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下人下属切忌让他们统一战线,免得被架空,而是让他们紧紧团结在老大周围,一致对外。沈妍府里有仆人,外面有下属,对于管人她深谙其道。现在,她的思想延伸到另类的高度和深度,认为管孩子也同管下人下属一样。
大毛二毛都比同龄的孩子机灵得多,又灵动讨喜,这样的孩子长大了准定淘气。若两个人联合起来气她,不把她这当娘的气得跳了脚吗?她要让两个孩子都跟她亲密无间,他们之间适当得有点小矛盾、小摩擦,停留在人民内部矛盾范围内,无伤大雅。所以,看到两个孩子这么小就打架,她不生气,反而兴奋。
“二毛加油,二毛加油。”有人比沈妍更另类。
大毛压倒二毛身上,缠住二毛的胳膊,两只小脚也控制了二毛的腿。二毛的小脚不停踢腾,啊啊大叫,大概也是在为自己加油。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二毛反击成功,不负众望,成功推翻了大毛的压迫,并深深在大毛脸上亲了一口。
“哇——”大毛脸上留下两个浅浅的牙印,很没骨气地哭了。
“你长牙了?”沈妍赶紧抱起二毛,挑开他的嘴,看到他的牙床上长出两只小牙苗,她又惊又喜,“快,快看看大毛长牙没有,大毛可比二毛壮实。”
孩子一般是四到六个月长第一对牙,可大毛二毛还差几天才满四个月,发育够早的。孩子从出生到长牙是一个阶段,长出牙就进入下一个阶段,会长得更快。
“夫人,大少爷还没长牙。”
“估计也快了,我把这事忽略了,一会儿告诉厨娘给他们做些磨牙的吃食。”
大毛看到沈妍抱着把他咬哭的罪魁祸首,赶紧去沈妍伸出小手,哭声更大。
沈妍把二毛递给奶娘,抱过大毛哄逗,“你当哥哥的怎么就让弟弟弄哭了?”
“我就说他们都不老实了吧?我就说他们都不老实了吧?你还不相信。”诏哥儿一遍又一遍强调事实,冲沈妍这个护犊子的娘充满鄙视。
“那也是你看得不好,不能怨他们。”沈妍刚想给诏哥儿摆一堆道理,让他服输,别要今天那一吊钱了,就有丫头来禀报,说许夫人来访。
沈妍让丫头把许夫人请进二门花厅,又唱儿歌哄逗大毛,终于把大毛哄笑了。
“把大毛给我,看我怎么修理他们。”
“你敢修理他们一次,我就修理你十次。”沈妍恐吓诏哥儿几次,才去会客。
许夫人见沈妍进来,省略了寒喧的过程,直接告诉沈妍计划进展顺利,又跟沈妍要御米膏。许夫人也知道沈妍不喜欢她,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和共同的敌人才有交往。等事成之后,沈妍肯定会跟她拉开距离,而不会把她当朋友。
沈妍让丫头去给许夫人取御米膏,又问:“你安排的人可靠吗?”
“沈夫人放心,那些人在宫里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小事肯定能办好。”
“那就好,这件事事关重大,只许成、不许败,否则你我都有灾祸。”沈妍说这些话总在下意识地咬牙,脸上并没有担忧,眼底凝聚着浓重的狠厉。
起初,外面传言大毛二毛是厉鬼冤魂转世,她就猜到是有心之人兴风作浪造谣,又想针对她。十三十四通过慧宁公主留下的暗卫一查,果然如此,很快就锁定了造谣者。她没有急着反击,而是让十三十四等人留意外面的情况,以静制动。
前几天,安王妃让人给她送来的消息,她才知道造谣者恶毒凶残的目的。丑恶的嘴脸、凶狠的行径昭然若揭,她若再不反击,就会坐以待比毙。她很快就确立了计划,与许夫人这个小人之交的同盟达成共识,计划一步一步展开了。
若有人伤害她,她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忍耐,但没人可以伤害她的孩子,一丝一毫都不行。事关孩子,她绝不能等事实形成,只要一露苗头,她就会全力反击。
“你要是不放心,就让你的人来做,我协助。”许夫人笑了笑,又说:“慧宁公主仙逝,肯定会留下不少财富给她的爱子,包括她一手培养的暗卫。”
沈妍摇头轻哼,“这就不劳许夫人费心了,你也应该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多谢提醒。”许夫人脸色变了变,见丫头拿御米膏进来,她起身告辞。
一个婆子匆匆跑进花厅,在外间露了露头,见沈妍和许夫人正在说话,想退出,被沈妍叫住了。听婆子禀报,沈妍才知道端华公主来传圣旨,却不向门人展示圣旨,带人竟自往里闯,被门人拦住,她竟然让人大打出手。
“告诉门人不要拦,让她带人进来,正好关门打狗。”沈妍冷哼一声,转向许夫人,说:“你的冤家找上门了,你出不去了,否则还会挨鞭子。”
“信佛之人最讲点滴之恩,涌泉相报,而我点滴之仇,也会倾盘相报。”许夫人和端华公主本无冤仇嫌隙,去年被端华公主打了一顿鞭子,伤得很重,这仇怨就结下了。许夫人受人之恩不一定报,有仇必千百倍去报,这就是她的性情。
沈妍和许夫人刚到二门,就看到端华公主一脸得意坐在敞轿里,轿子后面跟着七八个粗壮的太监、十几名护卫,一行人威威赫赫朝二门冲过来。
“本宫来传旨,胜战侯府不分男女老少,都来听旨,孩子也要带出来。”
“山橙,叫府里所有人都来二门上听旨,把大毛二毛也抱出来。”沈妍给山橙使了眼色,转向端华公主说:“我的孩子太过灵动讨喜,真怕惊了公主。”
端华公主听沈妍提起孩子,又见沈妍笑得别有意味,就认为沈妍在嘲笑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她不是雌雄同体,也不会无性生殖,可别人不管她是不是有公鸡采蛋,下不蛋来就是她的错。因此,孩子也就成了最厌恨、最反感的话题。
“贱……”端华公主想骂贱人,但没骂出口,因为沈妍说过新婚夜没落红的人才是贱人,她心虚,要是骂出这一句,她感觉自己在骂自己,“姓沈的,你别猖狂,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生的那两个杂种是冤魂厉鬼转世,留他们在世上,会祸害天下。本宫奉皇上旨意,要把那个杂种碎尸万段、剜心煎汤,让皇上服用。”
“皇上的圣旨呢?拿出来让人看看。”沈妍知道皇上就是再蠢笨昏庸,有这样的心思,也不会落在圣旨上,让世人指责非议,做为他残暴的证据。谣言是端华公主放出来的,她的目的就是要借皇上的手除掉这两个孩子。
“皇上、皇上是下的口谕,你不遵从就是抗旨,就是欺君之罪。”端华公主远远看到丫头婆子拥簇着奶娘抱着孩子走来,冲侍卫太监挥手,示意他们去抢。
太监侍卫刚走上游廊,就被凌空落下的忍冬半夏和十三十四拦住了。太监侍卫看到是四个丫头,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抬手就打。最先冲上去的两个太监身体飞起来,重重落到一丈远的青石阶上,当下就爬不起来了。
其他人见这四个丫头能打,就提起小心,拉开架式,蜂涌而上。手脚击打*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盏茶的功夫,太监全部趴下,站不起来了。有几个侍卫也卧倒了,还有十多个侍卫小心翼翼应敌,准备跟四个丫头决战。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以慈悲为怀。”许夫人不想再挨鞭子、吃明亏,见端华公主带人来了,就躲到了二门里。她见沈妍这几个丫头很厉害,而且现在胜败差不多分出来了,就想讨个巧宗,训戒端华公主一番。
“许夫人果真是慈悲之人?我的鞭子好久不饮血了,许夫人可愿意慈悲慈悲?”端华公主眼角眉梢挑起冷笑,没等许夫人回答,她的蛟皮鞭就抡起来落到了许夫人身上,“本宫要看看你有多慈悲,让你慈悲、让你慈悲……”
端华公主惹不起沈妍,又见她带来的人被沈妍打得落花流水,心里憋了一口恶气。正当她快气炸肺的时候,许夫人这只“软柿子”跳出来,她能不使劲捏吗?
奶娘抱着大毛二毛走过来,看到这边打架见了血,赶紧捂住他们的眼睛。大毛二毛都瞪着灵动乌黑的大眼睛看热闹,视线突然被挡住,都急得哇哇大叫。
沈妍冲奶娘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要遮挡。孩子现在还很小,不知道打架是什么,只会看热闹,就让他们先乐呵乐呵。有些东西他们迟早要见识,早让他们看,就能在他们脑海里留下印象,也便于启蒙和正确引导。
许夫人带了两个丫头、两个婆子,这几个奴才见主子挨打,她们只会躲在远处跪地哀求。许夫人年纪不小,根本躲不开鞭子,转眼间就挨了两鞭。第三鞭落下时,山橙扯住鞭梢狠狠一拉,端华公主一个踉跄,就以狗啃屎的姿势扑倒在地。
夏日衣衫单薄,只两鞭就打得许夫人背上渗出血迹,染红了衣服。许夫人咬紧牙关,一声不哼,刻骨的仇恨吞没了她那张慈悲的脸。
几十个回合,端华公主的侍卫就被四个丫头全部打倒了,呻吟嚎叫声响成一片。宫女扶起端华公主,被她没头没脸打了几下,又没有明确目标地破口大骂。
大毛二毛看到这么大的热闹,小手挥舞,小脚踢腾,咿呀欢叫大笑。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好坏敌我,没有凶残邪恶,只有欢喜和热闹。
沈妍清了清嗓子,说:“既然端华公主拿不出圣旨,我只有送客了。”
她话音一落,忍冬半夏和十三十四就砍断了几根树枝,准备送客。太监侍卫被打怕了,看到几个丫头过来,不顾疼痛,爬起来就往外跑,也没人理会端华公主了。端华公主连轿子都不上,发了几句狠话,跺了跺脚,也赶紧跟着出去了。
“山橙,你扶许夫人到花厅涂药,再让人把这里收拾清扫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