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
不、不放 ,叶老大你冷静一下,你现在追过去,单身匹马,对方那么多人,手里头还有个林乱,你这不是给别人去送人头嘛!
叶战转头就想给他一脚,突然从楼下连滚带爬上来了一个小厮。
楼下有人送来了一位小公子,说是让小人找您这一个包间。
两人对视一眼,叶战率先窜下楼,他在二楼栏杆往下望,一楼底下一片狼藉,桌椅都倒了一片,一群男男女女挤在一角,神色慌张,似是惊魂未定。
他扫视了一遍,唯一完好的桌子上,林乱正趴在那儿睡的正香,叶战松了口气,直接从栏杆那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叶战气恼的拍了拍他的头 ,这小东西倒好,自己一个人睡得香。
林乱艰难的睁开眼 眼里还是迷迷蒙蒙的。
叶战叹了口气。
醒了?醒了,我们回家。
林乱直起身来,语气有些困惑有些委屈 ,一字一顿,用手在空点着。
回、回家,可是,一、二、三、四,那个是你啊?
说完就嘟嘟囔囔的又趴在了桌子上,带着哭腔。
我难受,肚子难受,头也难受,不想走,不回家,就在这,在这
叶战无可奈何的把他背在背上。
好好好,不走,我背着你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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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屋里都被太阳照的亮堂堂的,有谁掀开了青帐子,林乱哼唧两声,眼都没睁就摸索着抓着被子就往头上罩。
来人轻笑了两声。
林乱感觉一股大力把自己身上的被子都揭去了,他艰难的睁开眼。
眼睛被阳光照的有些刺痛,不由自主的流下了几滴眼泪,眼泪顺着侧脸一直流到下巴,配着他这张脸,竟然有些凄美。
碎衣顿了顿,放下了帐子,自个儿脱了靴子,直接跳上了林乱的床。
林乱这时候也已经适应了光线,他看见碎衣,喉咙里不满的拉长了声音。
困,给我被子。
碎衣被气笑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呦呵,还很能耐嘛,想要被子?那好你给我说说你昨天什么时候下的学?下了学又去了那?
林乱没有说话,闭着眼,装作没有睡醒,心里的暗道不好,喝酒误事,昨晚喝的太多了,碎衣都知道了,那周烟肯定也知道了,看碎衣气成这样,肯定不会拦着周烟揍他。
他脑子里转了转,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碎衣迟迟没有等到回应,冷哼了一声。
林乱爬起来,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愧疚样子。
他突然揽过碎衣的脖子,在碎衣下巴上亲了一口。
林乱小时候想要什么的时候,碎衣就想方设法给他弄来,然后在林乱面前献宝,要林乱亲他一口就给他,林乱那时候小,什么都想要,周烟嫌他不大个人,净屁事多,除了吃的喝的,都是一律不管的。
所以林乱就养成了,不管想干什么,就亲碎衣一口的习惯,那时候他们都小,黏黏糊糊的也没感觉别扭,可等他和碎衣都大了,林乱就再也不愿意这样干了,碎衣也没有说什么,默契的当做从未有过。
碎衣愣在原地。
碎衣,你去和娘说,你和我一起去的,娘肯定不会怪你。
第13章 林家幼子
碎衣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眼里都是林乱开开合合的红唇,什么都没有听见,习惯性的呆愣愣的应了一声。
林乱笑的眉眼弯弯。
就知道碎衣最好了。
嗯?嗯、嗯。
我是谁?我在那?我要干什么?
碎衣出了屋,站在林乱门前,心里还是迷茫的。
许久 ,路过的小厮走过来福了福身。
夫人问公子怎么样了?下午是不是也不去书院了?
碎衣脸色一下子黑了,狠狠的踹了一脚门。
林乱 ,你给我、给我好好记着,你欠我一回。
屋里的林乱气定神闲的把被子往头上盖了盖,没有回应,碎衣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向来说到做到,既然他担下了这件事就不会推脱。
欠他一回就欠一回,反正从小到大欠他的也不少了。
小厮在一旁,垂着手,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碎衣消了气,转过脸来,心平气和条理清晰的回话。
告诉夫人,林乱只是起早了,有些头疼,这会儿已经没事了,下午照旧去学院读书。
小厮恭敬点头。
碎衣顿了顿。
厨房还有玉米排骨汤吗?
话音刚落,小厮还没来得及说话,碎衣就烦躁的抓抓头发,皱着鼻子。
算了,我待会顺便去看看,你去回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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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乱跪坐在学院座位上上课的时候还有些萎靡,先生一走他就立刻倒在了桌上,一副被人蹂躏过的气虚样子。
明明他能在家躺一天,就因为碎衣那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现在还得老老实实跪坐在这听那老头瞎说半天。
他心里把碎衣的小人循环碾碎了千八儿百遍才感觉稍稍消了气。
叶战的桌边很快围了一群人,那个白面胖子笑着,像尊弥勒佛,一群人奉承着叶战。
叶老大,听说你要回塞北了,我们还没领你在这好好玩玩,怎么就回去了。
叶战冷笑了一声。
我爹不放心我自己在这,所以走的时候要带着我。
不放心叶战一个人在这,塞北都待的,这满是温柔乡的京都有什么危险的,显然是指不放心如今疑心病愈发严重的当今陛下。
这话可以说是十分不客气,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话。
叶战不耐烦的摆手让他们离开,转头就看见林乱半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他脑子里一瞬间出现的念头竟然是这小子脖子真好看。
直到林乱闷哼了一声他才回过神。
叶战摸摸鼻子心虚的凑过来,他昨天可是灌林乱酒的主力,十杯有八杯是林乱和他划拳输的,虽然是名正言顺,现在他看林乱这样子总感觉有些欺负人了。
他从自己桌子底下掏出一盒会元楼的点心放到林乱桌子上,这可是他特地带的。
吃吗?
林乱脸色青白,觉得头晕,好像原地转了好几百圈的那种晕,看见平日里最喜欢的糕点胃里泛起的还是一阵阵的恶心,万分虚弱的往前推了推盒子,示意不吃。
叶战更愧疚了,他把盒子放进林乱的桌子底下的书包里,绞尽脑汁的想补偿林乱。
最后干巴巴的问他。
林乱,你喝水吗?
林乱勉强睁开一只眼,用眼神示意他安静点,他就想睡个觉。
叶战目光热切的看着他,丝毫没有接收到林乱的意思。
林乱只好强撑着恶心的感觉开口。
我说
叶战突然俯下身将自己的额头碰了碰林乱的,一触即离,林乱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叶战摸了摸自己额头。
嘟嘟囔囔的。
感觉没有发烧啊,怎么不愿意吃东西呢?
他这边嘟嘟囔囔的,又要伸手去探林乱的额头,手还没碰到就被人捉住了。
叶战皱眉,抽回手,看着来人。
那人笑眯眯的,见他抬首笑意更深,叶战却感觉不舒服,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违和。
那人不管叶战,径自去抱林乱。
叶战想也不想就呵斥道。
放开他。
林乱窝在那人怀里勉强抬头。
没事,他来接我回去。
那人没有管他,单手抱着林乱,一手去拿桌底下的书包,然后直接大步走了,留下叶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感觉碍眼。
碎衣走出不远,还能感觉都背后的视线,他低下头就能闻见林乱身上常带着的甜甜的桂花糕的味道。
他低低的在林乱耳边说着。
那个人是谁?
林乱闻言抬眼瞥了他一眼。
有气无力的回答。
同窗。
这个答案跟没给一样。
碎衣看林乱倦的很,没有再开口,他不是很在意,林乱几乎整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有一种掌控的满足和自傲感。
即便被林乱吸引了,那也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碎衣抱着林乱,他是后悔了,心软了,本来想给林乱吃个教训,最后还是忍不住来接他回去。
他对着林乱总是毫无底线的。
林乱已经睡了,他放慢了步子,临进门时却停住了脚步。
从黑暗里走出来了一个神情严肃的年人,看样子是专门等在林乱屋门口的。
他抚了抚腰带,极有威严。
碎衣,你放太多注意力在他身上了,你要知道,虽然他跟你一起长大,勉强算个玩伴,但他不是你的亲兄弟,不能为你
郑叔,我知道,等我放下他。
碎衣并不在意,这话郑叔说过很多回了,碎衣直接打断了他,进了林乱的屋子,熟门熟路的将林乱放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 ,碎衣有些好笑,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做这种小丫头的事了,他时常用这双手杀人,但做的最多的,却还是那些丫头们做的琐碎小事。
碎衣似乎不记得门外还有人在等他,他不紧不慢的整理好床铺,又把林乱书包里的书一样样的取出来,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
碎衣收拾的动作顿了一顿。
他从包里拿出来了一盒点心,盒子上的标志他熟悉的很,是他常去的会元楼的标志。
他笑了一下,声音却显得有些凉。
难怪最近都不怎么爱吃带回来的糕点,原来是有了野食。
第14章 林家幼子
林乱自那天后再也没见过碎衣,林乱扒拉着手指,有些烦躁,已经三天了。
他问周烟。
娘,碎衣去哪了?
周烟正在替林乱在衣服衣袖里面绣上暗色的花纹,闻言注意力被分散,手上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她倒吸了一口气,把手指含进嘴里,恼怒的瞪了林乱一眼。
说了多少遍了,碎衣他家里有事,跟他叔父去了老家。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跟林乱说了几句话,已经有几根线乱了,周烟低头赶紧补救衣服,随口敷衍道。
谁知道,不回来了吧,人家又不是卖给你了,还要一直陪你个小屁孩玩吗?问问问,就知道问,我怎么知道?碎衣在的时候天天嫌人家管的多,现在倒是怪了,怎么成天的找。
林乱赖在美人榻上晃荡着自己的脚丫子,百无聊赖,闻言更加闷闷不乐,感觉没有碎衣跟他对着干,他连饭都吃不香了。
周烟看不惯他东倒西歪的样子,把书包塞他怀里,林乱懒着不动,书包往下滚了滚,砸到他脸上,林乱把书包拿起来后,可以看见一块红印子,他用书包遮掩着,偷偷看周烟。
周烟柳眉倒竖。
别给老娘装,赶紧去学院,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功名回来,你娘我啊,就算死也瞑目了。
周烟惯会这么说话,把一分说成十分,林乱就不爱听这些话,感觉什么不干都不好,就像被人逼着一样,让人感觉平白烦躁,林乱身上长反骨,最不爱别人叫他干这干那。
或许你不逼他,他还乐颠颠的自己去做,一旦开始催他,他就兴趣怏怏,偷懒划水。
他在榻上站起来,把包往地上一扔,在周烟要开口说他的时候,极快的穿上鞋,穿的歪歪扭扭,周烟看着就想说两句,林乱提前对着周烟笑了笑,在她开口之前就拉起地上的包溜了出去 ,叫周烟看着不顺眼,挑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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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里也不安生,林乱这几日心情不好,叶战好像也有那么点焦躁,两个□□桶碰到一起,虽然那个都没炸,但也都处于冷战时期。
林乱一捅就炸,乱发脾气,别人做什么都是错的,叶战也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立刻就翻了脸。
现在不光叶战他们那个学堂,整个学院都知道林乱和叶战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林乱自己在这没什么根基,哪像叶战,随随便便一个京都里的公子哥也能扯上个七大姑八大姨的偏门关系,不是叶战扯,是哪些人自己往叶战身上扯。
所以一旦他们两势不两立,谁都知道该排挤那个,捧着那个。
尤其是那些上赶着跟叶战攀关系的,都自觉找到了机会。
这些日子林乱遇见的大大小小的下马威和不大不小的意外多的吓人。
不过大多数都是借着正当理由光明正大的找他麻烦,比如故意把他的墨弄撒,之后再毫无诚意的说声没看见。
但是,找上门来堵人的还没有过,很显然这个记录要被打破了。
林乱现在就遇上了三四个。
呵,叶战,你好样的。
林乱十分不讲理的将这些都划到叶战头上。
他现在刚刚出了茅厕,外头堵着三四个人,其余的人都被挡在一定距离之外,远远的站着,空出这块地方,这几个人神色不善。
第15章 林家幼子
为首的那个人虎背熊腰,长得比林乱高一个头,健健壮壮的,像只小豹子,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林乱觉得输人不输阵,他不着痕迹的踮了踮脚,摆出一贯的那种骄矜的表情,一点不见惊慌。
你们有什么事?
什么事儿?我们能有什么事儿。
那几个少年对视一眼,挤眉弄眼一番,笑了起来,那个为首的少年上前一步。
林乱记得他,似乎是吏部尚书之子王之,虽然是臣家里的孩子,却就从小喜欢舞枪弄棒,对墨一窍不通,非常崇拜自幼就在战马上长大的叶战。
他为人也荒唐的很,冲动鲁莽,老是被几个狐朋狗友撺掇着一起胡闹,把王尚书气的动了好几次家法,这回大抵也是被人撺掇着当枪使了。
毕竟有脑子的人都会先观望观望,找麻烦也是找的光明正大,暗地里为难为难罢了,谁知道叶战这个阴晴不定的祖宗什么时候就和林乱和好了,毕竟,叶战这么对一个人可不多见,那时候可是恨不得当嫡亲弟弟一样宠着的,天天都给他带会元楼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