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
喜欢什么,从来不会是心血来潮,三分钟热度,在初期就会根据自己本身来估计,能做到什么程度。
学业,篮球,只要有想法,她从来不会“玩玩就算了”,从小到大,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情,她从懵懂,到现在,已经开始从容。
他现在的状态糟糕,她会觉得头疼,但不会手足无措,查资料,约大夫,在一切空闲时间了解怎么正确对待病人,确保自己不会让他更严重。
已经四月份,但也并没有多少太阳,虽然有极光,但天天雾蒙蒙的,又冷又潮湿,并不会给还没习惯的他带来好心情。
游玩暂且搁置,娱乐活动更不必说,说好的运动,也就是在家里开一个小时的跑步机。
看着他努力集中注意力看书的样子,还有偶尔发抖的手指,梁玉就算知道是副作用,心里也不好受。
所以,她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当她把两只奶牛猫幼崽从盒子里面抱出来的时候,林修之惊讶到失语。
“可爱吗?你抱一下。”
他有些不敢,试探着伸手指点了一下,小猫奶声奶气叫了一声,他立刻抬头睁大眼看梁玉。小心翼翼把小猫捧起来,他紧张极了,那么点儿的小家伙就在自己手心,软乎乎,毛茸茸的,胳膊都绷着,生怕一不小心用大了力气。
“好小。”
“刚四个月。还没起名字,你想想?”
小猫醒了,在他手里翻了个身,他赶紧想放下,放到一半,却又收了回来。
“我不会起名字。”他坐下,把猫仔放在腿上,用手臂护着,“...今天周二,就叫周二吧。”
把另一只也捞出来,梁玉看着小猫圆滚滚的眼,歪头一笑:“那这只就叫初七。”
梁周二跟林初七的名字就是这么确定下来的。
虽然名字起的敷衍,但他照顾起来可不敷衍,四个月的小猫正在发育期,也开始换毛,每天吃的喝的都要格外注意。
每天跟在小猫屁股后面粘毛,还在家里钉了猫爬架,尤其是这两只还是奶牛猫,天生精力旺盛,把林修之的运动量都弄增加了。
前段时间梁玉要上课的时候,他就呆在家里发呆睡觉,现在有了这两个小朋友的陪伴,他终于能有些事情干。
铲屎喂食剪指甲,都是他做,他性子慢,脾气也好,抱着小猫剪指甲的时候,还温声细语哄着,哪怕对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小猫也聪明,特别亲他,天天围在他脚边喵喵的叫,还蹭脚,梁玉就没这待遇了,自从上次挑食被这个女人捏着脖颈拎起来塞进笼子里“惩罚”了一次后,它们也算知道谁最吃撒娇这一套。
从一斤长到十四斤,一只手就能抱动两只的日子真是短暂,夏季来临,天空也终于晴朗。
虽说是夏天,日照变长,但依旧不热,还没有蚊子,梁玉是闲不住的,早上拉着他晨跑,晚上带着他去划船,这里晚上十点太阳才下山,她的精力却比太阳的时间还要长。
这半年他没有去上学,一开始还会对这个事情有些焦虑,但按时看医生,认真吃药,他的情绪起伏不会太大,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她,一下床,两个小朋友就在床尾趴着,这种事情持续了这么些日子,而且在以后还要持续下去,他一这么想,那些焦虑就被统统赶跑。
不去上学,他也没有再继续看书,在之前看书是打发时间,但逐渐的,他竟然也觉得时间有些不够用了。
除了学会做饭,他还学了许多别的东西,划船,滑雪,潜泳——都是她带着他学的。
哪怕现在又进入了冬季,两人又不怎么出去运动了,他甚至还学会了弹吉他,能生涩弹完一首简单的歌谣,一开始说要学吉他的她却只会拍手叫好。
没办法,梁玉太忙了,除了学业,还有工作,时间一瓣掰成两瓣花,但就算这样,也会每天都抽出时间来陪他。
每一次看医生,无论她多忙,都会陪他一起去。
潜移默化中,没有那些言语,她用实际行动来照顾他,证明她永远是说到做到。
“下个星期三要回国一趟,有个伯伯生日,我爸妈都没时间,我得去一趟。”
靠在他的腿上,摸着肚子上的猫,她今天很开心,今天医生说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可以慢慢把药停掉。
他吃了九个月的药,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对于许多人来讲,已经足够幸运。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呗?”
刚开始减药,她就要离开他一段时间,实在是不放心。
“周二初七怎么办?”
“可以寄养几天。”
他想了想,侧头,就贴到初七的脑袋,初七正在舔毛,看到他,也凑过来舔了几下他的脸。他轻笑,从脑袋一把摸到它的尾巴尖。
“算了吧,我就不去了。”
她翻身起来,周二叫了一声从她肚子上跳下,又爬上沙发与初七靠在一起,两根长长的尾巴你碰我,我碰你。还没缠上,躺得好好的初七就被梁玉一把捞起来,不爽喵了一声,翻身靠在她的臂弯里。
“真的?那我把它俩带走喽。”
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他还是立刻坐直了,抱住被吓了一跳的周二:“...约了后天体检的。”
她笑笑,把他颈边的猫毛捻下来。
“那你也别忘了去拿药。”
“嗯。去几天?”
“五天。”
“好久。”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却没再像以前一样紧张。
“毕竟好久没回去了,有好多事儿。等我回来我们再去龙疆玩好不好?”
他带了点笑,点头,把两只猫都抱起来放回的房间,添了水,关好门,才回来牵她的手。
才三点多,就已经很黑天了,她打开贝壳落地灯,是两人在旧货市场淘的,暖色的光照亮沙发周围,将两人笼罩。
胳膊挨着胳膊,脚靠着脚,无所谓谁的头靠在谁的肩膀上,西班牙语的电影两人都看的一知半解,却没有人起身去关掉电视。
此时此刻,恰如任何一个两人在一起的彼时彼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