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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书 > 穿越重生 > 七零养家记 > 第131节
  温向平不由得叹了口气,都是自己造的错误,又能怪谁呢?何况两位前辈还如此细致的为他分析了整篇小说的优劣,着重警示自己切忌走了弯路,拳拳爱护之心可见一斑。
  思及此,温向平不得不沉下心来,着实思考一番。他写作究竟是为了得名得利,还是自我升华的追求,两者又是否一定冲突?
  温向平默坐良久,终于得出了结果。
  不可否认,每一个文字在笔下诞生的感觉令温向平着迷,温向平亦享受随着主角人物在情节中生存体验的过程。《纽扣》也好,《蜀山》也罢,温向平在创作的过程中都是心无杂念,沉入其中。
  温向平可以是勇敢对抗怪物的小琳,也可以是一生传奇的卫华,可以是舍情舍爱的陆川柏,也可以是赤诚可爱的太阳公主,却唯独没成为和乐。这令温向平遗憾,也令温向平警醒。
  所谓思维深度,正如史仁所说,并非情节一定要多么惊心动魄,也毋须人物身世要多么坎坷不平。之所以能让作品中的人物在读者眼前重现,温向平首先需要成为这个人物,不仅仅是主角――带着一脑袋的书本和人生经验切实体会作品环境中的,独属于作品特定的人生。
  每一刻的心思感情,本人往往都分辨不清。所谓深度,就是将每一种情绪都辩识清楚,再对每一种情绪产生的原因追根究底。
  倘若人与书合了一,真正与每一位读者共鸣且共情,再加上文笔与构思的点缀,一本好书,哪怕内容再简单不过,也称得上一本上上之作,得到读者和文学领域的认可自然不在话下。而名利与自我追求,并不冲突。
  温向平最终将这两封信就贴在了书桌靠着的墙上,与坐时的视线平齐,抬眼便看的到。这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一戒躁,二戒傲,三戒心不正。《和乐》的错误,温向平不想,也不会再让其重演一遍。
  然而《和乐》带来的影响却没有随着温向平的改变而消退。
  起初看到《和乐》的人虽然大多是偶然,然而在看见作者署名是『温知秋』时,消息便扩散而去,很快就有慕名而来的读者买回家阅读。
  因着只有九百本的缘故,许多人都未能抢着,只能到处去跟亲朋好友借着看,甚至借来复印一本带回自己家。被迫冠上了个“限量版”的名声,一时间,《和乐》竟然变得赤手可热起来,倒是让温向平颇为头疼。
  然而以往的《蜀山》等不同,这本书的立足之处黑暗且残忍,通篇都是灰色的色调,与题目形成了孑然相反的对比。本是冲着『温知秋式作品』去的读者不由得失望于晦涩的主题,但也有人耐着心读下来,最后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觉着温知秋写的鞭辟入里,揭示了社会的乱象,引发众人关注;也有人觉着温知秋不适合这种类型的文章,好好的一流通俗小说家不当,反去涉及只能当三流的领域,自讨苦吃。
  看了笑话的杂志纷纷落井下石,称温知秋江郎才尽,又或者是贪心不足反倒落了下乘。
  沽市关注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就是喜欢和温知秋杠上,甚至还专门有个“江云山”的笔名,专写温知秋的二三事。
  之前温知秋“私德有亏”的风波,这位江作家也曾公开发表文章附声,后来在事情反转时立马销声匿迹。现在温知秋明晃晃的“污点”出现,江云山又是第一时间冒了出来。
  “温知秋作家的自傲从一开始就看得见。所著童话虽然可圈可点,然在其尚有缺憾之时,温作家却放弃了这块难啃的硬骨头,转而攻克通俗小说。其间心理虽不能亲口听闻,也能稍作揣测,无非是首战告捷之下的信心膨胀与不甘,在金钱的驱动下贸然尝试。
  “幸运的是,温作家经受住了通俗小说的考验,毕竟通俗小说在所有文体中到底门槛要更低,也最容易获得广泛受众。
  “然而温作家却在正当火热之际,再次转了风向标,写开了札记。当然,凭着之前积累下的广大读者,这些作品的口碑与销量也都尚可。或许是金钱已经不被温作家放在眼中,有利无名总是缺憾,温作家才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转换领域。
  “笔者私以为,《和乐》极有可能是为即将到来的冒顿奖评选作的准备,毕竟通俗小说之流是入不了评审法眼的。然而显然易见的是,温作家这次转换风格遭遇了滑铁卢,无论是从角度立意,还是从情节设置,皆失了深度与灵性。笔者揣摩了良久,得出一个答案,一颗追名逐利的心是写不出真正的好作品的。
  “……
  “倘若温作家能看到笔者这篇随笔,笔者当有个小小的建议,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温作家还是更擅长写通俗小说。不知诸位读者如何认为。”
  而消息这么一传,温知秋的读者、新周刊的读者、乃至《蜀山》和《大惠山》的观众都听说了这本堪称『温知秋滑铁卢之作』的《和乐》,读过小说又读了江云山的评价之后纷纷来信请求温知秋“迷途知返”,尽早放弃“文艺风”、创作像《蜀山》一样的好作品以解馋。
  温向平当然看到了这位江云山同志的“犀利”评论,无非就是话里话外说温知秋及其作品都上不了台面,外加奚落嘲讽一番。
  要是哪天江云山不这么写,温向平还要担心一下这人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一切评论温向平皆坦然接受,毕竟《和乐》这本作品确实有症结,温向平拆了些读者来信,除了一些骂他追名逐利、有失文人风范的,还有些劝他别走歪路的,外界的批评亦不少有中肯之处。
  罗家和在从温向平这里听到贾史二位的评价时就预料到了如今的场景,只是眼见着如雪花一般飞来劝阻温知秋“悬崖勒马”、“迷途知返”的信件时,还是忍不住心酸了一把。
  尤其是罗家和已经将《和乐》送到冒顿奖的评审处了。而无论是温向平还是罗家和都十分清楚,在贾史两位大家的断言下,这次获奖的几率,几乎为零。
  好歹人贾史两位是首屈一指的大作家,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哪怕《和乐》出印的低调,却最终在多方关注下不由自主的高调起来。面对着绝大多数读者的苦口婆心和一众杂志的嘲讽指摘,罗家和尽力想着法子,怎么也不能让“追名逐利”、“虚伪”等大帽子扣在温知秋头上,还得安抚大众,一时间也是叹气连连。
  许城阳也几次来和罗家和商讨如何解决。毕竟这事儿一个解决不好,很有可能会让读者对温知秋的写作水平质疑甚至失望,从而转投别家杂志。
  然若想象以往几次强行把消息压下去是不可能了,毕竟所有人都在盯着温知秋要如何面对大众的质疑和追问,新周刊仅凭一己之力,怎么能堵的上泱泱众口。
  说到底,正如之前“温知秋罹患脚疾”引起的风波一般,还是大众对于温知秋的期望太高,才会对其一次的失败而慌乱、而质疑。然而之所以比之前每一次舆论压力都大,正是在于温知秋最大的特点,在新的作品中看不见。
  换而言之,读者担心的是温知秋当真江郎才尽了。
  罗家和对此深表歉意,更想分担一部分责任。毕竟当初是他主动鼓动温向平为了冒顿奖写篇作品出来。
  面对罗家和的愧疚,温向平坦然一笑,
  “也是我自己动了心思,不然就是罗大哥你在我脖子上架把刀,也是勉强不了我的。”
  温向平将一张纸放在罗家和的桌面上,
  “这事儿也不用强行去压,顺其自然就是了。”
  于是在新一期的新周刊中,刊登了这样一段话:
  “我走过人生的许多条路,然而这次走这条路时却不够优雅。我可以退回起点重新选择一条,但却更想调整姿势顺着它继续前行直到下一个路口。愿在接下来的许多路中,我能以优雅走上起点,再以优雅走完终点。愿站在路边的你,在我前行时替我鼓掌,在我狼狈时亦能予我以微笑。我将站在每一条路的终点,与你深情拥抱。”
  温向平强调,自己错的是姿态而非选择的道路,也算是表明自己对于立意深刻与否意见的承认,却坚信自己题材和尝试新体裁的选择没有错。
  这段话被许城阳钦点在封面做了特推,名为“温知秋说”,完整内容也被放在正数第三页,占据了五分之一的版面。
  而此话一出,原本还写信希望温知秋继续写通俗小说的读者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写什么样的文章是作家的自由,他们却自以为是的阻挡温知秋的人生。甚至可笑的替温知秋决定哪一条路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诚然,温知秋这次的新作让他们失望,然而温知秋在之前从未写过如此风格的创作,有所缺憾再正常不过,凭什么因为一次失败就要否定掉他在这本书里的付出,他曾经创下的辉煌。
  人民杂志的陆胜恩陆副编更是公开发表评论道,
  “坦白讲,《和乐》也并非一无是处,只是配着温知秋偌大的名声才显得逊色,对比同领域的新手作家,新手温知秋好歹也能得个可圈可点的评价,怎传着传着,就成了一无是处?仅仅是因为他初次涉及这方面?仅仅是因为他通俗小说写的更佳?在抨击他立意的同时,有多少人真正看过他的作品?其中对于社会黑暗面的描写又被多少找错重点的人忽略?
  “谁生来就被规定必须要走什么样的人生?谁生来就要迎合别人的评价而活?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坚定,风也好雨也好,鲜花掌声也罢,都阻挡不了前进的脚步。难道不胜过混混沌沌、茫然无措的人许多?愿意追随的,且跟着去,跟着走,不相为谋的,也自有你的路走,何苦对他人指手画脚?”
  有些人看过之后羞愧之下寄信表示对温知秋的抱歉,有人坦然一笑坚定了自己的坚持,有人却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扬言再不看出自温知秋之手的作品。
  对于后者,谁也不在意。对于前者,温向平又刊了一张手绘的笑脸上去,是继“温知秋说”后的“温知秋再说”。
  说是“笑脸”,却并非只有一张脸。温向平干脆花了个q版的自己走在分叉的路上,朝着路边看来的圆嘟嘟小脸上,带着感激又欢喜的笑。
  或许是因为小朝玦的缘故,温向平连画都画的童趣,天真而无棱角,反倒让心里还别扭着的读者瞧了会心一笑。
  第89章
  吃一堑长一智, 温向平也就没再敢写一本类似《和乐》的作品。每天逗逗小朝玦,时而写写札记发表,日子也是轻松愉快。然而温向平的心里却从来没有放下过跨领域的想法。
  但是温向平这次学聪明了,不再一心盯着社会大事和现状看, 而是用文人专有的细腻眼光看待平素习以为常的事情。
  比如还没温向平大腿高的蜜果儿每次都眼巴巴的看着最大的温朝阳能够偶尔抱一抱软乎乎的小弟弟,羡慕甜宝姐姐能亲手给弟弟冲奶粉,嘟着嘴只担心自己没给弟弟做太多事情,将来弟弟不够喜欢自己。这就全然非是大人的嫉妒心理,也并非就全然出自血脉亲情的天性, 其中总是有些初体验责任感的自豪, 亦有着对弱小人儿的爱护。
  或许写一篇大家庭里发生的故事也不错。
  温向平突然有一天这样想到。
  于是温向平就开始着手准备。故事的原型,温向平完全参考了温家。为了能更好的掌握故事情节和人物, 温向平干脆就将主人公设置成以自己为原型的男主, 故事的主要情节脉络就是男主人公与妻子相识结婚,组建一个家庭后,和老人与孩子们的温馨日常,直到孩子们各自长大成人,组建自己的家庭离去, 男主人公和妻子相守晚年。
  并没有多复杂,更称不上深沉。唯一能和思想挂点勾的也就是其中能体现的一家八口对于生活的态度,对于亲近之人的态度。
  但温向平并不在意这么一篇作品有没有深度, 又有没有读者喜欢。只要一想到将自己已经经历过的人生用一本书记录下来, 同时还能对未来的美好构想一番, 温向平就觉着心中微热。哪怕这本作品要写上十几二十年, 温向平也觉着充满动力。
  并不是为了发表赚钱,也不是为了冲奖,心境稳了下来,自然就不急着动笔。温向平翻出了自己所有的札记,细细的翻阅,看见甜宝在平地摔了一跤便莞尔一笑,看见温朝阳画画反倒画了自己一脸,温向平也乐不可支。
  曾经在记忆里逐渐模糊的事情在一张张纸上重现,温向平几乎可以还原当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每看过一张,温向平心中就熨贴三分,手上几本看完,发现已经写到了朝玦出生而再无新作,温向平心下不由得失落几分。
  于是,温向平又握起了笔,每天都要写几篇札记下来,一会儿是朝玦能抬头了,一会儿是甜宝今天被同学告白了,还有蜜果儿偷吃糖被妈妈训了……
  总之,温向平写的可是不亦乐乎。
  然而温向平每年的字数指标是二十万字的一本书或是总字数二十五万的几部作品。温向平今年一直在写零零碎碎的札记,篇数少字数也少,就算加上饱受争议的《和乐》,离这个目标也还足足有十万字的距离。
  也就是说,温向平须得在年前新周刊停刊之前交出十万字的作品。
  罗家和看着悠悠闲闲的奶爸温向平,忍不住牙酸,
  “你不会把这茬儿忘了吧?”
  今天可是已经正式进入腊月了。
  温向平讪讪一笑,还真是。
  温苏记虽然有苏承祖二老看着,苏玉秀也不能完全就撒手不管,在出了月子又养了两三个月后,每天都会抽一两个小时去店里面,抱着孩子总是不方便,何况天冷了也怕孩子着了风,温向平便主动接过照顾小朝玦的重任。
  虽然晚上应付不来,但白天乖乖巧巧会对温向平乐呵呵笑的小朝玦还是很好看(kān)的,温向平的慈父心肠,能一口气抱着孩子直到苏玉秀回来。
  奈何小朝玦跟前头几个哥哥姐姐不一样,看见苏玉秀比看见温向平亲,一见苏玉秀回来就“啊啊”叫着,伸手要苏玉秀抱,完全把抱着他哄了半天的温向平弃之脑后。可是把温向平难过的委屈巴巴,每天都想着怎么和苏玉秀争宠,哪里还记得指标这回事。
  罗家和无奈摇摇头,该说温向平心大,这么快就将惨遭滑铁卢的事情抛之脑后,还是该反省一下他自己总是沉湎在失败里出不来。
  看着尴尬笑着却故作无辜的温向平,罗家和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沓纸一根笔往温向平面前一拍,没好气道,
  “现在就在这儿给我写一篇出来,考虑到实际,你今天交了这份,今年就不给你算指标没完成。交流会的时候你不就用一个半小时写出来一篇佳作么,这次也这样,形式的话,你最近对于『深度』有什么研究没有。”
  温向平摇摇头,
  “没呢,不敢再轻易下手了,想太多也是纠结,最近刚有个想法,才琢磨着,还没动笔。”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写不成这么高难度的东西了。
  罗家和闻言就改了主意,虽然是让温向平改进度,可也不能让滑铁卢接二连三来打击,也要对得起一众殷殷期待的读者。既然如此,要不还是从温向平最擅长的入手?
  温向平想了想,上次在交流会的命题小小说,数个小时之内的文思迸发倒是让温向平写的挺带感。
  罗家和一拍桌子,就它了!
  于是温向平微笑着问,
  “罗大哥,题目呢?”
  罗家和一噎,出个题目也是有讲究的,基本就可以从题目确定一篇文章的核心,这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想不出来。想了想,索性从书架上找出一本半掌厚的字典往温向平面前一放,
  “你随便翻五个字出来,自己组合。”
  然后看着自己的手表道,
  “现在是十点一刻,在十二点之前完成,不然你今天中午就只能跟我共进午餐了。”
  温向平苦笑一声,
  “罗大哥你这也太相信我了。”
  罗家和想,可不是嘛。虽然《和乐》被批评的挺惨,但是也不能否决温向平在通俗小说方面的成就不是。那些趟了浑水抹黑温知秋名声的,哪个不是嫉妒他在通俗小说方面的天赋和灵气,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温知秋。何况温知秋还有个力压哈更斯的丰功伟绩在。
  这下子温知秋突然另改他路琢磨,只怕这些杂志背地里还要偷笑自家作者终于有机会占一占通俗小说的广大市场。
  罗家和怎么想,温向平没再关注。他随手翻开一页,在里头挑了一个顺眼的字,又如法炮制一共挑了五个字出来,分别是龙、容、女、世、贪。
  温向平喃喃重复着这五个字,思维极速转动着。
  龙在华国代表着尊贵及财富,向来与天子相伴,又与神秘的上古众神及神话野史息息相关,可关联『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