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收拾的差不多,第一顿饭不能马虎,这里的房子老归老小归小,但位置正经不错,离菜场很近。
菜场门口的盐焗鸡腿最绝,不到五点就能卖完,祝梨梨紧赶慢赶拿下最后一只,心情愉悦,溜达着往家走。
软炸蘑菇,爆炒猪肝,锅塌豆腐,鱼香茄盒,砂锅红烧肉,西红柿鸡蛋汤,玻璃瓶的可乐雪碧,一顿饭色香味俱全,祝梨梨手脚麻利,没怎么让祝妈妈沾手就已经准备妥当。
六点半,梁振东带着儿子上门,自然不肯空手,当爹的左手拎着特仑苏,右手提着君乐宝,梁南怀里抱着一只大西瓜,手心里吊着好利来的奶油蛋糕。
门铃叮咚作响,这次换成祝梨梨开门。
她的目光最先落在梁南脸上,男孩的青肿没消多少,见到祝梨梨后眯缝的眼睛顿时睁大,一句“你怎么在这儿”脱口而出。
当父母的满头雾水,祝梨梨未语先笑,替他们解惑,“在学校里见过。”
梁南松了口气,庆幸这人没把打架的事情讲出来,梁振东恍然大悟,“见过好啊,来,梁南,快点叫姐姐。”
男孩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梁振东放下礼物,大手一挥,直接往梁南脑袋上招呼,“快点儿,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
他望着眼前的人,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到底还是迫于老爹的皮带,叫了声“姐”。
“你啊,一天天的别光想着玩,跟你梨梨姐学学,平时多看看书,但凡能学到半分,我都要烧高香喽。”
祝妈妈看着眼前的孩子,只要不是从那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便都觉得好,虽然染了个黄毛吧,但也是没有家人在身边管束的缘故,也是个可怜可爱的,此时连忙出来打圆场,“我看着南南就挺乖的。都要吃饭了,你训个什么话啊,快点儿洗手上桌。”
梁振东闻言便熄了火,轻哼一声,算是暂且放过梁南。
吃饭时两人没怎么聊近况,说的都是上学时的旧事,提到文艺汇演,她站在台上领唱时祝妈妈眉飞色舞,笑得开怀。祝梨梨瞧着眼前的景象,心绪复杂自不必说,也是梁振东出现她才意识到,妈妈曾经有过那样恣意飞扬的青春。
当年她横在两人之间,做了打鸳鸯的那根大棒,如今早就不再坚决。她对妈妈千好万好,但以后要去外面读高中,上大学,也会有自己的工作和社交,不能陪她完完整整的一辈子。这时候她便想着,如果有人能照顾妈妈就好了。
所以时光荏苒,她这次决定顺其自然。
“喏,新炸的平菇,再不吃就塌了。”祝梨梨盯着目光复杂的梁南微微皱眉,猜他可能和自己当年的心思差不多,也没点破,挟了一筷子炸蘑菇到他碗里。
梁南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慢慢吃掉。
饭后他乖觉,自动站起来帮忙,祝妈妈按不下去,祝梨梨随口道,“妈你就让他干嘛,反正他做习惯——咳,没什么,我这就去拿。”
“哎呀,你们甭拦着,男孩子就该多干点活儿。”
俩父母一顿推让,孩子们动作很快,那边没决出胜负,这边碗已经摆上晾架了。懒得理会大人们的热闹,俩小的收拾完桌子便去兑瓶盖,说来也巧,往常中奖绝缘的祝梨梨今天一次就中了两瓶。
海城是旅游城市,北河区常住人口不过七万人,冬天夜里堪称人迹罕至,街上除了他们,只有橙黄的路灯照耀。
“你不是住西边吗?”梁南到底没忍住问起来。
“他们离了呗,老王八蛋不是人,就把我和我妈赶来老房子住了。”她话说的太过直接,倒叫梁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你怎么回事啊?伤怎么还没好?我看着怎么好像还更严重了?”祝梨梨不解,梁南却把头别过去,嘟囔了一句“要你管”。
“嘿,你这孩子。”当初就是这样,遇到不愿意回答的就生怼,气的她恨不得给他两下。
“喂,明天早上返校,你别忘了。”梁南接过新换的汽水,递了一瓶给祝梨梨。
“嗯嗯嗯,快喝汽水吧。”把嘴堵上就想不起来絮叨他了。
回家之后,两个大人依旧聊的火热,不过孩子都回来了,终于意识到时间不早,开始道别。然后他们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别道了有半个小时,不知道还以为有人要出远门。
“呀,都这么晚了。”祝妈妈后知后觉地看表,匆匆赶祝梨梨上床睡觉,“明天还要返校呢,得早起,可别迟到了。”她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已经铺好的床,觉得暖了便关掉电褥子,但到底不放心,又抱了一床被子给她摊在床尾压脚。
祝梨梨答应了一声,迈着沉重地步子躺到床上,想起自己凭玄学作答的试卷,第一次不太期待新一天的到来。
梦里不知身是客,风声萧萧,扰乱了少女的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