不满地蹬起脚,想要邵轻宴放自己下来。
邵轻宴当然不放。
他把人一路抱坐到酒店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