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会病成这样。
大夫写下药方,收了诊金就离开了。谢槿把药方给小二让他去药铺买药煎药,他则继续看护沈娆。
小二煎好药给他送来,谢槿丢给他一锭银子,就让人离开。
谢槿自己先喝了一口药,苦的让人舌头都僵了。他倒是无所谓,可沈娆怕苦,若是清醒着,估计是不乐意喝吧。
他怕她昏睡着无法吞咽药,只能把药以口渡进她嘴里。途中见她醒了下意识想往外吐,他只能点了她穴,然后把药全让她喝下去。
沈娆被解了穴位后,整个人脸上都写着生无可恋:“苦死了——”
“我也喝了。”他白了她一眼。
沈娆迷迷糊糊拿袖子给他擦了擦唇角,身体发烫头又晕,难受的她脑袋嗡嗡作响,“这么苦,你还喝。”
“不苦。”他面无表情又端来一个碗,吓得沈娆人都好像清醒了不少。
“还是药?”
他摇头,用一只小木棒蘸了点蜂蜜,塞进她嘴里,“花蜜。”
“好甜。”甜腻的味道盖过了嘴里的苦味。
沈娆又让他给了一点蜜给自己,脑子发昏还不忘问:“宋裕那边来消息了吗?”
“没有。”
“高珠都去了这么久,应该也快到郢都了吧?”郢都那边没有消息,她这颗心也无法落下。
谢槿把碗放一边,给她盖了两条被子,哄着她休息,“别想那些,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起来。”
“阿槿……”她闭着眼呢喃。
姑娘声音轻柔无力,谢槿心里不是滋味,“怎么了?”
沈娆颦眉,脸色苍白,很是烦躁又无力地说:“我头疼。”
谢槿好耐心地帮她轻轻揉着太阳穴,时不时给她喂一些水。一夜未眠,就这样靠坐着守在她身侧,握着她的手。
翌日沈娆醒来时,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的手,顺着手往上看,见男人闭着眼在假寐。
别人都觉得他很坏,可她觉得他真的很好,他大抵是将柔软心肠全给了她。
沈娆碰了碰他,他立刻就醒了,睁眼瞧她。
“我口渴。”
他去倒水给她,扶着她坐起来,顺便探探她温度,松口气,“不热了。”
“我再躺半天咱们就能出发了。”沈娆喝了两杯水才缓解了嗓子的干燥,往里面挪挪,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好好躺着睡会。”
谢槿也没客气,脱了外袍就躺下,揉了揉眉心,合眼休息。
沈娆大病初愈浑身疲乏,没多久也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槿披着外袍站在窗前,手里托着个信鸽,正在拿纸条看着。
见她醒了,走过来,“太子有消息了。”
“他怎么样?”
“镇守郢都的大将军在十三日前叛变,将城门打开引了哈特族军队进去,都城混乱,太子为安抚人心,亲自领兵力抗敌军。几日前太子战败,从郢都消失,现下郢都被哈特族占领。”
第29章 见到太子!
沈娆听后心里虽惴惴不安,但也没慌乱,“十三日前,就是咱们出发的那天,可到现在京城都没有消息传来,陛下应该不知情。”
谢槿用炭笔在纸条上写下字,然后绑在鸽子腿上,让它飞走,“我已经写信传回锦衣卫,禀告陛下。”
“会不会陛下想放弃太子,就算得到了消息,也没准备……”
听她如此说,谢槿走过去,按住她肩膀,“你要想清楚,咱们来这做什么!陛下不会费了如此多的力气,做无用功。”
沈娆冷静下来,长舒口气,“对,我算算,羽林卫那边有二百人,锦衣卫也有一百人。你知道驻守郢都的军队,有多少人吗?”
“两万。”谢槿不假思索回答,随即又说:“既然是都城内那个将军反叛,会不会有人跟着他一起叛变,你要把这个算上。”
能将太子击退逼出郢都,哈特族出动的军队少说得有五千人。她沉吟片刻,说:“能不能联系到沙华堂?”
“能。”
“帮我买杀手。”她直接将身上几张大额银票塞给他。
谢槿瞧着那巨款,似笑非笑,“大户啊。”
沈娆抬了抬下巴,轻笑,“我现在没什么本事,就是钱多。”
“那沈姑娘可愿意养我?”
“做梦吧,我没找你要钱,还想让我掏钱?”他得了个天大的便宜,还想要钱?
谢槿觉得挺好笑,揉了一把她的头顶,就去换衣服联系沙华堂。
他们距离郢都百里开外时,沙华堂的人才到。不过只有邢北带着两个人,他手里拎着沈娆的香囊,非常醒目,“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沈娆穿着暗红色的箭袖劲装,骑在白马上,长发为了方便被束成一个高马尾,她歪头瞥了邢北一眼,“上次说好给优惠。”
“记得记得,放心吧,我少收了。”邢北嘿嘿笑了两声。
谢槿脸被遮挡在斗笠下,发出一声冷笑,就算没看见,都能感觉出来,他脸有多冷。
“你们的人呢?”
邢北说:“会一直跟着我们,只不过你看不见,需要的时候会立刻出来。”
“走吧,先去找其余人汇合。”在没有找到宋裕之前,得盯紧了郢都。若是郢都无法夺回,这个罪过,太子不想背也会被安在他身上。
到时就算找到他,也未必能在京城立足。
因为与锦衣卫有联系方法,所以先找到了锦衣卫,与他们汇合。
“大人。”锦衣卫千户孟澈向他们拱了拱手,说:“现下郢都被哈特族那群蛮子看守的严实,我们的人好不容易才混进去几个。”
沈娆问:“有……有那位公子的消息吗?”
孟澈回答:“说是向北方带着大军离开了,哈特族的人也在搜捕。”
沈娆问:“唐季夏呢?”
“去寻公子了。”
沈娆望向北方,“北方,再往北走二百里就要出大宁,然后就是哈特族了。”
莫不是跑去偷袭人家哈特族了?沈娆眼前一亮,说:“走,带人走,去哈特族。”
那小子鬼头鬼脑,说不定是被哈特族偷袭的气急败坏,直接弃城跑去偷人家老窝了。
郢都前面就是大宁边界的武门关,显然这里肯定失守了。只是没想到到了武门关,看见守城门的不仅有大宁的士兵,还有羽林卫。
她目瞪口呆,紧接着就看见唐季夏从城门那噔噔噔走下来,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你们总算来了。”
沈娆脱口而出:“我以为武门关失守,你们这是收复了?”
“城外太子留了三千人蹲着呢,我们这一汇合,就夺回来了哈哈哈,就这帮蛮子脑子不灵光,阴他们两下就全栽了。”唐季夏笑的明媚。
她脸色瞬间阴翳下来,又说:“呸,要不是郢都那个该死的孙子叛变,把武门关的人阴了,我大宁的关卡岂能如此不堪一击!”
她虽然一直驻守京城,但驰骋沙场想要护卫国家的心不比男儿少。一听有将军叛变,她那颗铁血丹心愤怒异常,真想把人抓起来暴打。
沈娆问出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太子呢?还有高珠,你见到了吗?”
唐季夏不假思索地说:“在那边准备阴哈特族呢。”
“那我这就去。”
唐季夏见人已经上马,并且二话不说往关外方向跑,急忙说:“你让他们去就行了,你也不会舞刀弄枪的别去犯险。”
“我必须去。”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必须去,她的弟弟还在那。
哈特族十里开外,大宁军队就暂时在这里埋伏,临时讨论战术计划。作为整支军队的统帅太子宋裕,虽相较于其余将领年纪要轻,但他不仅身居储君之位,又战术娴熟武艺高强,再加上兢兢业业一心为公,这两年多获得了众人的认可。
“好,就这样,你带着一小队去西边,你带着一小队去东边,我带领大军只攻大门将他们包抄。”说话的男子单膝跪在地上,银色铠甲上染了不少血迹,乌黑长发束起马尾垂在身后,额间绑着条墨色发带,容貌金相玉质,略显稚嫩,眼神却坚毅沉静,透露出与年纪不符的沉稳。
被点名的将领说:“是,殿下。”
负责放哨的高珠几个跳跃回来,说:“殿下,锦衣卫的人到了,已经到两里地外。”
“那姐……那沈大人可到了?”宋裕赶忙站起来。
“到了。”
宋裕立刻翻身上马,一甩披风,高声说:“你等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是。”
他策马飞腾,急急想见着心中所想的人,耳边飞掠的风声急速,明明速度已经够快,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快,没有把他立刻带到那个人身边去。
双向奔赴,宋裕很快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人,那人身影模糊,映着夕阳,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心里一松,咧嘴笑了一声,“姐!”
他轻轻一跃踩马背,身子飞跃过去,直接飞到沈娆的马背上,拽住她的缰绳,将人环抱在怀里,让马停下,“知道你要来,我日日盼夜夜盼,怕你来有危险,怕你吃苦,总算见到了!”
宋裕独自一人远在他乡,至亲之人都在遥远京城,他逼自己习惯孤独,习惯无人在侧,全部都自己一人去做,去克服。可是见了沈娆,他心里忍不住发酸。
“下来,让我瞧瞧。”
沈娆心里柔肠百结,拽着他下马,双手托着宋裕的脸,压制心中的酸楚与激动,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人,“长高了,没以前白了,我家阿裕长大了。”
宋裕笑的明朗,把沈娆抱高些转了个圈,“姐还是长得那么好看。”
“殿下。”谢槿终于忍无可忍拿着刀鞘,送到二人中间,做了这个破坏气氛的恶人,冷声道:“战事迫在眉睫,请殿下先言正事。”
宋裕皱着眉头看他,慢慢把沈娆放下,十分嫌弃打量他一眼,“你谁啊?”
谢槿说:“锦衣卫,谢槿。”
“是你?”宋裕神情瞬间就不是嫌弃了,变成了阴寒与警惕,拉着沈娆往后退一步,低声道:“离他远点,他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