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虞衡一直和系统口嗨说自己能拿第一,但虞衡也知道,参加科考的士子中卧虎藏龙,全是京中最顶尖的那波天才之间的对决,要不是有系统在,虞衡怕是第一轮就得挂。所以别看虞衡在系统面前信心满满,实际上内心虚的一批,
现在终于尘埃落定,自己真的把案首拿到手了,虞衡猛然有种落泪的冲动。虞娇已经抚掌大笑,圆溜溜的杏眼四下一瞅,很是扬眉吐气,“想来有些人自称的苦读十年,有八/九年都用在当长舌妇上头了吧?”
别说这回考县试的士子震惊,就连李桓都傻了,还没从他哥中榜了的喜悦中缓过神来,李桓突然就听到了虞衡拿下本次县案首这个刺激的消息,整个顿时陷入了迷茫之中,我是谁我在哪儿?再回想一下自己之前当着虞衡的面说的,他一定能考个比展平旌还高的名次……李桓再次震惊:日他老母的,莫非小爷的嘴还开过光不成?怎么随口一说就成真了?就他娘的离谱。
虞衡还在狂喜之中,疯狂在脑海中呼叫系统,“系统,我真的考中案首了!”
系统十分给面子地为虞衡放了满屏烟花,语气也特别高兴:
【恭喜宿主迈出成功的第一步,拿下县案首,奖励智商点一个,现在宿主的智商值为61。】
虞衡整个人都被这冷冰冰的智商值给打击得清醒了,忍不住怼系统,“你可真是见不得我高兴一下,用得着直接上数据让我清醒清醒吗?”
【这是客观存在的现实,请宿主理性对待。我们的目标是名垂青史,宿主还要继续努力!】
“看出来你是扫兴专家了。”虞衡暗中撇撇嘴,见虞娇已经以一己之力拉满了酒楼内所有人的仇恨,还有个苏熙和她打配合唱双簧,两人一个嘴毒打脸一个拽文扎心,配合得天/衣无缝,差点把刚刚说酸话的人全都给气晕了过去。
虞衡一边看他二姐舌战群儒一边吐槽苏熙,这家伙肯定是背着自己偷偷和二姐接触过很多次了,不然的话,他们哪来的这么好的默契?
虞衡整个人陷入纠结之中,一方面有种自家玉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怒和不满,另一方面又觉得这头猪还挺不错的,挑不出什么大毛病。纠结之下,虞衡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苏熙。
就在虞衡纠结之时,展平旌默默来到他面前,认真地盯了他小半晌,刚回过神来的虞衡冷不丁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顿时吓得一激灵,脱口道:“你有毛病啊?”
展平旌额上青筋一跳,脸色漆黑,“我站在这儿这么久了,你竟然无视我?”
其他人见二人对上,也不和虞娇争执不休了,转而坐下来喝了口茶,准备歇会儿看虞展二人的对峙大戏。
认真说起来,不遭人妒是庸才。展平旌幼年成名,天才之名传遍整个京城,便是在天才辈出的博陵书院中,也是数得着的出挑人物。这帮瞧不起虞衡大说酸话贬低虞衡又吹捧展平旌的人,背地里还不知道如何酸展平旌呢。
如今见展平旌从高空坠落,这些人便又存了看笑话的心思。
人性,就是这般复杂。
虞衡察觉到众人态度的变化,忍不住皱眉,对展平旌也多了几分宽容,温声问他,“展公子有何赐教?”
展平旌还未开口,便有看热闹不嫌事大之人怪叫道,“人家本来对案首之位势在必得,你横空出世抢了他案首之位,当然要多看你几眼了。”
“此言差矣!展公子自小便有神童之名,虞公子从未传出过聪慧之名,又说自己只念了一个多月的书,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展公子心有不平也是人之常情。”
展平旌凌厉的眼神四下一扫,冷冷道:“你们自己废物,争不过人家,别把我拉下水。下回名次超过我再来同我说话!”
说完,展平旌又转头看向虞衡,眼中冒出熊熊战意,“此番是我失手,下回府试,你我再来争一争这案首之位!”
“既然要争,又怎么少得了我?”展平旌话音刚落,又有一蓝衣士子含笑而立,手中还握着一柄折扇,风度翩翩地对着二人一点头,而后定定地望向展平旌,语气颇为遗憾,“展弟可真无情,前不久还说要同我争案首之位,现在就换人了?”
虞衡扬眉,瞅瞅展平旌,又望望那蓝衣士子,觉得自己好似一只蹲在瓜田却不知从何下口吃瓜的猹,与他们格格不入。
展平旌漠然看了对方一眼,淡淡道:“你这回在我之下。”
虞衡恍然,想来这蓝衣士子应该是这次的第三名,沈修,也是博陵书院的学生。
这么来看,博陵书院倒也不负盛名,县试前三就有两个出自博陵书院。据说第四名也是这书院的学生,要是没有虞衡横空出世,这次县试,博陵书院就能包圆了前三名。
也正因为如此,虞衡这个冷不丁冒出来的案首,才格外吸引旁人的目光。
沈修被展平旌怼了一句也不恼,好脾气地笑了笑,当真是温润如玉,“离府试还有两个月,大家再回去努力苦学两个月,府试案首花落谁家,也未可知。”
展平旌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注意力全在虞衡身上,闻言只淡淡说了一句,“随你。”
而后转身便走。
沈修优雅上前走到虞衡身边,望着展平旌的背影摇头失笑,感叹一句,“果真是要跌倒了才知道疼。三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虞衡对这二人的交锋丝毫不感兴趣,同样站起身来,语气淡淡回了一句,“旁人之事,我等外人怎好置喙?二姐,我们回去吧,爹娘还在府上等我们。”
虞娇仰头喝完一整壶茶,跟在虞衡身后,顺手抛给小二一锭银子,身姿潇洒,笑容明媚,看呆一众榆木书生,目光忍不住追随她的身影,却见虞府一行人已经走远,只一句话从空中隐隐传来,“掌柜的,抽坏了你家桌子,这是赔偿,不用再找!”
语气轻快活泼,仿若晨曦间黄莺轻啼,婉转悠扬,令人心驰神往。
再一想虞娇方才一鞭子抽裂桌子的飒爽英姿,刚起了些心思的人又忍不住怂了,难免在心里哀嚎一句,好端端一个侯府千金,怎么就不被教养得温柔小意贤良淑德呢?
要是虞衡知道他们的龌龊心思,准会让他们撒泡尿照照镜子,也不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就敢肖想我姐?不仅如此,还想让我姐温柔小意伺候你?就凭你们这帮货色,也配?
靖安侯府。
沈氏和沐老夫人一大早就起来,焦急地等放榜的消息。陆氏身为侯府世子妃,晨昏定省,也抱着儿子大清早就来到沐老夫人院中,给两位婆婆请安。
两代婆媳三人并一个快要周岁的小屁孩在府上心情忐忑地等着消息,既忍不住憧憬虞衡考过县试,又发愁要是他没考过又该如何安慰他,连可爱小崽崽虞元昼小朋友卖萌都没缓解她们激动又忐忑的心情。
等到传来虞衡考中了案首的消息,沈氏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好在她反应快,连忙拍桌吩咐,“门口的鞭炮都给挂好了,等衡儿他们回来就点上。另外,差人去衙门给侯爷和铮儿报个喜,香案也备上,侯爷要是回来,一准儿开祠堂让衡儿给列祖列宗报喜!这事儿办好了,每个人都赏半年的月钱!”
一众下人乐呵呵地忙活着,虞衡一行人刚到侯府门口,就听见鞭炮齐鸣,门房和一帮早就等在门口的小厮一拥而上,吉祥话不要钱的往外蹦。
虞衡莫名觉得有些羞耻,这还只过了个县试呢,接下来还要过府试和院试两关才能拿到秀才功/名。侯府又是放鞭炮又是开祠堂的,这排场……虞衡摸了摸自己噗噗跳的心口,顿时觉得自己还不大配。
【知道不配就对了,府试院试训练还不得安排起来?】
虞衡呸了系统一嘴,喜滋滋地听着来自亲娘的彩虹屁。
沈氏今天可算是扬眉吐气了,早几年一直有人拿虞衡说事,明褒暗贬的还算有良心的,还有那起子小人,故意挑唆虞衡和虞铮兄弟二人感情,让沈氏恨不得亲自登门抽烂她们的嘴。
现在可好,虞衡自己争气,考了个案首回来,沈氏顿时想好了千万种回讽红眼病的法子,就等着下回参加宴会时好好打她们的脸。
和沈氏不同,虞启昌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他怕是还没睡醒。哪怕做的最美的梦,虞启昌也没敢期待小儿子考个第一啊,都觉得他能排在最后一位堪堪考过就已经是祖宗显灵了。冷不丁收到这么个大惊喜,虞启昌脑子还有点发蒙,听到同僚们的道喜声还觉得十分不真实,晕乎乎地回了侯府,脸上的傻笑就没消失过。
于是虞衡就见到了一个憨傻版的亲爹,沈氏不愧是虞启昌的枕边人,猜他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虞启昌见了虞衡后先是仰天大笑,然后就嚷嚷着让人准备香案开祠堂,这等大好事,必须告知祖宗。
虞娇立即乐了,“这还用您说,娘早就吩咐好了,就等着您回来开祠堂呢!”
虞启昌也感慨万千,拍着虞衡的肩膀大笑道:“你以前那个惫懒性子我想起来就发愁,总觉得哪天我要是开了祠堂是罚你跪祖宗的。没成想竟是你考上县案首,我要开祠堂告诉列祖列宗这一好消息。”
咸鱼印象深入人心,虞衡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老老实实跟在亲爹后面,恭恭敬敬地给祖宗牌位上香磕头。
虞启昌显然是高兴得狠了,晚膳时拉着虞铮不停喝酒,要不是虞衡年纪还小,虞启昌更想和虞衡喝个痛快。
王夫子和苏熙也受邀参加了虞府小宴,期间,虞启昌不停向王夫子敬酒道谢,大老爷们儿喝到最后都有些站不稳,拉着王夫子的袖子眼眶微红,粗着嗓子道:“王夫子,不瞒您说,我最忧心的就是这个小儿子!这小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性格也软,不像我,脾气爆气性大。我就发愁啊,以后要是我不在了,这小儿子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好在这小子还有点天分,又碰上了你这么个好夫子,日后啊,我可终于不用再犯愁咯!”
系统有一丢丢气愤:
【明明这些都是我的功劳!】
虞衡的关注点却和系统不一样,抱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胖橘,喜滋滋感叹道:“我果然是爹娘最疼爱的崽!”
系统无语,并不想搭理这个憨憨。
县试放榜后,虞衡收到的帖子也多了起来。先前京城士子只想看他笑话,自命清高不与他这等鲁莽武夫来往。如今虞衡拿下案首,算是为自己正了名,又有展平旌当日在酒楼公然向虞衡下战书,倒是让博陵书院的学生都开始接受虞衡。
没办法,谁让展平旌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每回考试的目标永远是第一名。若是有人侥幸赢了他,便会收到他的战书,书院的人都习惯了,还嘻嘻哈哈地互相祝福对方收到展平旌的战书,沈修就是和展平旌抢第一次数最多的人。
现在突然冒出个虞衡,也让其他人看了个新鲜。看天才小弟弟吃瘪啥的,此等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这其中也有不少人不满,在虞衡陪着苏熙去看会试放榜时,便有认出虞衡的士子质疑虞衡科举舞弊,理由便是虞衡亲口说的只念了一个多月的书,靖安侯位高权重,为他买通考官提前知道了考题也不是不可能。
一石激起千层浪,舞弊之说在县试后便有人暗中提起,只不过没有证据,有人觉得虞衡要真舞弊也不至于嚣张,作弊拿个第一,这不是等着给人揪小辫子吗?但也有屡试不中自觉怀才不遇的,觉得自己寒窗苦读几十年,到头来竟还比不过一个侯府纨绔随随便便学上一个多月,登时心态崩了。虽然顾忌靖安侯府之权势不敢当面对峙,实则背地里没少传流言。
这个也是脑子不好,才会跑到虞衡面前来挑衅。
挑衅也就算了,这人还把所有来等会试成绩的举子全都拉下水,张嘴就给虞衡拉满了仇恨,“三公子这般天才,想必在座的准进士们,大部分都不及三公子吧?”
接二连三被挑衅,佛都有火。虞衡都被这帮蠢货给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你一边说靖安侯府只手遮天仗势欺人,一边又跑来我面前出言挑衅。好赖话都让你说了,令堂生你的时候是忘记给你加个脑子吗?”
儒雅的文人哪听过这等尖酸的嘴炮,当即跳脚,“少顾左右而言他,你这是心虚!”
“我凭自己本事考的案首心虚个什么劲?总比你个榆木脑袋念了十几年书就是不开窍,还反过来记恨别人太聪明强!”
“既如此,你敢不敢答我一问?不敢便是你心虚!”
“你是哪个排面上的人物,本公子是不是实至名归,用得着你判定?你将主考官置于何地?”
有人看出这人是有备而来,便拉了个偏架,笑眯眯道:“同为读书人,这般针锋相对可不大合适。这样吧,你们二人消消火,我来出个题,你们权当凑趣答上一答。”
说罢,这人也不等虞衡二人回答,捋了捋胡须自顾自开口道:“孔门七十二贤,贤贤何德?二位,请吧。”
这出题人可真是个狠人,张嘴就让人列出孔子最出众的七十二个弟子和他为何称贤,别说虞衡他们还没考中秀才,就是现在坐着的一堆举人都没听过这么难的题目。
这不是成心为难人吗?
虞衡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一伙的,故意一唱一和恶心他呢。
其他举人看不过眼,纷纷仗义执言,“这等刁钻的题,便是我们也答不出,二位未免太强人所难。”
最先挑衅虞衡的人立即趾高气扬地看向虞衡,得意洋洋道:“怎么,三公子怕了?这题我倒是能答,不如让我来教教你这个案首?”
虞衡微微一笑,“不巧,我正好知道。”
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虞衡不疾不徐地开始报名字,“奚容箴,字子皙、左人郢……”
对面二人都傻了,整个屋内只听见虞衡舒缓而坚定的声音,连等放榜之事都忘了。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虞三公子这县案首还真不是白考的!
对面二人在其他人或讥讽或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如坐针毡,在虞衡讥讽的目光中面红耳赤地道了歉,“是我二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污蔑三公子,请三公子海涵。”
对于这等搞了事情后又卖惨的人,真和他们计较吧,又显得虞衡不够大气。这时候,助攻就十分重要了。苏熙微微一笑,淡定补刀,“如你们这般随口污蔑别人清誉,偏听偏信,想必当了官也是个耳聋眼瞎的糊涂官。瞧我,真不会说话,你们连县试都考不过,哪有当官的命啊?果然考官们全都慧眼如炬,不录取你们是有道理的。”
这才是文化人的怼人方式啊,一个脏字不带就将人喷了个无地自容。虞衡爽了,和苏熙打了个完美的配合,慢悠悠点头道:“说的也是,什么阿猫阿狗也配来质疑本公子?市井流言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们且听好了,这流言我靖安侯府定会追查到底,哪些人干了亏心事的,等着蹲大牢吧!”
二人两股战战,念及靖安侯府权势,恨不得当即给虞衡跪下赔罪。虞衡看不上他们这般软骨头的样子,冷笑一声,挥手让他们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虞衡在这帮准进士中拉了不少好感,科举全凭凭实力说话,虞衡实力足够,能毫不犹豫地答出他们都说不上来的难题,自然能得到他们的认同。
说笑间便到了放榜之时,靖安侯府的护卫再次当了回报喜鸟,带来了苏熙中会元的好消息。
其他人纷纷侧目,忍不住沉思:靖安侯府是不是风水特别好,十分有利于读书人?不然的话,怎么今年两个头名都在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