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立刻转身去找导演商量,又让节目组抽了一位工作人员过来帮忙,陪他去医院。
蒋帅刚刚结束排练,看这边的人越聚越多,诧异地过来一问,才知道赵阳发烧了。
他也担心,不假思索道:“老师,我陪赵阳一块去吧!”说完又解释,“我们排练结束了。我们俩人陪赵阳一块你也放心,有事我给你打电话,随时沟通。”
女导师原本就担心一个工作人员不够,又怕赵阳一人脆弱,看是他举手,忙感激道:“那谢谢你了。”
那边蒋帅点头,去工作人员那拿了手机,又接了个军大衣给赵阳披上,二话不说跟那俩人匆匆出去。又有跟拍摄像一路跟上,一行人疾驰至医院,等挂上号打上点滴,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蒋帅给导师去了电话,让那边放心。赵阳这会儿渐渐清明过来,看了看吊瓶,眼圈儿又红了。
蒋帅挂掉电话,回头吓了一跳。
赵阳说:“万一明天发挥不好或者出了舞台事故,队友就被我拖累死了。”
“都是录播的,怕什么。”蒋帅看他带着妆,面部潮红,委屈巴巴地样子,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在一旁握着他的手,笑道:“我以前在酒吧表演,有次客人玩嗨了的泼了我一身酒,我也发烧了,后来洗了个热水澡睡一觉就好了。”又安慰他,“你快睡会儿,我在这陪着你呢。”
赵阳迷迷糊糊睡过去,蒋帅在一旁靠着椅子刷手机,翻开微博搜自己名字。
网页上有夸他的,也有专门截出他跟赵阳互动的动图尖叫的。蒋帅随后翻了两页,又看到了两条骂自己做的歌难听的微博,顿时失去了兴趣,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晚上两点几人终于返回了宿舍,第二天录制,一切顺利。
这次是50进20的淘汰赛,粉丝们都格外关注,节目组也花了大力气宣传,又将赵阳生病这一段提前作为花絮放进了花絮里,并留下悬念,吊足了关观众的胃口。
网上果然仍旧吵成一片,有人心疼赵阳,担心他的成绩,也有人断定赵阳心机婊给自己加戏,选手那么多感冒的就他撑不下去,二十来岁的男孩子跟林黛玉似的玩弱不禁风,还有人觉得赵阳不负责,事到临头闹这一出耽误队友彩排。
骂声和嘲讽声一波盖过一波,倒是蒋帅从舞台上跳下来,二话不说架着人去医院的行为收获一波好评。
陈彩心里感慨,节目组播出这一段,一是吊起观众胃口,二来留下容易引起争议的片段增加讨论度。真空期舆论的发酵靠的是媒体和大众意淫,赵阳本身就是流量体质,招黑是必然情况。只不过对于公众而言,弱者又容易得到宽容,所以等被黑到一定程度,反而会出现舆论反弹。
走“黑红”路线的人越来越多也是看重了这一点,先将人物策划包装成弱者或受害者,等公众开始产生同情心理之后,再给她机会发表几句妙言要道,翻身比谁都快。
他暗暗叹气,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对方公司的推波助澜。又看蒋帅跟赵阳似乎真的感情增进不少,台上台下动不动就凑一块,又担心这孩子真的谈上恋爱就麻烦了。
好在下周二节目组组织了探班,陈彩看了下行程表,把那天的时间空了出来,决定亲自过去看看。又想起一直没回家,便跟陆渐行约着,俩人周日先回去一趟,看看爸妈,带些礼物。
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周日一早,他还没起床,就被一阵接一阵的铃声给吵醒了。
陆渐行替他接了电话,陈彩正要翻身再睡,抬头看了眼,就见陆渐行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他直觉不妙,坐起来看着对方。
“你助理小方的,”陆渐行看他一眼,道,“昨晚网上流出了蒋帅的酒吧湿身照,还疑似被老男人搂腰,现在网上传疯了。”
陈彩在节目播出前已经解决过酒吧的事情,跟酒吧老板了解并串好了采访词,蒋帅本来就只是驻场唱歌,也算不上什么黑点。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知道这种事棘手,立刻下床开机去看。
果然,几乎同一格式的“粉丝追捧的gucci男孩,不过是酒吧里的哭泣男孩?”附图是蒋帅穿gucci的照片和酒吧里几张模糊的图片。其中有一张能看到他的正脸,后面搂腰的却一片模糊。
陈彩知道那肯定不是。
“你先写份声明初稿,我让渐远和谭律师现在去公司,给你审核加盖公章。”陆渐行道:“爸妈那边我自己过去一趟就行,你先忙。”
“行!”陈彩感激地搂住他狠亲了一口。随后匆匆套上衣服,拔掉电源抱着笔电一路飞奔下楼。
他上车后边皱眉编辑材料,边联系助理和allen向各方了解“黑料”的发布源头。
上午七点半,陆渐远和律师已经到了公司。陈彩将初稿给谭律师看,后者倒是十分意外。
“很专业,事实清晰、立场鲜明、用语和态度也很合适。”谭律师道,“最后这里,语言还可以再简洁些,我给你纠一下错字。”
陆渐远看他们忙碌,忍不住嘀咕:“蒋帅这还没大红呢,谁就这么看不过去了?”
“现在有怀疑对象,还不确定,”陈彩道,“只不过这事影响很坏,够狗血又够刺激。恐怕我们出了声明也会有人不相信。”或者说,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
他说完叹了口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黑料最容易出圈。”
陆渐远有些头疼:“那怎么办?要不然干脆先屏蔽了它,我让人联系删帖?”
“已经发酵过一波,现在封口反而让人觉得心虚。”陈彩皱眉,“除非有更猛的料来吸引大家的视线。”
谭律师那边已经将声明打印好,盖好了公章。
陈彩扫描过来,在办公室登上了天颐传媒的官微号。
陆渐远在一旁看他编辑。
临要发布,陈彩却忽然怔住了,盯着屏幕发呆。
陆渐远一愣,扭头问他:“怎么了?这声明有问题?”
“不,没有问题,”陈彩猛地抬头,双眼晶亮地看了过来,“正因为没问题,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用。”
陆渐远跟谭律师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陈彩深吸一口气,将刚刚的内容全部删掉。
“网络营销有一种抛砖引玉法——故意露出自己的弱点,引发观众吐槽,满足大家在专业上的优越感。”陈彩因紧张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声音却愈发坚定,“第一份声明先来个拙劣版,让声明成为群嘲点,吸引火力。”
陆渐远愣了半天,才道:“对啊,完全可以。”
“陆总你跟蒋帅家人联系一下,稍安勿躁。我们下午再放出专业版。这期间的时间差正好去查罪魁祸首,到时候不仅要追责,还要一次性澄清。”陈彩说完一顿,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如果操作顺利,蒋帅这次可以趁机营销出圈。”
上午八点半,天颐传媒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让所有人笑掉大牙的公关微博。
“声明:我们公司的男孩蒋帅从小就爱穿gucci。对某些网络用户的刻意抹黑和造谣,我们都不想搭理,因为不值得。@gucci官方微博。”
微博一发,下面简直哈哈哈哈了一大片。
“我特么笑死,天颐公关是没人了吗?这是发的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还@gucci官微,简直是大型舔饼现场。”
“emmmm,这声明水准之低劣,让我跟同事们的尴尬症都要犯了,从格式到措词全都不对。”
朋友圈里很快也被人截图发了出来,微信群,工作群,到处都在讨论这“年度最傲娇”的声明。有门户网站也横插一脚《本年度明星的搞笑声明大盘点》。
舆论很快被击中到了吐槽声明上,甚至大部分的路人连蒋帅的那几张酒吧图都懒得看。倒是记住了蒋帅、gucci和不值得。
蒋帅的粉丝几乎气到吐血,都来不及跟营销号掰扯,纷纷开始辱骂官博:“废物公司!废物经纪人!集资给你们挖一挖脑回沟行不行???”
要被挖脑回沟的陈彩:“……”
他拨通了蒋帅那位造型师哥哥的电话。
“dennis,我是陈彩,”陈彩把今天的事情简短概括了一下,跟他商量,“你周二有没有时间?节目组组织探班,我想这次可能需要你出镜一下,可以吗?”
dennis痛快道:“当然可以。周二吗?我把预约推一下,一早就过去。”
“对,另外还要麻烦你一件事,”陈彩道,“公司正联系几家杂志主编,看能不能推蒋帅上一期封面。如果能够谈妥,需要麻烦你借一下gucci的春夏新款……”
等这边电话挂断,微信又滴滴响个不停,有人给他透露了这次的黑料消息。果然是蒋帅的队友所为,那人名次比蒋帅高,一直以原创为营销点。上次黑白马的热搜抢了他的风头,现在前十之中,俩人类型几乎一样。
陈彩松了口气,再一看那人的经纪人,顿时愣了。
“老朋友”齐正。
助理一看名字也叹了口气:“齐正啊,天啊,怎么碰到了他……”
“不,应该是他怎么又碰到了我。”陈彩啧了一声,把袖子一撸,招呼道,“来吧,兄弟们,开战了。”
第92章
周日下午一点, 天颐传媒的官微转发了一条专业人士吐槽声明不专业的微博, 并回复:稍等,我们律师正在回公司的路上, 专业版稍后就来【狗头】。
大家忍不住再次围观, 这次有人开始觉得小编可爱, 知错就改,还会用狗头, 也有人问小编周末是不是在加班。其他的多是吐槽官微不够严肃, 却也忍不住好奇它所谓的专业版,到底是否是真专业
下午两点, 天颐传媒的官微终于发出了一版正式版维权声明。这次抬头、格式、措辞均十分严谨。各媒体纷纷转发, 网友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
然而更让人意外的是, 天颐传媒紧接着又发了一封律师函,表示已经委托xx律师事务所,对数位网络用户的诽谤行为进行取证,并表示要追究其法律责任。
而这里面, 最引人注意的是有位王某, 括弧里的id是(王巨巨-齐正工作室)
这条微博使得原本就高涨的吐槽风波像是油锅里突然泼了一勺冷水, 顿时炸了。
尽管陈彩在发之前曾跟律师反复讨论,确定过这样做没有问题。此时看网上掀起轩然大波,仍是不敢松气。
毕竟对于明星而言,发函一般只是出声安抚粉丝,吆喝着自己清白无辜。因此要么对象不特定,要么是针对狗仔或营销号。
而天颐传媒这次特意把王某加进去, 等于直接点出了是齐正放所为,火药味十足。
齐正果然急眼,很快发微博表示此事跟自己无关,天颐传媒未经核实调查就发律师函,损害了自己工作室的名誉。网友们暂时没有战队,而是纷纷扒两家的恩怨以及这次的参赛选手。果然,很快有人爆料节目里xx不久前刚把经纪人换成齐正,那人风格跟蒋帅十分相似。而且因为上次蒋帅发了那首原创的小情歌后名次有反超的架势,对方现在十分紧张。
这事前后一联系,所有人都表示心知肚明。又嘲讽齐正一贯如此,以前合作一家撕一家,无所不用其极。
齐正又发微博,表示天颐传媒属于恶意诽谤和侮辱。然而由于他之前的多次骚操作,本身名声人缘都不太好,这下几乎等于陷入了“塔西佗陷阱”。
天颐的官微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回应,而是将律师函置了顶。
陈彩并不敢松懈,公司的公关人员过来跟他一块加班处理,忍不住慨叹道:“我们头儿常说危机处理如同打仗,虽说可攻可守,但大多数时候只来得及防御,也只敢防御。因为公关才是危机的开始。”
“所以我们得加班了,攻守兼备,以免有后招。”陈彩笑了下,在一旁慨叹:“我猜着,齐正应该快要打电话了。”
他给陪同加班的同事和助理一通订了餐,又叫了水果和饮料,几人正边吃边聊,果然听到电话声响,齐正来电。
陈彩接起来,就听那边的人再次怒气冲冲地表示这份律师函损害了他的名誉。
陈彩喝了口水,等那边说完才道:“是这样的齐先生,这次通话我可能要录音,先告知你一声。”
齐正一愣,更怒了:“你录就录,你们特么的抹黑还有理了!大家都是一个行业的,合作的时候好好好是是是,不合作了立刻反泼脏水是不是?我们工作室小孩碍着你们路了你直说!小工作室比不起你们大公司欺压人。”
陈彩看他挺会颠倒黑白,不紧不慢道:“请问齐先生这次是代表齐正工作室与我们沟通还是代表王巨巨本人?”
“我代表我自己,”齐正道,“也代表我们工作室。”
“那你可能需要确认一下,我们的律师函是发给的王巨巨。”
“王巨巨是我们工作室的,”齐正道,“我也代表得了她!”
“我们并不清楚王巨巨女士是否真的授权你来跟我们公司沟通,但我不介意跟你普及一下法律知识。”陈彩道,“我公司授权律师事务所所发的函件,是律师的职务行为。内容是对相关事实提出法律分析,目的也是善意的,促使问题得以解决。”
他说完见齐正被堵住,又道:“如果王巨巨女士对自己恶意诽谤,侮辱蒋帅人格的行为感到后悔,想要获得我方的谅解,那还请她拿出基本的诚意。我们不接受任何中间方代为道歉的行为。”
齐正听他长篇大论一通,心里却又犯嘀咕,怀疑陈彩手里真拿到了这边放料的证据。
他一时心里发虚,忍了好半天不敢硬刚,才咬牙问:“你就明说,你什么意思吧!”
“我的意思很明确,”陈彩道,“人不能没有底线,媒体人不能失了良知。如果王女士知错不改,那我们将如常走法律程序。”
陈彩说完将电话收线。又继续跟来打探的人透露自己手里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这次一定要追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