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冬日,上安的冬天总是十分寒冷,明朗窝在房中养伤,名正言顺的吃了睡睡了吃。
与她一起的,自然还有容殊儿与赵飞飞。
明朗不能亲自下厨,便口述,让绿水写单子,让厨房每日变着花样的做些又有营养又好吃的东西,再加上容夫人等送来的点心甜点之类的,每日几乎都吃吃吃个不停。
结果待明朗伤口痊愈时,赵飞飞与容殊儿崩溃了。
“天啊,我们怎么这么胖了?”
“为什么就我们胖了,你一点没变!”
赵飞飞与容殊儿齐齐发出绝望的叫喊,对明朗怒目而视。
明朗很是窘然,也觉得自己实在太不仗义了,明明吃的比她们两个其实还多,结果除了精神变好,脸颊稍稍圆润些许,仍旧腰肢纤细,身体轻盈。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吃了,这样下去,陆青锋那家伙,更要瞧不上我了!”赵飞飞掐着腰上的肉,一脸悔恨。
“对哦,你跟陆大哥进展如何了?”明朗早便想问,终于逮到合适时机。
“不如何,”赵飞飞不复之前说道陆青锋就咬牙切齿气急败坏的模样,仿佛已被磨出了耐性,反倒悠哉悠哉,稳打稳扎的感觉:“对了,前几日容国公见过他,考较了一番,对他很满意,意欲让他入国公军下。”
“那岂不是很好?”明朗高兴道。
先前容翡便正有此意,如今陆青锋得容国公亲自考量和认可,再好不过。虽然待在侍卫营也挺好,日后也有许多晋升之机,但战场上的磨练则不可同日而语,也更容易建功立业。
“好是好,不过如此一来,陆青锋便得离开,去往边疆,谁知道何时回来。”容舒儿道。
啊对,明朗也想到这个问题。
“这倒无妨。早晚会回来,而且我也可以去找他。问题在于,”赵飞飞神情严肃,“在他走之前,得彻底搞定他,让他成为我的人。”
明朗与容姝儿面面相觑,有种不好预感。
“我打算,买点药。”
“啥药?”明朗颤声问道。
“一夜春风,七郎君什么的。”
明朗虽然不懂,但这名字一听就不大正经,当即扶额。
赵飞飞却十分认真,“将他绑了,一次喂一盒……”
“疯了疯了你疯了。”
“使不得使不得。”
明朗与容姝儿两人慌忙阻止,这事可不能乱来,名节先不说,就怕赵飞飞竹篮打水,到头来得不偿失,后悔莫及。
“你可千万别这么做,听到没?”两人拼命劝赵飞飞,拉住她的狂野之魂。
“你们不懂,对付他这种人,就要这样。看他还装不装正经,死不承认。”赵飞飞道。
明朗听出点什么,但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两人好说歹说,总算让赵飞飞保证不会冲动。
“别净说我,你呢,”赵飞飞一点容姝儿:“这么久了,也该告诉我们,你的那位是谁了吧?”
她们几个,都有了意中人,现在唯一不清不楚的只有容姝儿了,她口风甚紧,一点都未透露,着实让人抓心挠肺。
明朗好几次都差点问她了。
容姝儿静了静,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
这语气,这神态……这次换明朗与赵飞飞面面相觑了:“怎么了?难道他也是根木头,不解风情?”赵飞飞道。
容姝儿却摇摇头。
那便是两情相悦了。
既如此,为何容姝儿又会闷闷不乐?
明朗小心猜测:“你们吵架了?”
“……算是吧。他……”容姝儿看了一眼赵飞飞,一咬唇,撒气般道:“我也不知怎么说,总之烦的很,跟他还不一定呢。等日后我想清楚再说吧。”
见她着实在苦闷,明朗与赵飞飞只好不再追问,容姝儿什么都不说,没头没脑的,也不知如何安慰和帮助她,只好作罢,只希冀容姝儿能早点解决烦恼,感情顺遂。
相比较两位姐妹,明朗最近则完完全全掉进了蜜罐中,卧床养伤的时日,当真过足了“小姐”瘾,阖府上下关心不说,简直每日是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连喝口水都有人递到唇边。
“……嗯我还是自己来吧。”明朗说。
容翡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扶着明朗肩膀,对明朗的话仿若未闻,杯口微微凑近了些,示意明朗喝。
明朗只好低头,慢慢喝了。
她伤的左肩,右手并不耽误使用,但有一次不小心弄洒茶水,洒的满身都是,更牵扯到伤口后,但凡容翡在,便不再让她自己动手了。
这段时日容翡无比忙碌,但每日都会尽早归来,陪在明朗身侧。
除却当日醒来两人说过那些话后,此后两人没有再谈起此类话题,有些东西,彼此心中铭刻就好。
容翡很会照顾人,明朗平日便知道,这次受伤后,则感触更深。往往明朗一个眼神,或一个小动作,容翡便立刻明白明朗所需,继而满足她的要求。、
但,也不是无底线的纵容。
“今日已吃喝过一杯,不能再喝。”
明朗眼馋桌上的冰镇酸梅汤,还未开口,便被容翡无情驳回。
“半杯可以么?”明朗企图哀求。
“上次腹泻的还不够?”
“那次是小小的意外,喝的太急,这次不会了,我保证。”明朗马上说。
容翡不为所动。
明朗两根手指捏住容翡的衣袖,小幅度的晃动着:“子磐哥哥……”
容翡垂着眼眸,不看她。
明朗便一直轻轻的晃,荡秋千般,像个耍无赖的小孩儿,容翡半晌回过头来,捏了捏眉心,“只许一口。”
明朗笑起来。
容翡端来杯子,紧盯着明朗,明朗乖乖的只喝一口,嗯,大大的一口,心满意足的吁了口气,开心了。
容翡拿来书册,在床畔凳前坐下。
容翡替明朗提一提被角,手要收回时,被明朗轻轻拉住,容翡双眸仍在书上,手掌转个方向,回握住明朗,两人在被下十指相扣。
两人像平常一样同处一室,相对而食,说说话,看看书,但感觉仿佛跟以前又有些不一样。明朗偶尔会觉得他们像是老夫老妻一般,已经走过了很长很长的岁月,而未来还有很长很长。
时光易逝,白驹过隙,转眼间,深冬至,又远去,春来花开,三月里,赵鸿之正式登基称帝。
第102章 .一零二 一零二
今年春天来的早, 三月初,桃花便盛开,及至新帝登基这一日, 整个上安已繁花似锦,风一吹, 花瓣飞扬,满街飘香。
阳光朗照, 百姓们走在街上, 看着这盛景, 莫不有种欣欣向荣之感。
大雍历经多年内忧外患,如今终于内争结束,外忧虽未除尽, 却已不再成为重大威胁。而今新帝年轻有为,勤勉达理,又有容国公府并一众良臣辅佐,前景可期,所有人都似乎可以看见, 一个新的繁荣太平盛世即将到来。
登基大典过后, 又有四方来贺,百官朝贺, 赵鸿之日日忙的团团转, 祭告宗庙和社稷之后, 便是昭告天下,正逢春日万花节, 赵鸿之索性两事并做一起,于万花节当日,登城楼, 赏百花,普天同庆,与民同欢。
这一日,上安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小巷,百花罗列,姹紫嫣红,犹如花海。花树连着花树,树上又挂花灯,夜晚降临,花灯点亮,金火银树,璀璨华丽,犹如梦境。
“哇!”
花灯点亮那一瞬,明朗忍不住发出赞叹。
彼时她正与容家人一起,还有其他重臣们,陪同天子,站在城楼之上,整个上安之景,尽收眼底。
白日里她已与容殊儿等人在街上玩了大半日,看够满街繁花,然而与白日里比起来,夜间则又是另一幅盛景。
楼下百姓齐齐欢呼,接着便是各式表演,天子赐坐,与臣子们坐在楼上共同观赏。
这一幕与去年前任天子赏月之境颇为相似,却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有些人已悄然退出舞台,一些新面孔则粉墨登场,拉开新的历史帷幕。
在这其中,容家如一棵常青树,屹立不倒。
容翡坐在赵鸿之身侧,神情淡然,他偶与赵鸿之交谈,与同僚喝酒笑言两句,目光毫不避讳,不时瞥向一侧女眷处。
目之所及,每一回,都指向同一人。
若说去年还只是流传,如今却已人人皆知,这位京城第一公子,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年轻权臣,真的已心有所属了。
明朗趴在栏杆上,看了会城楼下表演,心里有些痒痒,这种盛会,自然亲身参与到其中更有趣,这般坐着,着实有点无聊。
显然赵飞飞与容殊儿也做此想,几人一拍即合,决定找个机会溜到街上去。反正也没有规定说非得待到结束。
事实上,明朗很希望能与容翡一同去逛逛,大雍民风开放,这种日子里,便可见许多男女成双成对走在街上,不见得要做什么,买什么,良辰美景,待在一起,就很好。不过今日显然不行。
就在几人正要起身之际,一内侍忽然过来,对明朗说道:“明姑娘,容大人交待,让您不要乱走,在此处等他。”
明朗:……
内侍说完便走了,也不说等容翡做甚。明朗朝前头望去,容翡正与人说话,如昼灯火里侧颜轮廓分明。
赵飞飞道:“别管他,走吧走吧。”
明朗犹豫了一下:“还是等等吧,或许有事?”
赵飞飞道:“能有什么事儿。走走走,赶紧的。”
明朗想去玩,又不好罔顾容翡的交待,心中天人交战。
赵飞飞一看明朗神色便明白,啧了一声,道:“小朗,不能这样!不能什么都听他的,告诉你,太听话的女子都不会被男人珍惜。”
明朗:……
容姝儿:“你又乱教小朗什么!小朗,你不要听她胡说。”她顿了一顿,有点心虚道:“不过今日兄长应该没什么事,我们还是去玩自己的吧。等他不晓得要等多久。”
明朗想了又想:“要不,稍稍等一会儿吧。”
她不去,赵飞飞与容姝儿又觉无意思,只好留下来陪她等。原以为要等许久,不过一会儿,容翡却过来了。
今日容翡穿的正式,一身绛紫朝袍,不怒自威,君子如玉,于众人之中穿行而来,如那天上明月,林中清风。
他在明朗面前站定,未落座,明朗仰头,问道:“叫我等你什么事呀?”
容翡道:“起来,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