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一定帮舅舅揪住他。”林星雪笑着应道。
苏漠被她俏皮的话逗笑,他看了一眼沈寒星,才往谢氏的屋子去。
林星雪眼见舅舅走远,她才走上前抱住沈寒星的胳膊,审视地看着他:“说,你背着我和舅舅说什么了?舅舅刚刚明显不喜欢你,这会儿态度倒和缓了。”
“不好吗?难不成你想舅舅一直不喜欢我?”沈寒星搂住小姑娘,挑眉反问。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呢,你别想给我设套,”林星雪捏住沈寒星的鼻子,故意狠声道,“不许岔开话题,快说你们谈了什么?”
小姑娘现在不好糊弄,沈寒星握住她的手,解释道:“舅舅说有人喜欢报喜不报忧,当初若非他们进京发现你不在京城,你会一直瞒着苍岭县的事。赐婚之事你也一直瞒着,所以你在信中说夫妻和睦,他们并不信。”
苏漠只有亲眼见到才能真的相信沈寒星对林星雪好,他不像谢氏那般忍着话不问,十分坦然地问沈寒星:“若有一日你真的走了,阿雪怎么办?”
“她会离开京都,不会受我身后事牵连。”
当然这番对话沈寒星不会说出来。
“那你说什么了?”
“我说,”沈寒星倾身靠近些,在林星雪耳边轻声道,“我今生唯有一位夫人,我会永远待她好,若有违誓言,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
“噗嗤”,林星雪忍不住笑出声,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沈寒星,最终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看了从我这儿没收的话本?”
不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在话本上看过这样的话许多次,反倒没有什么感觉,还很认真地道:“夫君,你不适合这样的情话。”
“你也知道是情话。”沈寒星目光无奈地看着她,暧昧的气氛还没冒出苗头,已经一扫而光。
“好啦,不生气了,”林星雪笑着揉了揉他的脸,“我给你留了几块糕点,去尝一尝。”
小姑娘欢快地牵着他往厨房走,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听见里面少年嚷嚷着“好吃好吃”,她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走进去一看,果然碟子里仅剩一块糕点,厨娘也甚为无奈地站在那里,显然没拦住某个贪吃鬼。
“苏煦。”林星雪冷声喊道。
苏煦正要伸出的魔爪一顿,不敢再碰最后一块糕点,他转身笑嘻嘻地喊道:“表姐好,表姐夫好。”
“表姐厨艺越来越好了,表姐和表姐夫真登对。”苏煦直白又讨好地夸赞道。
林星雪上前端走最后一块糕点,冷着语调:“我看你待会儿怎么吃得下午膳,舅舅肯定要说你,我是不帮你说好话,你等着受训吧。”
“我的好表姐,你可不能不管你表弟的死活,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林星雪瞪了他一眼,苏煦把脑袋一缩,不敢说话了。
他觉得表姐是真生气了。
果然有了表姐夫,他就不再是表姐最关心的弟弟了。
沈寒星正尝着最后一块糕点,感觉某道幽怨的目光看过来,他细嚼慢咽吃完最后的糕点,才道:“不要紧,以后你还有时间给我做,不要和阿煦生气。”
苏煦心中被狠狠一扎,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厨房。
午膳时,苏煦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瓶酒,苏漠不准他喝,他还偏要喝,不仅自己要喝,还拼命想灌醉沈寒星,结果谁也没灌醉,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走路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分辨出沈寒星的方位。
他踉踉跄跄走过去,一把拍在沈寒星的肩膀上,全然不知自家老爹的脸色已经全黑,故作狠声厉气地道:“你、你要是敢欺负我表姐,我一定揍死你,记着不?”说完,打了个酒嗝,一张脸醉得通红,还固执地要等沈寒星的回答。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沈将军怎么会欺负你表姐?别瞎想。”谢氏见他站都站不稳,上前扶着他。
苏煦用力摆手不肯走,“谁说不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迎亲的时候你就不在。你又是侯爷,谁知道你会不会背地里欺负我表姐,我们又离得远,要是表姐受欺负、受欺负的话……”
苏煦没说完,像是想到林星雪受欺负惨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哭出来。
十几岁的少年突然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苏漠本来打算训他,见他哭得那么惨一时反而训不下去。
林星雪苦笑不得,她想说不会,沈寒星已经起身,他看向苏煦,语气认真地道:“好,要是我以后欺负你表姐,你就揍死我。”
“真的?”
“真的,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那、那还不错。”苏煦止住哭腔,又打个酒嗝,终于忍不住跑出去吐得翻江倒海。
谢氏跟了出去,沈寒星意识到苏漠有话要说,也起身离开。
屋中再无旁人,苏漠刚刚也喝了些酒,现下似乎酒意上头,他忍不住道:“这些年,你在林府过得很难吧。”
报喜不报忧,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帮不了太多的忙。
不管怎么说,林星雪都是林家人,苏漠再想帮衬也不能插手林府的家事。
苏漠目光中掺杂着太多的内疚,林星雪知道他在歉疚什么,她轻笑道:“舅舅,都过去了。”
当初苏漠外出求学,苏父背着他将苏茵送去林府为妾以还赌债,苏漠回来时一切早已成定局,他本想不管不顾带着苏茵离开林府,奈何那时苏茵怀孕,林府根本不可能放人。
他们兄妹相依为命长大,苏父嗜赌成性,从来不管他们,少时由外祖父照看,后来是自己谋生。
苏漠本以为他可以一直护着他的妹妹,可最后他没有做到。
“舅舅,阿娘走得时候希望我们过得开心,我们要往前走,阿娘才能放心呀。”林星雪轻声道。
苏漠看着她,一瞬间像是看到苏茵,他缓缓点头:“舅舅知道,而且舅舅现在是云州知府,旁人也不敢随意欺负你了。”
这般撑腰的模样,倒是与苏煦刚刚狠声厉气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林星雪轻笑出声:“嗯,以后没人再敢随意欺负我了。”
苏煦醉得倒头就睡,苏漠也有些不清醒,林星雪看着他们歇下,又与谢氏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你不要介意阿煦刚刚的话,他一喝酒就胡闹,清醒后怕是要恼得不行。”
“他说得都是真心话,阿雪,其实我很开心。”
沈寒星满怀抱着小姑娘,林星雪诧异看他:“开心什么?”
“因为我的阿雪还有亲人。”
这样无论成功与否,他的小姑娘都不会孤单。
林星雪听出那言外之意,她抱住沈寒星的腰,埋头在他肩膀小声道:“他们是亲人,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林星雪没答,她安静地抱着沈寒星,直到马车忽然停下,她才抬头:“到了吗?”
“没到。”沈寒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前面堵住了,通行不畅才致马车停下。
这里离侯府不远,眼见不知什么时候能疏通,林星雪提议道:“我们下去走走吧,这样说不定还能早些回去。”
这几日正逢三年一次的进京述职,京都热闹不凡,且又遇上安南使者进京,前方才会堵住。
他们走到一半,前方堵住的道路渐渐疏通,安南使者的队伍渐渐往前驶近,走在最前方的是一身着锦蓝衣裙的女子,那女子眉眼锋利,气度不凡,身上衣饰以简单方便为主。
她身后跟着的男子戴着一副面具,看不清容颜,他似乎注意到人群中的沈寒星,朝那边看了一眼,而后又收回目光仿若随意一瞥。
“最前面的是安南王女吗?”
“应该是吧,瞧着那模样气度挺像的。不过她身后跟着的男子是谁啊,不会是她夫君吧?”
“别胡说,王女并没有成亲,应该只是侍卫。”
此次安南王女会一起进京,这也是四下围着这么多人的原因。
安南男女地位相当,如今在位女王仅有一位嫡女,京都的人自然好奇他们的王女是何模样气度。
四周不断有人小声议论,林星雪看向沈寒星,发现他的目光跟着安南队伍,瞧着是落在最前面的安南王女身上。
“嗯哼。”林星雪重重发出声音。
沈寒星收回目光,眼见小姑娘瞪眼瞧着她,低声道:“不是在看王女。”
“哦,我又没问你在看谁。”
“知道,是我想要解释。”
沈寒星勾住小姑娘的手指,牵着她往回走:“走吧,我们回家。”
他们越走越远,安南队伍远在身后,那王女身后跟着的男子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他紧握缰绳,眼中情绪翻滚,又很快恢复平静。
第54章 解蛊
秋水苑里,混合的药香浮动在空中。
祁烨指尖搭在沈寒星的脉上,他诊脉半晌道:“十日后。”
十日后是最佳的时机,祁烨已经准备周全,但如今时日将近,林星雪还是免不了紧张担心。
她没有将这些情绪外露,两人安静在院中坐着,廊下药炉咕噜噜地冒着热气,整个院子都浸在药味中,清冷的空气似乎也染上药香,沾拂人衣,携着驱散不尽的清寒与凉意。
“十日后,我陪着你。”
林星雪看着很平静,沈寒星看清她眼底的担忧,没有点破,他握紧小姑娘的手,轻声应道:“好。”
无论是否成功,他的小姑娘都会陪在他身边,陪着他走过最难的一关。
祁烨端着药材出来,正看见两人对望,眼底情意浮动,他轻咳一声:“没事别待在这里妨碍我。”
祁大夫的语气和态度都不好,林星雪和沈寒星相视一笑,缓步走出秋水苑。
未及东跨院,落言走上前,低声道:“将军,明日安南比试,陛下派人前来询问将军是否要前往?”
这是惯例,每年安南使者前来都会与东宁比试几场,届时京中习武女子皆会前往,若是赢得比试也会增添美名。
毕竟东宁与安南不同,在他们印象中,女子该是温婉贤惠的,而不该像男子一样习武健体。
落言解释往年比试的项目,林星雪听见比剑时眸光一亮,她转头看向沈寒星,意思很明显:她要去。
沈寒星早猜到小姑娘会有如此反应,他让落言回话应下此事,又带着林星雪去了兵器库,库房里摆置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沈寒星挑选一番,选中一把轻剑递给林星雪:“试试。”
小姑娘习武已有半年多,早已不是当初连剑都提不动的模样。
她握着那柄轻剑,随意挽出一个剑花,沈寒星提剑刺上来,她并未慌乱,冷静应对,十几个回合后才无奈落败。
但她并不沮丧,颇为欣赏这柄轻剑:“感觉要比以前用的适合许多,你说我会不会也能赢上一次?”
“可以。”沈寒星肯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