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站的离他们俩比较远,没听见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是看见两人抱在一起缠缠绵绵地呆了许久。
终于一个雌虫看不下去,但他也没胆子直接上前争风吃醋,只能非常小心地开口道:雄子监狱里阴冷潮湿您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他这一句话提醒了周乾明此时他们还在监狱里的现状。
他连忙从情绪中抽离出来,低头打量了一下柳暮云,自认为自己师尊无法独立行走,于是抱着他就要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低头问道:您的伤怎么样?
理论上这种级别的伤对于雌虫来说是无需治疗的。雌虫的修复能力非常强大,而且身体素质相当强悍,罕有雌虫会在受了这种程度的伤后要求使用医疗舱的。
但柳暮云和周乾明显然不这么以为,别人不知道,周乾明清楚的很,他师尊面上什么事都自己担,实际上怕疼又怕脏,吃饭挑嘴、睡觉挑床。
果不其然柳暮云听了后虚弱地回道:医疗舱。
周乾明闻言立马抱着人上了机甲,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这机甲到底是不是他的东西了,仿着方才那只雌虫的做法便将机甲直接启动了起来。
跟他一块儿来的雌虫闻言吓了一跳,古往今来没有让雄虫亲自开机甲的,当即便有一个雌虫跳出来道:二少您怎么能亲自驾驶机甲呢?
周乾明闻言才想起来自己抢了别人的机甲,但他又碍于柳暮云的伤势来不及找别的机甲了,他只能压着急迫,略显生硬地用了一把雄虫的特权:你们先上来。
最终几个雌虫听了他少有的命令,到嘴边的话打了个弯,最终纷纷坐了上去。
几只雌虫坐上之后,周乾明没空管他们什么心情,他自己现在是心急如焚,可能是被逼到了极境,他居然凭借着来时学的那点驾驶方法,硬生生把速度飙到了极限,一路不带停地直冲附近的那家医院。
负责他们的还是那个医生,他见众人离开不到半天就又拐了回来,显得相当震惊。尤其是当他知道治疗的不是那位高贵的雄子而是他怀里的雌奴之后,整只虫看起来更震惊了。
周乾明懒得跟他废话,抱着他的师尊从机甲到医疗舱,一路上不假人手,心急如焚的样子引得医院的其他雌虫纷纷侧目,不少雌虫见状都暗自心惊,甚至拍下了这一幕放到了星网上。
第4章 、第 4 章
雌虫的恢复能力是人类无法理解的,从监狱到医院这点时间柳暮云其实已经好了不少,尤其是脸上的一些伤口已经开始结疤了。
但周乾明还是执意要求医生给他全面治疗,那医生听了之后一脸多此一举的样子,不过依旧按要求给柳暮云做了治疗。
这一路上周乾明的举动在这个世界上可以算得上相当的不正常。
一直跟着他的几只雌虫心里多有不解,此时终于找到了一个时机,几只虫商议了一番,其中那个叫维尔的绿眼睛雌虫又被推了出来,他斟酌了片刻问道:雄子,您还要跟柳柳上校离婚吗?
周乾明坐在医疗舱旁边思绪不宁,闻言随口道:当然要离。
他说这话的本意是不想欺辱他师尊,他师尊光风霁月、天神一般的人物怎么能委身于他做一个没有丝毫地位可言的雌奴?即便是只有一个名头也不行。
然而这是基于他对离异雌虫处境不了解的基础上说出来的,维尔听了有点欣喜地继续道:那雄子,请问我们几个什么时候可以去登记?您忙的话我们几个自己去就行,不用劳烦您亲自动身。
周乾明听了这话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还有这茬子事儿没解决呢,他斟酌了片刻想要找一个不那么伤人的说法,半晌他开口道:你们也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不但没有记忆,连听说都要靠着这个物件。相当于半个废人
这话没说完那几只雌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登时脸色都白了几分,其中一只反应过来后焦急地想要说点什么,此时柳暮云恰好从医疗舱治疗完出来了。
他冷淡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一群虫,然后对周乾明道:走吧。
这态度在周乾明看来再正常不过了,他甚至还能从语气中品出一丝温柔,但放在这个世界着实就不正常了,刚刚那个焦急得想要说点什么的亚雌当即便开口道:你一个雌奴,离婚一个虫去就行了,怎么还想让雄子陪你啊?
柳暮云闻言顿住了脚步,冷冷地看了那亚雌一眼,直看的他背后一凉,柳暮云这才再次转向周乾明,语气略微有了些许起伏:离婚?
周乾明当场就听出来了他师尊的不乐意,方才他满心忧虑,完全没想过两人现在明面上的关系代表着什么,此时柳暮云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语气中还夹杂着不想离婚的意思,本就心思不纯的周乾明当即就有了点心猿意马,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改口道:那您的意思是?
柳暮云明显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多说什么:回去再说。
周乾明立马答应,跟着人就往外走。身后的一众雌虫已经被他刚刚的态度惊傻了,完全不知道他为何对一只雌奴如此态度。
他们站在原地震惊的档口,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周乾明在之前的几天里旁敲侧击地问过原主住在哪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手头貌似并没有机甲,于是他略带尴尬地扭头跟柳暮云道:师尊,您有那个,那个代步工具吗?
柳暮云侧脸回道:有,被监狱扣押了。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房子也是。
周乾明自然知道被扣押的原因,大庭广众之下却不太好跟柳暮云详细询问,柳暮云看出来了自己小徒弟的尴尬,便向他伸出手道:移动终端。
周乾明乖乖地把终端卸下来递给他,柳暮云随便按了几下那边就传出了声音:您好,这里是军部秘书处,请问您找谁?
柳暮云淡淡道:安德鲁。
那边的虫显然吃了一大惊:上校?!您从监那地方出来了?
柳暮云不愿跟下属多谈此事,冷声道:来菲德医院接我。
说完不等那边说话便切断了联络,随手扔给了周乾明。
周乾明接过终端,一边戴一边感觉自己师尊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他抬头与柳暮云对视,只见他转身抱臂,正缓缓打量着两年没见的徒弟。
他俩站在医院门口着实扎眼,周乾明想问点私事又怕被旁人听去,只好找了个没那么晃眼的问题:师尊,刚刚那个是你什么人啊?
柳暮云对他的态度跟对别人的态度简直算得上天差地别,闻言有问必答道:是我在军队的副官,按修真我们那边的说法,算侍者吧。
周乾明戴好终端,抬头见柳暮云还在看他,一想到自己现在这副弱鸡样就有点难受,果不其然柳暮云见他一脸不自在,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张嘴评价道:胖了。
周乾明瞬间就受不了了,拉着他师尊的手哭笑不得道:您少说两句,给徒儿留点面子吧。
柳暮云也是随口说了逗他,闻言眼中少有地多了几分轻松。
周乾明也趁着这个机会细细打量起自己的师尊来,只见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修身的长裤,衬衫上面还带着受罚过后留下的褶皱和血渍;原本高高束起的长发来到这里后剪成了和这里的人一样的短发,又因为在惩罚室被囚禁,发丝显得有些凌乱。
柳暮云全身上下落在周乾明眼里都在诉说着他在监狱中受的苦,千言万语最终只汇作一句话:师尊您受苦了。
他说话的时候还拉着柳暮云的手,旁边的虫离他们较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他看起来非常情真意切地拉着他家的雌虫在互诉衷肠。
柳暮云非常了解自己的小徒弟,自然知道这人心里在内疚,于是他抬起手像以前一样拍了拍他的头:别多想,不怪你。
只不过他没法再像周乾明小时候一样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这个动作了,此时的他得微微仰头才能够到周乾明的头顶。
两人说话间周乾明的那几个前未婚夫从医院中走了出来,见两人还站在门口,显然是动了上来插一脚的念头。
柳暮云见状冷下了脸,说起来他进监狱也跟这几个雌虫当时的不依不饶有关,当时他因为系统强迫,去了登记处打算见机行事。
然而在那里他猛然撞见了那只长得跟他徒弟一模一样的雄虫,心下激动之际一时忘了动作,谁曾想那雄虫转眼看见他便如同看见了肉骨头的狗一样,巴巴地凑了上来。
他当时便意识到这并不是他的徒弟,但没等他转身离开,那雄虫就带着他的雌侍们围了上来。
倘若当时不是这几只雌虫,柳暮云或许也不会一时失手将那只雄虫打伤,也就更不会被抓起来了。
想到这里,柳暮云的脸色又冷了几分,那眼底的不喜差不多都要凝成实质了。
不远处那几只蠢蠢欲动的雌虫见状一愣,思及柳暮云连雄虫都敢打的脾气,心下不由得生了怯意,再加上周乾明转身看过来之后非常明显的回护,他们几个徘徊了半晌便悻悻地走了。
这五只雌虫前脚刚走,后脚柳暮云的副官便开着机甲赶到了,不得不说军部的机甲和普通雌虫的机甲比起来还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的,周乾明一个修真界排得上号的剑修在这种超越时代的科技威压下也不得不生出了自己是乡巴佬的感觉。
医院门口的机甲往来不息,军用机甲却是少见,那位名叫安德鲁的军雌从军用机甲上下来很快就引起了一些注意,加上之前两人站在这儿聊天的关注,一时他们成了医院门口的焦点。
安德鲁对此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非常自然且娴熟地敬了一个军礼:柳上校!
虽然理论上来说柳暮云目前正处于革职状态,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认下了这个称呼。
安德鲁敬完礼之后看向周乾明犹豫道:这位便是上校您的雄主吧?
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有人对他用这个词,隐藏主语还是他师尊,周乾明马上感觉到了极大的不自在,他有点心虚地瞟了一眼柳暮云转头道:您还是叫我周乾明吧。
安德鲁被他吓的捏了把汗道:不敢不敢,这位周雄子,您真是会开玩笑。
周乾明在修真界没少被人恭维,理论上应该习惯了才是。
但来了这破地之后听到这些人的尊称,再联想到自己一无是处的状态,他整个人顿时就感觉跟吃了苍蝇一样,着实感觉这尊称听起来有点讽刺的意味了。
好在柳暮云及时解了两人的尴尬,他毫不在意地便在副将面前承认了周乾明的身份:上机甲,去他家。
坐上机甲之后周乾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师尊说了什么,他不太好在别人面前喊柳暮云师尊,只好语焉不详道:...对你影响是不是不太好?
柳暮云抬眼看了下他:无妨。
一路上周乾明碍于有外人不好张嘴,柳暮云则从来都是这副话少的样子,安德鲁更不用说了,自己老上司做不了雌君就算了,如今还做了雌奴,一时他也不知道找个什么话头打破尴尬,于是三人便就此沉默了一路。
最终机甲落在了周乾明家前,结束了这场诡异的沉默。
安德鲁见自己老上司没有一丝不情愿的意思,他或多或少听说了柳暮云的谣言,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柳上校,你若是有什么难处
柳暮云直接打断了他未尽的话:安德鲁。
安德鲁噎了一下自知失言,站直又敬了一个军礼,方才转身开着机甲离去。
周乾明正站在门口艰难地研究怎么开门,柳暮云叹了口气上前握住他的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门给打开了。
师徒二人走进了那栋看起来非常富丽堂皇的复式别墅,柳暮云反手关上了屋门。
阔别多日,两人终于有了一处算得上私密的地方互诉衷肠。
周乾明转身看着他师尊,只觉得心头一时涌起了千言万语,问题良多,不知挑哪个先说才好。
理论上来说柳暮云和周乾明都是第一次进这个屋子,但柳暮云显然没把自己当外人,他一边在客厅晃悠一边给他徒弟留足时间思考。
最终周乾明挑了一个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师尊,您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柳暮云刚刚找到一处舒服的地方坐下,闻言看了他一眼道:两年前,而后顿了一下,没等他再问便继续补充道,我的修为自醒来之后便消失殆尽,这两年我一直在军队任职,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也算大致有了了解,不过对雄雄虫的了解还不够,致使闹出了先前那场意外这跟你没有关系,你无需自责。
柳暮云言语间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就凭他愿意劳废口舌为他解释这么大一堆内容,也足以让他那些军中的同事们震惊了。
周乾明闻言并未觉得自己被偏爱了,毕竟他师尊从始至终都是这么跟他说话的,第一个问题得到回答之后他思考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还有点泛红,只听他犹犹豫豫又略带期待地问道:那您先前....为何不愿意让我跟您离婚呢?
第5章 、第 5 章
周乾明自己在心里设想了多种原因,不过这人心思不纯,设想出来的原因也好不到哪去,柳暮云闻言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雌虫离婚之后将被剥夺一切财产和权利,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开口补充道,严重者会被发配边区终老一生。
柳暮云话里描述的俱是这个社会的刀光剑影,冷淡的语气下藏着某些雌虫悲惨的一生。
而周乾明则在这种堪称残酷的现实中脑补一些有的没的,显得格外的不合时宜。
他闻言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惭愧,略显局促地站在了原地,而作为他名义上的雌奴,柳暮云则坦然地坐在沙发上。
这副场面倒是像极了周乾明刚入门的时候犯了错被他师尊训斥的样子。
当时柳暮云就是这样面无表情地坐在他面前,听着周乾明哭丧着脸跟他剖析自己的错误,再小一点的时候还会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道:师尊我错了。
只不过岁月如流金,转眼之间周乾明已经不是那个能趴在他师尊膝头撒娇的少年了。
柳暮云却依旧是那个对旁人冷淡对小徒弟心软的仙尊。
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小徒弟站在自己面前,空有一副高大的身材却略显可怜地耷拉着头,即便柳暮云现在需要微微仰头才能与他的徒弟对视,但这并不妨碍他心底某一块柔软的地方在此刻再次为他的小徒弟塌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