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8日晚,专案组再度举行案情分析会,对面临的情况进行了分析研究。侦查员殷贤铭提出了一个观点:当初,如张少珍那类少有文化、追求虚荣的妓女,获得一个自己非常满意的从良机会,能够嫁给一个有钱人,那应该是一桩天大的喜事,所以,她肯定会对“雅秋馆”的其他关系较好的妓女说到这件事。
我们何不去找当时在“雅秋馆”的妓女了解一下?这个观点获得了众人的一致认同。
于是,次日,侦查员根据民政局那本册子上的记载,分头寻找以前在“雅秋馆”待过,现因妓院被取缔而由**安置谋生的那些前妓女,向她们了解关于张少珍从良嫁人之事。
这一步走成功了。受访对象中,有三人是张少珍以前的小姐妹,她们都知道张少珍从良的情况:她并非属于那种明媒正娶的嫁人做小,而是给一个姓辛的有钱商人做地下情人。
那个商人给了她一套房子,让她待在里面,平时的吃穿打扮零花钱什么的都由辛某提供,辛某则时不时去那里过个夜什么的。用现在的话来说,张少珍是做了辛某的“金丝鸟”。
那么,这只“金丝鸟”的窝筑在哪里呢?
这个,那三位谁也没去过,只听说在台东区洮南路一带。这也好办,通过派出所去查摸就行了。
当天下午四点,专案组获得信息:张少珍独自住在洮南路的一幢公寓楼内。于是,五名侦查员立刻一齐出动。
赶到那里一问公寓门房老戴,说有这样一个业主,是一个单身女人,好像没有工作,有时一连几天待在屋里不出门,有时忙忙碌碌一天要出出进进多次,还时不时有人来访。不过,最近已有多日没见过她了。
侦查员稍一商量,决定进入张少珍的住所去查看。门房是没有业主住所钥匙的,于是就请来一个锁匠将房门打开了。进门一看室内景象,侦查员心里顿起疑窦:厨房里的一个小铝锅里,剩下的半锅米饭已经发霉;卧室桌上的1951年台历,停留在8月3日上。
卧室的床头柜上,一盒已经开封的上海“冠生园”生产的“燕子太妃”奶糖赫然入目,打开盖子,里面的糖果包装纸跟刘巧玲交给专案组的那六张属于一种式样。
侦查员于是就让锁匠打开了所有的抽斗、橱门锁具,检查下来,发现主人的金银首饰、现钞存折、贵重衣物之类均未动过。于是问题就出现了:从饭菜发霉、台历未翻动过的情况看来,张少珍已经出门多日未归了。她去了哪里?为什么如此匆匆忙忙地出门?
从掌握的证据看,她在8月3日下午是去太平路应家往中药里投毒的。她的投毒行为当时根本没有人发现,警方也是这两天才掌握的,所以她在下手之后应当是没有必要惊慌失措地立刻扔下一切逃窜的。
这个女人在其住所留下的痕迹似乎透露着一种不祥的预兆!专案组长汪风帆想了想说:“看来现在我们要对这里进行正式搜查,小宋你下去一趟,给派出所打个电话,请他们过来一两位同志,如果有需要带走的东西,可以先封存到派出所。另外,要他们带一些盖上公章的封条过来。”
事后想来,幸亏汪风帆有这个念头,否则专案组接下去的工作将会变得非常麻烦和艰难,因为马上就要出现打草惊蛇的后果了。
这幢公寓装有一部电话机,就在底楼门房间里。小宋下了楼,在楼梯口拐弯处看见从外面来了一个男子,走进门房间,向门房老戴询问着什么。老戴还没回答,看见小宋刚好下楼,就向他招手。
小宋当时还不知运气来了,快步走过去问有什么事。老戴指着那人说,这位同志是张小姐的表兄,说张小姐把钥匙交给他让他来拿一点儿东西。小宋定睛一看,那人大约三十三四岁,戴着一副眼镜,穿一件中式对襟丝棉袄,一副文弱书生打扮,看样子很像一个教书先生。对方见小宋打量他,遂开口询问:“这位同志是···”
小宋说:“我是公安局的……”底下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发现对方眼里掠过一丝惊慌的神色!
对方定定神,说:“我是张少珍的表兄,她委托我过来拿点儿东西。您是公安局的?是来公寓楼执行公务啊?”
小宋点头:“我们奉命来查看张少珍的住所!”
对方神色倏变,稍一愣怔后马上欲往外走,嘴里说着:“哦!既然你们在执行公务,那我就不打扰了。”
这人当然已经没法离开了,被小宋一把揪住:“别走!跟我上楼去!”
其他侦查员没想到小宋去打电话竟然揪了一个人上来,汪风帆一听情由立刻伸手:“钥匙呢?”
接过对方颤颤巍巍交出的钥匙,一声令下,“铐起来!”
从这个倒霉鬼身上搜出一个工作证,表明这人名叫袁昱,是台东区“红星小学”的老师。他再三声称自己是好人,至于跟张少珍的关系···汪风帆打断说,既是好人,那你就说一下自己住在哪里吧。
袁昱只好说出了住处。其时,汪风帆已经断定这一幕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问题,于是,立刻给市局打电话要求派车过来,押着袁昱前往其住所进行搜查。
这一搜查,整个专案组为之震惊。在袁昱家的阁楼上,竟然搜出了美国制造的收发报机一部和一支****、五十发子弹。
随即将袁昱押往市局突击讯问,袁昱交代自己是国民党“国防部保密局第113潜伏组”成员,负责报务,兼带干一些组长交办的杂差。
至于该组的其他成员,他不清楚,向他直接下达指令的是“113潜伏组”少校组长牛汉峰。牛汉峰的公开身份是“雄山粮行”的老板,地址是市北区海泊路22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