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子比那盘子底儿还浅,给个大几十两的嫁妆,就乐的跟什么似的,往后还怕自己家没有这个钱不成?”
“村子里头这作坊也好,蘑菇棚也罢,天天银子赚的跟流水似的,睁眼看不到,偏偏就看上旁人那仨瓜俩枣的,到底是吃糠窝窝的命,配不得吃香的喝辣的!”
话糙理不糙,白康元这话,在那些懂了心思的人心头上,狠敲了几下。
白家村往后只会越来越好,白家村的姑娘们能读书,能学女工的,女夫子得了空还给指点一下礼仪,除了出身是农户,旁的跟那县城里头的大家闺秀,也差不了多少。
往后多少好人家不能挑,非得这会儿就把闺女们早早的吊上歪脖子树,啥好处没有,到时候反而让闺女们记恨他们这些当大人的,这不是办的糊涂事儿么?
那些个被白康元骂醒的人,也知道自己的错处,纷纷歇了这心思,更有几个上门寻了白康元,好好承认了自己的错处。
至此,白家村先前到处说亲的乌烟瘴气,总算消停了些许。
------题外话------
感谢“朝歌”、“深山野百合”、“jojo徐小珍”投出的月票,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第839章 消消气
到了六月份,玲珑阁的生意,越发红火。
夏衣用料少,原本夏季并不是布庄的旺季,但夏季是拆洗床单被面,换新的时候,再加上这喜事大都是冬日里头操办,夏季也正是张罗着送彩礼和置办嫁妆的时候。
无论是送彩礼和置办嫁妆,这布匹都是不可或缺,而且还得往好了买。
而这个曾鄞县的人都知道,若是要买布,需得去县城的玲珑阁,那的布质量好,价格公道,拿的出手,当嫁妆,当彩礼,也极有面子。
甚至连白家村几个今年冬日要娶妻嫁女的人家,也托着白石堂和苏木蓝,惦记着买上一些样式好看的布匹。
以至于白石堂和苏木蓝这段时日,倒比上个月更忙了一些。
这日,苏木蓝刚送了要给未来儿媳妇看布料的钱嫂子,桂氏便上了门。
“桂嫂子快坐。”
苏木蓝见桂氏来家,急忙热络的招待起来。
“今儿个来,想跟弟妹打听个人。”寒暄几句,桂氏直接开了口,“我记得去年年底时,咱们白家村有个义诊的大夫,听说医术高明的很,想着来寻一寻。”
“结果到了村子里头一路打听,说是早就不在咱们白家村看诊的,但又听旁人说这谢大夫先前是住在弟妹家的,便想问弟妹打听打听,这谢大夫现在在哪儿,愿意不愿意看诊。”
“桂嫂子是要给何大哥瞧一瞧?”苏木蓝问。
“是啊。”桂氏点头,“原本去年我就想领着他来瞧一瞧,可他死活是不肯的,这段时日不知道怎么,他说想瞧一瞧,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手和腿。”
何木林主动要看诊?
苏木蓝眨巴了一下眼睛,在看到桂氏脸上带着笑意,双目中也不似从前一般满都是哀愁,反而多了几分欢喜和明亮,她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想来这何木林,也是想通了。
知道将桂氏撵不走,这般装腔作势下去,反而是两个人都会活的很痛苦,到是不如直面这些事,看似让桂氏承受风雨,但同舟共济,两个人反而觉得日子没有那么苦。
“这谢大夫的确跟我家是认识的,只是谢大夫现在在县城,需得去问一问,看能不能给何大哥诊治。”苏木蓝如实说道,“桂嫂子容我去问一问谢大夫那,等得了信儿,我就跟桂嫂子说。”
能帮着打听一二,已是极好了。
桂氏忙不迭的道谢,“成,成,劳烦弟妹了。”
说着话,从怀里头拿了几个做工十分精致的木簪出来,往苏木蓝手中塞,“自己抽空做的,不是多名贵的木头做的,胜在平日里戴着方便,拿着也轻巧。”
托人办事,不给些感谢之物,心里头到底过不去,而对于苏木蓝来说,若是不收,也会让桂氏心中不踏实,便先收了下来,“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等送到了桂氏,下午的时候,苏木蓝便让白石堂带她去县城,询问谢广白是否愿意去看诊。
“去,去,咋能不去呢。”谢广白闻言,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我正愁着这几日没事儿做,觉得浑身骨头都发僵了呢。”
“没事儿做?”白石堂讶异,“三哥这段时日不是在回春堂义诊么,怎么说没事儿做?”
自帮陆景砚这里做了断腿重接之后,谢广白在陆家呆的实在无聊,又觉得先前秦大夫说话还算中听,对他也尊敬的很,便时常去回春堂寻秦大夫。
秦大夫自然愿意与谢广白时常来往,对他也是越发恭敬。
而谢广白觉得这秦大夫还算投脾气,也愿意指点一二,又见这回春堂成天人来人往的,大夫也不太够用,便干脆也下场给人看诊了。
有大夫坐诊,回春堂原本便是主营药材的,自然求之不得,又见这谢广白医术高明,简直要将谢广白奉为座上宾,几乎要当菩萨供着了。
谢广白人来疯,也不觉得在回春堂替人看诊劳累,成天的在里头待着。
这会儿竟是抱怨没事儿做,实在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别提了,回春堂那帮孙子!”谢广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都什么玩意儿啊,还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呢,我看纯粹就是个掉钱眼里头的王八羔子!”
“说什么我给人开的方子稀松平常,那么有钱的大户人家,用这么便宜的药材,定要说他们回春堂看不起他们,说平头老百姓来看诊,多少也是能买些药材回去的,没必要不让人家拿药。”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就是看我给那些老百姓省钱,让他们回春堂银子赚少了,揭了他们平日里头赚黑心钱,外头披着的那层人皮,就明里暗里地让我回去多歇一歇。”
“我呸!什么东西!老子看诊开什么方子,还用你一个小小回春堂在这儿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到老子跟前耍大刀来了!”
“要不是看那个秦大夫还像是个人,隔着他的面儿,老子早把这回春堂给拆了!”
谢广白虽然性子执拗,但大多数时候说话也是颇为和善,又时隔爱开玩笑的主儿,这回破口大骂,连拆回春堂的话都说了出来,可见真是气坏了。
“三哥消消气,气坏自己的身子那就不好了,不过就是个医馆而已,犯不着生这么大的火气。”白石堂在一旁劝道。
“士可杀,不可辱,这回春堂可真不是个玩意儿!”
谢广白余怒未消,斜眼瞥着白石堂,忽的道,“我不管,老四,你得开个药材行,我去你那坐诊去,我就不信了,弄不过一个小小回春堂!”
以谢广白的医术,京城的回春堂都是求着他,从前更是有过回春堂为了诊治一个病人,花千金求谢广白前去看诊的事儿。
先前陆雯晴派青衫去府城回春堂请大夫时,那的大夫得知谢广白在这里,只让青衫把心放回肚子里头去。
按谢广白在回春堂的威望来说,往京城送上一封信,自有上头人来处置这里回春堂的掌柜。
可谢广白却偏偏要自己动手……
------题外话------
厚脸皮要一下月票哦~
第840章 记仇
白石堂想了一想,点了头,“就依三哥所言,咱们开一个药材行。”
几个铺子生意红火,家中不缺银钱,但多开几个铺子,往后也能多给孩子们留些产业,多一些保障。
没人嫌钱多的。
见白石堂答应的这么干脆,谢广白脸上的恼怒消散了个干净,嘿嘿笑着直拍白石堂的肩膀,“就知道四弟最懂我。”
“得嘞,啥也不说了,往后有什么事儿,你打声招呼,三哥绝对给你办的漂亮。”
“既然这样,三哥也别在这儿说话了,赶紧还是去给那个何木匠瞧一瞧吧。”白石堂提醒道。
“走着。”谢广白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儿,只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白石堂和苏木蓝相视一笑,在后头跟上。
三个人乘坐马车,直接去了何木林家里头。
一番看诊,谢广白自己都拧了眉。
“这右手到是还说,骨头长得还算正,但不能用力,只要施针,敷膏药的,有个三个月,差不多就能见好,到是这腿……”
“先前那大夫是个庸医,处理的不及时,这腿接的不好,长歪了,后面这几年,保养的也不够得当,筋跟这小腿肚子上的肉,都萎缩了,就算断骨重接,肌肉也没法发力,也是不能正常行走的。”
“我是不建议再断腿重接,多受一份罪,只能是往后吃些汤药,多敷一些药,等到阴天下雨的时候,这腿没那么难受。”
桂氏和何木林一听这话,眼中的光肉眼可见的暗了下来。
他们两个已经听说了,这谢广白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大夫,既然他都说这腿没有办法再治了,想来也真的是神仙也难治了。
她去请谢广白来看诊时,何木林当时是有多兴奋,她也是看在眼中的。
现在说双腿没有办法再医治的,何木林心里头该有多难过……
桂氏心里头一阵刺痛,这眼眶里头便噙满了泪花。
“没事,没事,手治好就成,手治好了,就能做好多事儿了。”何木林开口劝慰桂氏。
至少能帮着做些木匠活的小件儿,也显得他不是一无是处的人,若是勤快些,大约也是能顾得住两个人吃喝的。
何木林目光炯炯,桂氏也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接着向谢广白道谢,“有劳谢大夫,给好好治一治这手腕。”
“这是自然。”谢广白点头,拿了箱子过来,从中取了银针,先给何木林施了针。
忙活了大概一个时辰,谢广白才拔掉了最后一根针。
“好了,明儿个我再来,连续施针十天,往后只贴膏药就好。”谢广白道,“我明儿个来的时候,把膏药带来,待会儿我写个方子,照方子去抓了药,一日三顿的熬煮服用,等到这十天针罢,我再给换方子。”
“有劳谢大夫。”
被施了针,何木林这会儿出了一身的汗,脸色苍白地话都说不囫囵。
桂氏急忙先扶何木林躺下,对谢广白道了谢,等他写了方子后,又是一通感谢的话,“那我明儿个就雇辆车去县城接谢大夫。”
“不必那么麻烦,这几日县城那也无事,这几日我就就近住在我四弟家里头,这路我已经识得,明儿个自己来就是。”
谢广白道,“我可不是那回春堂的大夫,医术不高,还带着一股子矫情劲儿。”
桂氏不明白谢广白为何贬低声名在外的回春堂,但谢大夫这般客气好说话,桂氏心中感激,口中的谢字几乎没停过。
白石堂和苏木蓝听到谢广白的这些话时,夫妻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哑然失笑。
都说谢广白记仇,所言不差。
“咋样,这药材行打算什么时候开?”
晚上,苏木蓝半躺在床上,问旁边的白石堂。
“越快越好。”白石堂道,“陆少爷那的病情已经稳定,说是已经能下床走动,何木匠这里也用不了太多时日,三哥在这里,大约也待不了太长时间了。”
既是生了这么大的气,那就得好好出气,既是时日不多,那就得抓紧点时间了。
白石堂想了一会儿,搂着苏木蓝肩膀的手摩挲了一下她光滑细嫩的肩头,“明日,我去趟府城,府城的江氏药材行,声名在外,也是多年的老店,想来也愿意做上一桩买卖吧。”
“要去府城啊。”苏木蓝顿时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