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而已,你又要如何去办?如六年前一样,一头冲死?”林清尘依旧有些生气,他说道:“这回我不会救你,你爱死哪里去就死哪里去。”
“我死了,可是三界共同哀恸之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死亡。”
“还哀恸?我巴不得你早点死,我好——”林清尘咬了咬牙,充满怒气地看着君怀玉,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罢了,你爱如何如何,你是君怀玉也好,你是御无双也罢,终究跟我有什么关系?”林清尘起身拿起了剑,回头看向了君怀玉:“你能去哪里?你娘亲在魔界准备剁了你,你以这副面孔去人界又会被人界正道给剁了,你哪里也去不了。”
君怀玉轻笑一声:“你又能去得了哪里呢?”
林清尘微微一怔,明了了君怀玉所言之意。
他当初斩断了天耀峰,又堕入了永劫火狱之中,早就明了了背叛者的身份,他自然也不能被两边所容。
说道那年他堕入永劫火狱的事情,林清尘就来火,好他发誓说什么不会对魔尊留有私情,他怎么可能会想到御无双竟是魔尊的一部分?
“清明——”林清尘说出了自己师弟的名字:“倒是又要麻烦他了。”
“是清明啊——”君怀玉自顾自地念旧起来了:“我与他也好久不见了,当年父亲从山下把他带回来的时候还拖着一根长长的鼻涕虫,现如今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道尊了。”
林清尘的表情非常微妙,君怀玉说话的语气跟御无双是十足十的像,可是偏偏他的脸却是君怀玉的脸,这种脸说出御无双的台词,就显得颇为奇怪。
“以后慢慢习惯。”君怀玉对着林清尘说道,他似乎是看出了林清尘心中的感想,对他如此回应到:“我们之后要干的事太多了,比如驱逐天隙,比如处理我们的好大儿的问题,还有魔界众生之后的生死存亡,一切皆需考虑。”
“魔界生死与我何干?”林清尘冷哼一声:“不是用无双的语调说话你便是真的无双了,魔界之徒邪恶猖狂,我欲杀之后快,他们的生死存亡与我何干?我恨不得今日有陨石坠地,将魔界全部砸烂!”
“你此言偏激了。”君怀玉对着林清尘说道:“三界共生,缺一不可,若是魔界沦丧,魔族窜逃至于人界之中,那必定会引来无尽的纷争。”
“你说如何解决?”林清尘轻笑地问道君怀玉:“魔界本就资源匮乏,于此才要入侵人界以图生存,若不将魔族杀光,日后他们定是会再次入侵,后患无穷。”
“魔界太阳一日只能出现两个时辰,之后便是十个时辰的黑夜,人界四季更替,但每日日照皆有五六个时辰,缺少了三四个时辰的日照令魔界之植被无法生长,令魔界之水源无法流动。”
“我并不想听你在这里高谈阔论。”林清尘捡起剑说道:“你再对魔界保有任何同情之心,我只会杀你。”
林清尘将狠话放出:“三千弟子的血仇,就算御无双与君怀玉身为一人也不可能能放下,临仙山与魔族之仇岂能轻易化消?”
君怀玉没有对上林清尘的话,他反而说道:“无间火狱炽热之地界——恰似烈阳,若是能引无间火狱之烈火为用,那魔界与人界或许便能和平相处了,我再努力将天隙杀死,从此世间将会失去能破坏一切的绝对力量,迎来真正长久的和平。”
“魔界魔尊,何时成了热爱和平之人?”
虽说言语之中仍带着讥讽,但是君怀玉偏偏听出了林清尘的一丝心软。
他笑了一声,绕到了林清尘面前对他说道:“我一直是热爱和平的人。”
“你是魔。”
“是魔,也是人。”
林清尘叹了一口,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说道:“走吧,我们去见见清明。”
失去了御霜华冰雪之力维系的地界,冰霜也逐渐消融,化成了冰冷的水。
地上有些泥泞,被烈火焚烧的大地在倏忽之间被冰封,好似是在遮掩着什么伤口,仍有地方的火苗还在冰底下坚强地挑动,很快又熄灭,变成了一缕死在冰下的灰烟。
万里不见一丝绿意,大火烧了整整一个月,几乎是要将人界的生机都给烧完。
好在还有些地方仍有地气加持,能见一点生命的迹象。
神明的怒火,被扭曲的规则,以凡躯抗神令究竟是有多少苦难?
两人一路行走,话语不多。
人都死了不少了,还有些活人,看见陌生人急忙躲进了地窖里头。
那里免遭火灾,却也支撑不了多久。
大地一片枯黄焦褐。
好在他们回来的够早,大火只烧了三十日,若是再多几日,若是让大火烧上一年半载,这人世魔界也不必挽救了。
“神明不懂啊。”
林清尘轻叹一声,看着满目疮痍。
在拥有着绝对力量的诸天申明眼中,人类下界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戏耍的游乐场,随时可以破坏,随时可以玩弄,大不了就再创造新的生命、然后再破坏、再创造。
这种随时可以重塑的能力才造就了神明的冷漠。
他们不知晓什么是珍贵之物,眼前的一草一木,一只蝴蝶,一捧清水,都是无价之宝。
世代繁衍的人类生出了七情六欲,会悲伤、会痛苦、会开心,会有知有感,可在神灵眼中,所有的感情都不过一撮尘土,一吹寂灭。
所以要弑神,将高傲的神杀死,让他们不再有能力可以随意玩弄人界,世上所有的一切失去了便不可再重塑。
眼前一叶若是飘在了地上,它便永远不可能回归到树上。
“你叹气什么?”君怀玉问道林清尘。
“我见眼前一切废墟,心有所感罢了。”他顿了一下,叹气地说道:“虽然还没能原谅你,但你若是要杀掉那些可恨的神明,我亦会助你两分。”
这人嘴巴很硬,倒是心倒是很软。君怀玉心中想到:弑神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又岂能让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