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挺的身材、优雅的步伐,走起路来彷彿有风吹拂着,脑后的深色长马尾随步伐摆动。安德烈快速地穿越十字路口,自从当上警司,他就很少回家。说到底,这里也不是他真正的家,只是达成目的的踏板。
走进宅邸旁附设的马厩,想起以前,他曾经在大吉岭国欺骗夏木紫,说他十年前离开萝乐娜的家,赌气躲在马车里,被马车的车主──伦敦的总警司收养。事实上,他被收养的时间只有三年,离开萝乐娜的原因也不是讨厌她,而是遭到魔王附身,被所爱的家人彻底遗忘。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搭上一辆即将离开庄园的马车。马车的主人正好是伦敦的总警司,他顺利地被对方收为养子。
并不是有意欺骗夏木紫,若是那时说出真话,恐怕更没有人要相信。不管如何,躲在马车上,遇到总警司,这件事总是事实。
「……是安德烈吗?」一名少年捧着马儿要吃的东西走近马厩,看见安德烈的身影,急忙跑到他面前来,「好久不见!你又变帅了耶!啊啊,对不起,擅自跟你搭话……」
少年是查凯特家族的驯兽师,但凡被他调教过的马,跑起来比任何马匹都要快,即使他今年才十三岁。
「诺德,你说你听得懂动物的语言,能够医治牠们的伤,对吗?」
「那还用说?我从小就跟着动物一起生活,他们可都是我的好朋友。啊,对不起,我太有自信了……」
安德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摊开右手,掌心现出的白光吓得诺德跌倒在枯枝堆中,「你听得懂神兽或者式神的语言吗?」
不一会儿,负伤的独角兽被召唤出来。
诺德一方面觉得害怕,一方面也对从未见过的独角兽感到好奇。好奇很快就战胜了惧怕之心,他上前抚摸身受重伤的独角兽。
「牠伤得不清,但还有生命跡象。」安德烈蹲下身,也想抬手抚摸独角兽,独角兽却立刻发出低吼,排斥曾经被魔王附身的他,他只好把手摆到诺德肩上,「你治得了牠,对吧?」
「咦咦咦?安德烈,你这么看中我,我……我很担心自己治不好啊!话说回来,刚刚那阵白光是如何发出来的?魔法吗?还是魔术?啊,对不起,我问得太多了……」
「诺德,别一直说对不起,我来找你,就是对你有信心。」
「对不起,我会改进!」诺德赶紧将耳朵贴上独角兽的胸口,倾听牠不规律的心跳,「这可能需得花上三个小时,不过牠不是普通的动物,身体的復原能力或许会比一般动物来得快。」
「诺德,请你务必在一个小时内帮我治好牠。这里先交给你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咦?安德烈,我不一定有办法在一个小时内治好牠啊!我当然也希望快点让牠康復,牠这么漂亮又特别,一定会受到神的眷顾,可是……」
安德烈不打算再多说,拍拍诺德的肩膀,起身离开马厩。
另一头,白金汉宫内,萝乐娜戴上黑色假发与红色大蝴蝶结,穿上白金汉宫专属的女僕制服,随便抢来一台推车,推着它急速地穿过长廊。
经过佣人聚集的玄关,她刻意扯开嗓门大喊,「天啊!约翰王子囚禁的刺客萝乐娜不见了!原本明明在四楼的,大家快帮忙找!」
眾人闻言立刻分头寻找起来,大门边剩下两名彻夜未眠的士兵。趁他们打呵欠的工夫,萝乐娜瞇起双眼,挤出一个表示慰劳的笑容,「辛苦囉!」若无其事地将车子推出去,彷彿只是要去另一头的仓库换些新的餐具。
走到白金汉宫外头的喷水池边,把推车丢到一旁,看四下无人,她立刻全力助跑衝向围墙,两脚一跃,双手抓住墙上的栏杆,翻过矮墙。
戒备如此松散,应该与大部份艾伯特的势力都被派往边疆或扫荡打压脱不了关係,萝乐娜这么想着,跃下小矮墙,谨慎地躲了一会儿,确定周遭没有任何人的监视,接着跑进前方的花园,矮身在树丛里,往市区前进。
广场……广场……
来到约翰口中要公开处决她的特拉法加广场,那里已经围了两百多人,当中也有罗曼红茶店的常客。
「唉,不知道萝乐娜的父母会怎么想……居然和刺杀案扯上关係。」
「她的父母一定很痛心,女儿竟然企图暗杀维多利亚女王。」
萝乐娜听得连连皱眉摇头,不是这样的!不过现在这种状态也不能做任何反驳,只能拉好假发,混入围观的人群。
刚混进去没多久,白金汉宫跑出了数十名士兵,掛着象徵约翰王子的标志旗帜,开始分两路进行搜查,一路往伦敦街区,一路往广场。
眼看近二十名士兵包围了广场,萝乐娜立刻往人更多的地方躲藏,却被一道黑影挡住去路。彷彿她一从白金汉宫出来,这男人便嗅到了她的味道。
男人并不直接动手抓她,而是使用法术让她把手自动高举,向所有士兵报出自己所在位置。
萝乐娜不明白,为何这男人会现身在人类世界?「……锡兰?你是锡兰吗?」
男人抬起高挺的鼻子,骄傲地俯视她,「当初假扮红茶外销盘商的,原来就是你这个通缉犯!哼,当时我虽然嗅出了属于人类的愚蠢味道,但碍于蛇君的面子,不得不勉强相信……没想到你在人类世界的身分也如此低贱。」
「锡兰,你为什么会跑到人类世界来?」
「你可以召唤阿萨姆,我为何不能被召唤过来?」
对照之前在肯亚王国见面的情况,他显然将萝乐娜视作了敌人。
萝乐娜并未拿到属于锡兰王国的钥匙,也就是说,此时召唤锡兰的不是她,是钥匙目前的拥有者。
「喂!愚蠢的人类!」锡兰推了推眼镜,靠近萝乐娜耳边道:「乖乖被捕对你比较有利,反正都是死,反抗只会让你死得更惨。」见萝乐娜惊慌失措,他又得意地推了一下眼镜,「愚蠢啊,马上就到处决的时间了。」说罢,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怀錶。
「不必这么看我,要怪就怪你是没有任何能力的脆弱人类。」
察觉异状的士兵蜂拥而至,用黑布裹住萝乐娜的头,让她什么也看不见,无情地将她抬上行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