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不是。”皇帝低声道,“先帝御赐之物,乃是用渥南国翡翠所制,入手温润,不多时便涌出暖意来,这物件虽然生得像,却的确不是。”
换言之,这玉蟾果然是有人仿冒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祸给卫珩。
想到这里,秦婉顿时震怒,前世有人用玉蟾夺去了她的哥哥和弟弟,这辈子又有人要夺去卫珩,她怎能与她们善罢甘休?!念及此,她便是愈发的恼怒,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应到了母亲的愤怒,微微动了动。秦婉伸手抚了抚肚子,旋即望向了皇帝:“皇伯父,这玉蟾……可否让我带回去?”
今日原本是喜庆之日,却因为一只玉蟾闹成了这样,太后更险些罚了卫珩,一切都让在场诸人十分憋气,对于这仿制玉蟾的元凶自然也是恼怒。纷纷看向了秦婉,秦婉倒是淡然,徐徐道:“自卫家起复以来,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从未有个止境。此事对先帝不敬不说,更是让人如此愤懑,还请皇伯父应允。”
如何不知她想要自己彻查此事,皇帝沉吟片刻,还是让督太监将玉蟾呈给了秦婉。看着她将玉蟾握在手中,卫珩止不住的担忧起来。婉婉那肚子已然有四个月了,孕中切记忧思过度,倘若是因为这样坏了身子,甚至致使难产的话……如此想着,卫珩神色顿时肃敛起来。
因此事闹成如此,殿中不多时也就散了。雍王很是担心女儿,却也明白此事定然是触到了她的逆鳞,并不去劝秦婉,只是引了卫珩到一旁,低声嘱咐道:“婉儿现在怀有身孕,实在不宜操劳,纵然此事让你受了委屈,但还是不要让婉儿过多干预了,我怕她休息不好,反倒是坏了身子。”
卫珩称是不提,抱了秦婉上马车后,一路驶出了皇宫,他这才揽了秦婉在怀:“此事你不要再过多干预了,自有我呢。你好好养着就好,旁的事,不必在意。”
秦婉正把玩着玉蟾,想要从上面寻出一些线索来,听了卫珩这话,忙抬头看他。她并未说一句话,卫珩浅啄她的额头:“你现下怀有身孕,依了我的意思,也不要太过操劳了,你即便不顾念自己身子,也该顾念宝宝……况且此事他们是冲我来的,我实在不愿让你为了我辛劳。”说到这里,他浅啄秦婉的额头,“婉婉听话可好?”
秦婉只是一语不发,旋即看向了马车外。京城还是四处张灯结彩,并没有因为今日险些闹出事来而影响到半点,秦婉静默的抚摸着肚子,声音也闷闷的:“你去吧。”她似是有些不开心,卫珩目光一沉:“婉婉,我没有抛下你的意思……”
“我几时说你要抛下我了?”秦婉含笑反问,“你都说了这事是冲你来的,你如今是正三品坏话大将军,又是马上要做爹的人了,你若是连这些事儿都做不好,来日如何保护我们母子二人?”说到这里,卫珩古铜色的肌肤似乎都透出了几分红晕来,喜得秦婉忍不住亲了上去,笑道:“珩哥哥脸皮真薄。”
“明明是婉婉脸皮太厚。”卫珩被她蹭了蹭脸,忙捧着她的脸儿吻上去,这么些日子,即便秦婉说可以行房,但他如何敢太过频繁,只能亲一亲来泻火。他将胸中一口气都用尽了才放开秦婉,两人嘴唇间还牵出暧昧的银丝来,卫珩心满意足的抱着她,大掌摩挲她的肚子:“真想这臭小子早些出来……”
如何不知他话中深意,秦婉笑着,还是红了脸。
待回了卫家,将秦婉哄睡之后,卫珩才招手唤了自己身边的小厮来,将那只做工十分精细的玉蟾递了过去:“好生去查查城中和附近的玉匠,定要找出做过此物的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小天使们qaq昨天因为私事心里有点难受,一直没有码字,今天工作本来想摸鱼码字,结果领导让我写学习十九大心得体会
还是全政府只有我一个人写=a=
早知道入职的时候我就不说我有一定的文字功底了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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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动
次日卫珩难得休沐, 只在府上陪秦婉, 偏生自打怀孕之后, 她愈发能吃能睡, 足足睡到了临近巳时三刻才起身,睡眼惺忪的揉了揉自己脑袋,见卫珩坐在床边笑盈盈的看自己,也是笑了起来,伸出双臂,娇声道:“珩哥哥, 要珩哥哥抱。”
“大清早便撒起娇来。”卫珩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粗粝的指尖磨得她鼻尖些许发红,不待她发出不满的声音, 卫珩俯身将她连人带被子都抱了起来,自打怀孕以来,她渐渐丰腴起来, 往日一直担心她太瘦的卫珩总算是放心, 低头张口咬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自己则去取了她的衣裳来,又觉得衣裳有些冷, 就将手炉包在其中暖了暖, 这才小心翼翼的给她穿衣裳。
前世卫珩自然也是给她穿过衣裳的,只是他天生神力, 秦婉又体弱,他生怕自己一个使力就将秦婉给伤到了, 所以每一次都小心翼翼的。往往给她穿好衣裳,他已然满头大汗,好像刚从外面打了拳回来一样。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秦婉愈发好笑,由得他大手游移过自己肌肤,只稍微皱着眉头:“手上有茧,不舒服。”
“弄疼了?”卫珩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见她笑得好似偷吃了鱼的小猫一样,顿时明白她揶揄自己,当即一口咬在她丰润的唇瓣上。秦婉闷哼一声,喉中发出了几声哭腔,吓得卫珩忙放开她:“婉婉你别哭,咬疼了是不是?”只是又见她鼓着脸颊的小模样,立时哭笑不得,摸着她的头:“你呀,还不是仗着我疼你。”
穿好了衣裳后,卫珩自告奋勇给她梳头,但他的手是拿刀剑的,并不是很擅长这些,笨拙的梳了一个双刀髻,还没等秦婉转头,发髻就散了。秦婉啼笑皆非,让紫苏来给自己梳头:“你们大爷非要赶鸭子上架,岂不是给自己玩笑?”
卫珩坐在后面,一时无话,待梳好了发髻,取了小衣裳小鞋袜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秦婉笑道:“昨儿个那玉蟾的事,你可有眉目了?”卫珩坐得笔挺,似是漫不经心:“婉婉不已然与我说好,再不过问此事了么?”
“你真的打算一个人抗?”秦婉挑了挑眉,好似有些不开心了,眼波盈盈的望向了卫珩,“我是你的妻子,我有知情的权力。别人都害到我夫君头上来了,我难道还要装作不知道,还要粉饰太平的继续养胎?我的心未免太宽了些,我虽不准备插手,但我要有最起码的知情权力。”卫珩自然不愿意她为了此事操劳,正要张口反驳,却见自家乖乖双手捂住了耳朵,全然一派撒泼的模样,“我不听,你若反驳我,就是不喜欢我不疼我了。”
一时好笑,卫珩坐到她身边,将她抱了个满怀,俯身附在她耳边柔声道:“小乖乖怎么学会撒泼了?”一面说,一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她,大手握了她的小手,声音愈发的温柔,“婉婉想知道,也好,只是再要别的什么,可就万万不能了。”他一面说,一面摩挲着秦婉的脸儿,“若依着我看,这幕后之人,或许是来自西南,也或许就是来自于宫里。”
那玉山是悍匪们截了西南某个刺史的寿礼,一丈宽的玉山,何等的奢靡,不必细想也知道这厮定然是个巨贪大恶。而卫珩和夏竟成剿匪之后,玉山自然落到了他们手里。两人都是年轻,更是软硬不吃的主儿,哄得他二人交出来只怕是不能了,但这玉山若是落到了皇帝手里,可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了。为求自保,少不得要陷害两人了。而另一方面,若说是来自宫中,那定然是某个皇亲授意的,试问手已然伸到了皇宫之中,难道不比远在天边的西南刺史更为可怕?
只是,能用赵王遗物这等可能气死太后的手段的,除了秦仪,只怕也找不出几个人来了。
卫珩抿紧了唇,半晌不语,将秦婉抱在了自己怀里,偏偏秦婉小脑袋一蹭一蹭的,让卫珩又痒又麻,低头一看,却见她睡意又来了,脑袋正一点一点的,可怜又可笑。卫珩含好笑之余,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很快秦婉便清醒了,哪里肯与卫珩善罢甘休,正要抡着小手拍他,紫苏就打了帘子进来,对于两人的亲昵视而不见:“大爷,大奶奶,太子殿下来了。”
也顾不得方才在说什么,秦婉和卫珩忙整理了自己迎了出去。秦桓今日来得很急,连太子朝服都没换下,正立在东花厅中,见两人来了,神情才放松下来:“孤听闻此事之时,还为你二人捏了把汗,当年赵王伏诛之时,婉儿年岁还小,怕没什么印象,你怕是知道一些,但也算不得清楚。皇祖母纵然接受了你,但切记不要去触碰她老人家的逆鳞,你到底特殊些,多加小心,当年卫氏的事,皇祖母心里没少记恨。”
“臣与二房从不亲近。”卫珩淡淡说道,对于二房,他一直都是鄙夷的。当年卫家还在鼎盛之时,长房无女,就是二房的姑娘嫁给了赵王。卫珩还记得赵王妃的样子,她的确很美,但飞扬跋扈,好似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女人,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秦桓笑得温和:“你和二房那些人不一样,这点所有人都知道。”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只是你多加小心些,别给人以可趁之机了。说来,你们又是如何作想?”
将自己的想法说与秦桓,后者沉吟片刻,道:“孤以为,是西南的巨贪大恶闹出的几率不大。他们即便都是封疆大吏,但久离京城,更不说十数年前就被锁起来的先帝御赐之物,他们从未见过,遑论再仿制一个。”
“哥哥以为是秦仪?”秦婉开门见山的问道,秦桓颔首道:“是,能与卫珩有如此深仇大恨,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除了秦仪,我都不知是谁。”
非是秦婉怀疑秦仪,而是她几乎笃定了这事跟秦仪绝对脱不开关系。前世玉蟾之祸,就是孟岚和秦仪勾结才有的,区区孟岚,没有秦仪这个皇子相助,是绝对不可能拿到赵王玉蟾的。故而这辈子,秦婉着实不相信此事跟秦仪没有任何关联。
“此事尚且没有定论,苦无证据之下,未必能将秦仪如何。”兄妹俩的意思卫珩怎能不懂,现下只恨没有证据能够指证秦仪,诬告皇子,这罪名可不小。
“若能将其定罪,今日也就不必如此费神了。”秦桓低声叹道,似是有些怅惘,又望向秦婉,“你这些日子多多小心,若我所料不差,秦仪必将有所动作。”迎上秦婉不明所以的目光,秦桓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父皇……昨儿个夜里害了风寒之症,今日早朝都是由我主持的。秦仪从豫州回来,便是冲着储君之位回来的,现下他必然会争权夺利,除去一切绊脚石。”他说到这里,低声嘱咐道,“你现下有孕,出门定要带上御林军,否则……”
“用我和宝宝来要挟卫珩。”秦婉低声道,不管卫珩再怎么油盐不进,不可能对她和宝宝还无动于衷的。卫珩如今今非昔比,已然是三品大员,又在西南大捷,现下正得军心,又因为自己的缘故,是太子的死党,只要掌控了卫珩,拿下秦桓不费吹灰之力。
秦桓颔首道:“正是此理。”他看着秦婉,难免担忧,“婉儿多加小心,我现下还要进宫去侍疾,只怕看顾不过来。”
“我同你一起去。”秦婉忙说,皇帝忽的害了风寒之症,让秦婉难免担心,自然是要一同前去的。秦桓转头笑道:“婉儿就不要去了,我从宫中出来之时,父皇还特意让我叮嘱你一句,让你不必进宫去了,免得过了病气。”
秦婉张了张嘴,复低声道:“皇伯父真的只是偶感风寒?”
秦桓笑得十分温和,伸手抚她小脑袋:“父皇是天下之主,父皇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婉儿明白了吗?”
“明白了。”秦婉悻悻的应了一声。见她上道,秦桓才负手道:“父皇是皇帝,有些事不能说出来的。你那时还小,怕记不清,雍王叔又是幺儿,少了些关注,也少了些苦楚。”
当年先帝还在之时,对发妻和嫡子是何等残忍,甚至在弥留之际想令母子两人殉葬来为赵王清出路来。这一切都让皇帝对其恨之入骨,但又不能背上不孝的骂名。而昨夜那只玉蟾,自然戳中了皇帝的伤口,皇帝何等好强,如何肯承认自己是因为赵王玉蟾之事才成了这样。
如此想着,秦婉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秦桓这才一笑:“卫珩好好照顾婉儿,别让她太担心了,父皇那里自有我。”
送走了秦桓,秦婉微微叹了一口气,旋即腻在了卫珩怀里,后者浅啄她的额头:“婉婉有心事?”
“不,我只是……”秦婉叹了声,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皇帝素来勤勉,是个明君,连早朝都不出席,必然是的确起不来了,若不是大病怕也做不到。昨日将玉蟾放置在玉山上的委实是个心狠之人,清楚的知道太后和皇帝的弱点,不管卫珩有没有被罚,最终会导致的结果,都是太后或皇帝必将动怒,而后损伤自己的身子。
“别担心,陛下乃是真龙天子,万神庇佑,不会有事的。”卫珩柔声劝她宽心,秦婉只沉默的点头,心中却难免惴惴不安。现下皇帝病得连早朝都起不了身,朝中大臣们都是人精,该站队的都开始站队。暗自想到前世秦仪位至储君之时,秦婉便止不住的膈应,当即便呕了起来,卫珩忙扯了痰盒过来,呕了一会儿,到底什么都没吐出来,蘸了青盐漱口后,秦婉长长的一叹,这才直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