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单手叉腰,右手一轮剑指:“城上的站稳听清了,吾乃汉皇陛下圣君主门下弟子,姓柳名宗元,你柳外公是也!”
那校尉不信唬,拔出佩刀下指道:“好个说大话的顽童,待老子下去教训你。”说完这话,转身便要下阶梯,帝王忙扯住他,偷眼见柳宗元不屑的神情,心下起疑:“靖安王他们这玩的哪一出?”
其中刘进也莫名其妙,从西洋望远镜可以看清情形,却听不到他们说些甚么,只见柳宗元趾高气扬,似乎要向某人挑战。瞧到此处,只把个刘进气煞。韩晓虎关切问:“甚么情况?”刘进叹一声,说道:“你自己看吧!”将西洋镜交给他,韩晓虎接过,极目力远看。
帝王说道:“小孩子说的话,岂能放在心上?”那校尉身子被拽无法前行,只好回头恨恨道:“这汉人娃子,忒也无礼。”帝王唇勾,暗下在笑:“你若见识了他真正的本事,那才惊恐甚么叫做无礼。”
城下的柳宗元等得着实不耐,便吆喝起来:“喂,你们商量好了没有,这门到底几时开?”校尉冷笑:“你想进城?做梦去吧!”传令守兵弓箭准备,既然大人不让出城索战,那简单一点用箭射杀亦是一样,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可在雨箭密布之下逃脱?
眼见弓箭手布满墙头,帝王有些微心跳异常,柳宗元武艺虽说不错,轻功也绝顶,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千千万万枝羽箭,一经开始祸福难料,当下阻止:“慢着!”
弓箭手正要射敌,突遭人喊停,那校尉微是愕然:“大人,怎么啦?”帝王道:“我看他只不过一介幼童,仗的也只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力,适间剑气砍断旗杆纯属侥幸而已,勿须大费周章。他既然要见我,本官下去会会他便是了。”
那校尉担心道:“可是大人,万一这是一个圈套,那您岂不是……”帝王笑断:“老夫征战沙场数十载,见过大小战役无数,区区一介顽童,难道便怕了他不成?”大人执意如此,校尉也不好阻扰,只好命下面的人将城门打开,让大人出去一会幼童,他等则在城上戒备,若当真有甚么事也好救援。
帝王步履昂祥,潇洒走出城去,立在柳宗元对面。此子凝眸,对这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端详了一遍,问道:“你就是他们的首领?”帝王双手交胸,笑道:“不错,正是爷爷!”
柳宗元眉头一皱,瞧这人的动作,以及说话的口气,都酷似一个人,但又绝不大可能,大哥可是个美男子,瞅了对面这人一眼,不但老而且看上去浑身都不对劲,有一股欠扁的冲动,不由喝去:“小爷管你是谁,接招!”长剑一抖,轮起一缕剑气,横扫一画。
此子这么做,无非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看他到底有几斤两重。哪知剑气去后,那人只不过一点地面,就腾空跃起避过了试探。如此一来,反倒试不出敌人的深浅,竟觉有一种被动的感觉。
那人真怪,临空居然能走,他大手一推,居高临下直拍,化爪抓来。柳宗元微觉愕然之极,此人不但反应得宜,而起似乎知道自己的弱点,别的不抓,偏偏往腋下直袭。他吃了一惊,自己的罩门,当真之世只有一人知道,不由多看了那大人几眼。
帝王见小鬼眼神泛异,知道他心有疑窦,开始怀疑自己了,心下欢喜,改抓他处。柳宗元长剑相格,消下不少力道。帝王身子一晃,没有直趋近偪,反倒缓慢几分和他斗了起来。
柳宗元不敢大意,只觉此人内力绵延,每一招每一式所施,都精妙之极,缓一分不嫌慢,快一分则不嫌急,后招无穷无尽。似乎此人不曾尽力,只是随意比划。然而自己不但招架凶险,更避得狼狈,仿佛自己要出甚么招,对方已然了熟于先,早在等候。
二三十招过去,胸口不禁烦闷起来,只想此人到底是谁,似乎对己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其修为之高,只怕兄长梁萧亦是不能比。奇怪的是,他为何处处留情,要知道自己是要来杀他的,倘若侥幸或一招不慎,自己对他绝不容情。
斗至酣处,只见两条影子在城门口飞来腾去,光线映纵,不分胜败。城楼上的士兵见了,欢呼雀跃起来大声赞好,鼓劲大人了得。那校尉亦吃一惊,忖思:“想不到大人的武功如此之高,以前当真看不出来?”不过心有一疑,“这招式不曾见过,也不像西域一脉!”
校尉于武功一道不太懂,他只会一些花拳绣腿,只当总兵大人平时掩饰的好,不喜在外人前展露。一念过后,疑心也就消了。
帝王如沐浴春风一般享受,招来招解,拳来拳化,气来气转,不过心下甚喜:“几日不见,小鬼似乎没将武功落下,反而勤加修炼,比起以往似乎更为纯熟。”他是开心了,但柳宗元不知兄长用意,一味拼杀,眼见热汗渐渐渗下,要赢他,当真没有把握。
此刻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也就不会负一时之气挑战对方首领了。眼下想要罢斗,已是不能。
帝王看出了他的弱处,试探到这里,极是满意,遂使了一个虚招,唬了唬他即抽身退回,背负着双手飒然静立笑道:“小孩,你的武功不错,如愿归降,本官饶你一命!”城头守兵见状,都泄了口气,暗叹可惜。
柳宗元见他突然停手,稍微诧异,听他的语气,小目一忿瞪着他道:“咱俩胜负未分,你便要我降,羞也不羞?”刮了刮面上。
帝王莞尔不答只笑,柳宗元弱小的躯体一颤,和此人对视,只觉这人的眼神很是古怪,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听得一个声音钻入耳内:“小鬼!”
柳宗元身躯一震,这声音熟悉之极,左右顾盼不见有人。听那声音又来:“别找了,我就在你面前!”柳宗元错愕,直瞪着那总兵:“你……”帝王横了他一眼:“嘘!”柳宗元欢喜不禁。
城头上的守兵好生古怪,他二人对峙良久,就这么干瞪眼睛,忽见那小童面上在笑。士兵不明状,问那校尉:“你说那小孩在笑甚么?”校尉未答,一眨眼的工夫,就听总兵传令道:“快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