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谨遵父亲教诲。她再次行礼告退,抬起头时,明明五官没有什么变化,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沈娉的状态分为三部分,第一部 分是还为五皇子侧妃之时,她是一朵折了腰的莲花苞,眼见着便要栽回淤泥里;后来和离之后,她全身心都投入在女校,将自己的傲骨重新接了回来,仰望着孤高挺立于世间的余幼卿的影子,她更像是清傲内敛将开不开的一朵碗莲。
而这次与沈太师的谈话,便是仿若炎夏的姗姗来迟,终于叫她绽放盛开,露出最美丽的姿态。
我不比余幼卿差。沈娉摸了摸自己脸,终于堪破了迷雾,牢牢抓稳了正确的路标。
沈娉不知道的是,在她回自己院子之后,沈太师招了下人进去,备车,去丞相府。
翌日,赵家楼便透露出接下来长安官员专栏要出七日的武官特辑,包括兵部、天启军、羽林军及受伤退役武将等。沈娉顿时抓住这个来的恰到好处的机会,得以随记者一起入内。
七日之后,沈娉再次去见了沈太师,坚定的道,父亲,我想去前线。
这个答案出乎沈太师的意料,却因为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他反而笑了起来,想好了?
是,已经经过深思熟虑。沈娉说着将手中整合的有关前线的资料全部递过去,娟秀的字迹铺的满满当当,最后一页更是直接圈出了钟离越和通敌叛国,其下写着萧国战神在,萧国不会亡十个字。
都说钟离元帅功高震主,可任何深入了解过近些年来萧国军事的人,都没有办法不去崇拜钟离越。
沈太师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只拿出了一张早已经准备好的考核试卷,此卷为百分,兵部招录十人中最高分为八十八,最低分为七十,而据我所知,钟离越的标准非顶尖不要。
你若能做到,我即刻便带你入宫。
好。沈娉拿过卷子,这章卷子一共只有五道题,其中三道是钟离越的经典战役,其中包括围逼西域的那场,要求重新制定一个战损更少的战略,这难度可不低,然而后两道压轴题却是更难。
一为边防布局改进方案;二为若遇《琉璃玉骨》中蛮夷侵略该如何做。
周承弋若是在这里,必然会大窘一下,同时会感叹皇帝真是不会放过任何薅他羊毛的机会,不仅他出的问题要上,没有问题也要拿他的文制造问题上。
沈娉在答题的时候,周承弋正怅然的托腮看着房观彦,眼睛都不眨一下。
房观彦被他盯着实在看不进书了,有些无奈的抬头,就对上周承弋骤然发亮的眼睛,休息?
房观彦扭头看了下外面大亮的天,默默的重新低头去看书。
周承弋忍不住噗呲一笑,被对象撩起眸子瞪了一眼,你又逗弄我。
我这可不是逗你。周承弋将房观彦玉白的手指抓到手里把玩着,低声说道,出使沙蛮的事情不是已经定了?于我而言,与你相处的日子正在一天天的减少。
房观彦手指收紧了一下,安抚道,不过是沙蛮,快马加鞭几日便能到了,快的话两三月便能将事情谈妥,到时候我必然飞奔回来见你。
那不也有两三月?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两三个月,都够我投胎两回了。周承弋把房观彦的手贴上脸颊压在桌案上,脸无意识的鼓了鼓,嘴嘟的都能挂油壶了。
房观彦另一只手探出捏了捏他的嘴,忍俊不禁道,什么投胎,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周承弋扭头,明显一副不听不听的样子,埋在他掌心里闷闷道,沙蛮中间还夹着个北胡,晓得他们会不会近墨者黑。百年不见说什么建交,如今这突如其来搞远交近攻,倒像是酝酿了什么阴谋一般。
沙蛮女皇不傻,怎么会做没有回报的事情?
这事众人其实不用猜也想得到,北胡和萧国打了这么多年,沙蛮就在北胡之后能不知道?无非是以前萧国不够强大,而从下西洋之后,萧国的威名便传出这片大陆,不可能不被惦记上。
周承弋明知道这些,却还是撇着嘴。
房观彦道,不如我问一卦叫你安心?
周承弋抬头看他,准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房观彦的回答照旧,求个心安罢了。
那还是算了吧,且说若都是好卦象,我是信吧,听说这种窥探天机都是会遭到反噬的,指不定本来没事也要整出点幺蛾子来,我不信吧,这东西也无法聊以慰藉。而若是不好的,甭管我信不信,那都是横在心头的一根刺,叫我寝食难安。
便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如一开始便不沾为好。周承弋如此道。
便是两国交战,也约定俗成不斩来使,不过去访,哪会出什么事。房观彦被周承弋这撒娇般埋怨的语气给逗笑了。
有明确规定的尚且有人违反,约定俗成这种自由心证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失灵?周承弋嘟囔,除非不管出来什么卦,你都同我说是好的还差不多。
房观彦给周承弋顺毛的手一顿,结果就见周承弋抓着他的手一骨碌坐了起来,视线灼灼的落在他身上,幽然道,你该不会真是这么想的吧?
房观彦:没有。
然而周承弋已经从他那十分短暂的停顿中察觉出了端倪,生气的扑上去,直接将他扛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就往寝宫走去。
路上带着人过来准备将主殿尽数打扫一遍的长夏一瞧见这场景,立刻便转过身去,匆匆行了一礼便又如潮水一般退去,长夏叮嘱道,今儿个就别到主殿这块晃悠了,以免听到些不该听的,明白吗?
其中意思十分明显,跟着他的宫女太监尽数都红了脸。
房观彦脸皮也红了,抓住周承弋的衣领在他耳边低喝,白日宣淫!白日宣淫!
周承弋没有回答,只熟练的用脚开关门,将他丢上床榻,随后房观彦一抬头,便见周承弋单手解了腰带,露出脖子上挂着的龙形血玉佩来。
血色的玉佩将皮肤衬得很白,周承弋故意撩拨的眼神,叫原本正常的动作变得叫人血脉喷张起来,房观彦喉咙微动,不争气的咽下一口口水。
周承弋膝盖跪在床上俯身凑过去,将乖乖坐在那里的房观彦翻了个身,先将他的双手反剪用腰带绑上,随后又用一块黑色的布将他眼睛蒙了起来。
眼前突然黑了下来,房观彦下意识的动了动,便感觉到脖子被轻了轻捏了下,是熟悉的安抚力道。
你要做什么?他不动了,微微侧头听着动静。
而房观彦不知道,他这一回头直接将周承弋整个感觉都激起来了。房观彦的肤色是那种玉一般的白,最适合和红色或是黑色搭在一起。
周承弋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角,手指插入他发间轻抓,叫他微微扬起头,凑上去亲吻。
没有视野之后其他感觉会格外灵敏,房观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脸色红的显眼,呼吸十分不稳。
他听见一声轻笑,落在耳里比往常要更加清晰,连那轻微的换气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周承弋声音沙哑的道,看来我们白日宣的少,阿彦记不住,我今日一定努力,让你再也忘不了。
说话间便伸出手。
嘶房观彦倒抽了一口凉气。
房观彦是真的不知道周承弋哪里来的那么多花样,他仰靠在床头,难言的动了动手道,解开
这个不行,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请尽管吩咐我,房大人。周承弋刻意凑在他耳边的笑声,令房观彦微微抖了一下,耳朵都发麻。
无限放大的观感终于让房观彦妥协了,进来。
好的,房大人。
翌日俞仲翎在理藩院没有等到房观彦,反而等到了太子身边的长夏,房大人今日身体不适,殿下叫奴婢来告知一声。
怎么会病了?俞仲翎顿时担忧的问,病的严重与否?
长夏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冒出太子妃捂着不堪入目的脖子,恼羞成怒的罚太子去书房睡的画面,他沉默了须臾,望着天道,大抵要个两天吧,等消了自然便来了。
俞仲翎表情顿时惊恐,难道得了荨麻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两日后房观彦回岗位)
同僚:子固你荨麻疹好的好快啊,脖子上的印记都快没了。
太医院:这么快痊愈的案例值得好好观察一下。
房观彦:
#太子,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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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送行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原本定在三月末的出使时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推到了四月末,好巧不巧与上回下西洋的时间一致,观星台说什么天意,这回一定如同上回一样顺顺利利。
百官都是祝贺,连皇帝都笑逐颜开,唯有周承弋一想到上回的鸡飞狗跳,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心脏突然一阵瑟缩,开始哪哪都不对劲起来。
说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可随着出使的时间越来越近,周承弋还是不得已的开始将主意打在了占卜算卦上。
他自然不可能拿这事去扰房观彦,而是拿了本《周易》对着三个铜板鬼鬼祟祟的躲着人开始研究起来,名堂还没研究出来,反被临行前休假的房观彦逮了个正着。
周承弋一开始对着卦冥思苦想,听到进来的脚步声还以为是长夏,并头也没抬的对着卦象翻书,拧着眉半天找不到书上的对应。
直到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将他面前的书往前翻了几页,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此为乾卦,上上签。
周承弋默默抬头,果然便见刚刚送走不久的对象正含笑站在身后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不然我走?房观彦眉眼带着笑意,佯做了一个后退的动作。
周承弋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一扯,直接将他锁紧怀里抱好,被看到了也干脆厚着脸皮认下,埋头在他颈间拱了拱,说话语气和强势的动作完全不同。
这东西我看了好几天了,愣是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你教教我好不好?他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又去供他,把头发都弄得微乱也不罢休。
房观彦向来就受不了他这个,赶紧点头应了,得到周承弋一个吧唧带响的亲吻。
不过他也免不了好奇,怎么突然想到要学这个?
周承弋像是每天早上起床一样,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撇了撇嘴不满的嘟囔道,还不是因为那群星官说那种话!
下西洋那次哪里顺利了?沧州疫情爆发,父皇病重,我被迫监国,还发生了那等贪腐之事怎么想都与顺利挂不上钩,我一听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又要出些幺蛾子。
周承弋将额头抵在房观彦肩膀上,不叫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情绪,低沉的声音也不知是因为姿势还是因为其他,他道,我不希望再出事,更不希望你出事。
房观彦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同身受他此刻的感情,便是那时周承弋被鸿蒙教误抓之时,他再见到这人,明知道锁甲军会跟着一起去,明知道自己去能帮的忙有限,可他还是提出了想去。
不会出事的。房观彦摸了摸周承弋的头,郑重其事的承诺,顿了顿,又笑了一声,语气放轻道,我还要与你白头偕老的,怎么舍得出事。
这很有既视感的不详flag。
周承弋猛地抬头,捂住房观彦的嘴,对着地呸了三声,幻听幻听幻听,这话不能算的,你什么都没听见,知道不?
房观彦乖乖的坐在那里,茫然的看着和地板唠起磕来的周承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关算卦的方法,房观彦手把手教周承弋,奈何后者实在没天分,背的了唐诗宋词大篇的文章设定,偏偏记不住这基础的六十四卦象,好不容易记住了一半吧,对推演也完全无从下手。
房观彦倒是教的兴起,周承弋却已经率先选择了放弃,最后还是房观彦以赠送自己自小用到大的三枚铜钱为饵,诱使周承弋卜了一卦。
周承弋卜的自身运道,他倒是认出了这个卦象是什么,然而不知道怎么推,见自家对象皱眉,好奇的问道,怎么样?
命中有一桃花,是劫是福倒是犹未可知。房观彦淡淡的道,只收起铜钱的速度很是迅捷。
周承弋当即就不细问了,很有求生欲的道,不是与你,那只能是桃花劫。再且说,我连卦象都背的艰难,哪里有什么卜卦的天赋和功力,必然是假的。
我这铜钱是师父给的,据说从师祖手中传下的,你没有这个功力,它指不定便有。房观彦虽是这么说着,却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瞧你自己都不信,尽爱说些鬼话诓我,我才不信。周承弋哼出一声鼻音道,若是真有什么桃花,依我看,便是你没跑了。
房观彦自然说的是真话,他却只笑着没说话。
周承弋又缠着叫房观彦自己给这次行程相一卦,后者有些无奈,你素来不信这些,怎么今日一反常态?
听听耳朵又不会生茧。周承弋催促他。
房观彦也有做事前问一卦的习惯,便也没有推辞,利落的连起三卦,周承弋都还没将这卦和书上的对上,玉白的手指便将铜钱捻起,再次开始使用。
明明打定主意只看个热闹,然而在房观彦虔诚且富有节奏的动作里,他不知不觉便屏起呼吸等待结果。
房观彦学这个多年,早已熟能生巧,三卦象在脑子里一过便有了说法,乾坤天地,三星归一,命中有贵人,纵有艰难也能有惊无险,纵遇险境也能化险为夷,此为上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