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动摇。
他坚定地告诉所有人,他不弃糟糠。
可是……
林云暖就是高兴不起来。
好像他选了她,就选了一条黑暗艰难的路。一路要为她披荆斩棘,迎风接雨。
她半点实惠的好处都不能给他。
躲在他的羽翼下,用他的宠爱来支撑她面对的世界。
她明明不想这样无用。
可她偏偏就陷入了这样不堪的境地了。
木奕珩掀开紫绫一角,手攥了上去。
他凑上来亲吻她的下巴,嘴里低低地哄着她,“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委屈。都是我不好,将来我定注意,不和旁的女人牵牵扯扯的,看她们都不看。陶然实在是个意外,是我大意了,我哪知道两年没见,她还对我念念不忘的?只怪你相公太俊……”
他尝到凉凉的眼泪。木奕珩住了口,撑起身子抬手拿掉她盖住眼睛的那条手臂。
他心尖尖上的人,沉默地哭了不知多久。
木奕珩有些烦躁了。他伸臂一拳捶在床板上。
“刚才,她们都说了什么?”
他脸色阴沉,把她从枕头上扯起来。
林云暖抹了把眼睛,暗怪自己不争气,她揪住木奕珩的袖子,仰头望着他。
水雾迷蒙的眸子,只看得清他一个轮廓。
“木奕珩……”
她有些哽咽,艰难地道。
“咱俩和离吧。”
木奕珩脸色猛地一沉。眸子半眯起,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你他妈说什么?”
林云暖哭了片刻,心里好受多了。
她此刻也冷静下来。
适才木奕珩胡搅蛮缠,一句真心话都没有,心里根本没把一点半点的桃花当成什么大事。
他大抵永不会懂,他自己的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他确是爱她,确是拿她当眼珠子般的宝贝。
可是,他这样的性子不改,注定这辈子是不可能清净得了的。
可他改了性子,他还是那个放肆张扬的木奕珩么?
因他如此,他才是他啊。
难道为了迎合她,给她安全感,他就必须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
她不想这样自私。
爱一个人,不是要改变他。
正因为她也喜欢他,才不想他每回为了这些他本没当回事的小事儿回来伏低做小地哄她。时间长了,谁能不厌?
与其一辈子这样相互折磨。不如解脱。
“我说,咱俩和离吧。”
她定定望住他,想把他此刻的样子刻进心里去。
“陶然郡主与你性情相近,又年轻貌美,于你未来前途多有助益。我喜欢你,自然希望你好。木家如今这般,有个可靠的后台撑着,日子方能好过。”
木奕珩甩脱她的下巴,腾地站起身来。
他在床前踱了两步。猛然转回身,攥住她的肩膀。
“吃醋撒娇也要有个限度。你此刻闭嘴,我当你没说过!”
他眸子蕴着浓浓的怒意。似乎她若再敢说,他就要顺势扭断她的脖子。
林云暖伸手捧他的脸,“木奕珩,我是真心的。我想过了。咱俩和离吧!”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钰哥儿。我不是撒娇耍赖,想以退为进降服你。我是真的,过这日子觉着累极了。我不想总是跟你生嫌隙。将来分开了,我就只记得你的好,用你曾给过我的真心,支撑自己好好的养大钰哥儿。我不会恨不会怨,我只想我们不要走到两厢嫌恶的境地。现在分开,也许对你对我,对这段感情,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他妈做梦!”木奕珩粗鲁地打断她,伸手扯住她领子,那衣裳本就被他扯散了,这么一拽,半片雪白露了出来。
木奕珩咬着牙,恶狠狠地道:“老子从一开始就说过吧?老子不可能放手。”
林云暖给他揪扯得有些难受,抬手拍他手背,“奕珩你听我说。感情不是人生中唯一重要的事情,你对我很重要,可我自己的人生也很重要。我为你试过,尽我所能去做过,努力想做一个好妻子。你给我的疼爱让我觉得值得,甘之如饴的去应对宅门生活。可这次不一样,奕珩,我是真的想清楚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不是年龄身份,不是别人的挑拨破坏,不是你做错了什么,是我和你都太在意对方,任何一点小事,都有可能让我们胆战心惊如临大敌,不断的委屈自己去顾及对方的感受。长此以往,我们会痛苦不堪。奕珩,你放手……我心里永远有你,只是我还想,有自己的生活。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仍会因为空虚寂寞,身边容有旁人,你也娇妻美眷,子孙满堂。但我们没什么可遗憾的……”
“你他妈别说了!”木奕珩捏住她的脸,迫她仰起头,他俯身,闭上眼睛,张口咬住她的嘴唇。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林云暖痛得舌根僵住。
木奕珩推倒她,将全身重量压上去。
“你他娘的就是闲的!”
“痛苦不堪?老子愿意!你想再和别的男人,想都别想!”
林云暖被他咬得很疼。舌尖破掉了。
她仰头叹息。
木奕珩如此倔强,想离开他,千难万难,可总要一试。难不成自己就要做一个不停吃醋的小气鬼么?
他年华正好,光芒遮都遮不住,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呢?
她知道一时劝不通,也不劝了。几次想推开他,被他解开衣带绑住了手。
林云暖被他掀过身去,伏在床沿。
木奕珩骂骂咧咧地解自己的衣裳。
“你不是很喜欢这样么?唐逸那下贱东西一连几幅画,都画着这样的。我这就让你如愿。离了我,旁人哪能给你乐子?不是你自己说,最爱和我做这种事的么……”
盛怒之下,木奕珩口不择言。
林云暖闭紧双眸,只当没听见。
她明白他为何生气。
永远只有他一个人为了他们的感情在奔命。拼命要和她在一起,对抗家族亲人,对抗权势富贵。
她却总是中途退却,从不肯与他统一战线。一遇到问题,就只想逃离。
木奕珩攥住她裙摆。
外头一阵轻快的脚步传来。
侍婢们齐刷刷地行礼问候,称“郡主”。
陶然到了屋前,见门板闭着,本想径直推门,想到木九的妻子也在里头,脚步停了一息。
她脆生生的喊了一声“木头哥哥,嫂嫂,你们在忙么?”
林云暖剧烈挣扎起来,她这幅鬼样子,如何见人?
就在她极度紧张惊惧的同时,木奕珩挺腰……
陶然听见林云暖控制不住的呼声。
像是极度痛苦,又像极度满足。
陶然眸子睁得大大的。
她是郡主,没谁敢在她面前胡言乱语的,更不敢行止不端。她不知云雨之事,只是隐约觉得,木头哥哥的妻子叫的如此怪异。
林云暖埋头在枕上,身子颤得跪不住。
木奕珩冷哼一声。
他粗暴地按着林云暖,阴阳怪气地与门前的陶然答话。
“陶然,你去问问你娘,一男一女,又是夫妻,白天关起门在屋里,能做什么?”
他倏忽放手,任林云暖失去支撑软瘫下去。木奕珩走到屏风后面,舀起一瓢冷水对着灼热兴奋的地方浇下。
瞬间,他淋了一盆水下去。踢开湿掉的裤子,他重新抓了件衣裳穿上。
陶然满脸通红,立在门前不知该不该推门进去。
门被从里拉开,木奕珩寒着脸走出来。
“木头哥哥你……”
此刻的木奕珩,暴躁冷酷,叫陶然隐隐生惧。
向来嬉笑有趣的一个人,突然用这样凶狠的表情对着她,叫她很不适应,很不习惯。
“陶然,里头的,是我木奕珩的女人。从一开始,就让我疯狂,让我渴望的女人。但凡有丁点儿空隙,我都想按着做几遍。我只当你是个妹妹,甚至,只把你当成和我一样的男人。我对你没那个想法。”
他扭起陶然的下巴,迎上她受伤湿润的眼眸。
“男人女人,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对你,我硬不起来。我之前怕得罪你,没说明白。你若不懂我说的是什么,叫你的人去外头买本春书,或是春图瞧瞧。你会懂的。”
木奕珩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陶然怔了半晌,平素木头哥哥走在前,她势必要跟在后,缠住他和她讲笑话。
此刻,另一种念头留住了她的脚步。
她推开一点儿室门,探头朝里看了一眼。
木奕珩客居之所不大,床帐又不曾放下。
隔着细珠帘子的缝隙,瞧得见一个衣衫半敞的女人半伏半卧在床上。
身段……和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