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到耳红成一片,好不容易等他们安静,才对着裴郁说:“好了,你看,这样下去,会影响大家打电话的,挂啦。”
他说:“好,那我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几乎所有人都用暧昧的目光盯着她,发出会心的笑,还是班长提醒下一个队员打电话,她的环节才算告一段落。
其实,知道可以给家人打电话时,姜可望一开始没打算打给裴郁。这通电话如果能打给母亲,可能更合适,她喜欢看综艺节目。
如果能在节目中说几句话,那么她在她的那群小姐妹们中,一定很有面子。
只是不巧,轮到姜可望时,连续拨了两次号,那边都显示正在通话中,这个点,她大概又是在跟小姨煲电话粥吧。
“家人”的定义并不广泛,姜可望的第一反应就是裴郁,只是就这样打电话未免仓促。打不通母亲的电话后,她脑海里又闪过父亲和弟弟,打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好像也不太合适。她又重想到裴郁,心忽然静了下来,直接拨了号码。
这未必是个仓促的决定,光是听见他那样开心地笑,她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收队后,导演把她叫了过去:“可望你来,我们聊聊。”
自然就是为她打电话的事,一般而言,这种公开应该都会提前跟节目组沟通的,不然可能会有各种突发事件发生,她却是冷不丁就打给了裴郁,实在是吓人一跳。
“怎么样,这是准备通过我们的节目公开吗?”导演又是好奇又是不敢相信地向她确认。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他高兴地握住了她的手:“谢谢你可望,谢谢你的信任。”
他是节目组为数不多知道他们的事的其中一个,实在没想到,这一对会选择直接在他们节目里公开。
他已经想好怎么剪辑,预告片里一定要放出片段,吊足观众胃口。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到时候这一期的收视率该有多么来势汹汹。
“节目下周就要开播了,一周一期。”导演算了算,“这一期内容大概年后播出。在播出之前,可望你尽量不要让媒体拍到,拍到也别正面承认。咱们节目组的人也都签了协议,大家都会为你保密的。”
“好。”姜可望点头。这样倒很好,虽然她的决定很突然,但节目不会立刻播出,她还有很多的时间来为公开做充足的准备。
“对了,这几天我的经纪人比较忙,如果有什么事情她没有及时回复,你直接找我就好。”姜可望这会儿想起米拉向她辞职的事来。
“噢,还好,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导演道,“每次有什么手续要办,她都是第一个弄好的。”
她意外了:“啊?是这周的事吗?”
他说:“昨天刚发了一堆材料过来,很尽责了。米拉这个人,做事很靠谱,行内出名的敬业。”
“嗯……”她点点头,“徐导,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休息了。”
“好,早点睡。”对方起身送她。
洗了澡,躺在床上,姜可望失了眠。她反反复复想着米拉跟自己说的话,其实不能单纯用对错来评判,她们两个,只是立场不同而已,米拉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可望,你睡了吗?”对面的床铺传来陆雅君小小的声音,姜可望刚“嗯?”了一声,就见其他人哗啦啦都坐了起来,“哎哎,来聊天。”
她被这阵仗弄得有点懵,还是把心事抛到一边,裹着被子坐了起来:“聊什么?”
“可望你藏得很好深啊,上次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都不承认呢。”陆雅君一说,女孩子们都吃吃地笑。
裴郁是他那个阶层之中少有的外表出众,并且单身状态迟迟没更新过的年轻男人,虽然在社交网络上热度不高,但一提起来,圈内人大多都知道他。姜可望那个电话一打,当时她们都快炸了。
姜可望说:“对不起啦,因为当时还没做好准备。”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们在一起多久啦?”
“是他追你的吗?”
“这么宠是你调·教的吗?”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地你问一句我问一句,当然除了吴珊妮。
姜可望打给裴郁的时候没考虑过她的感受,这么一来,她简直像个笑话。
“这个……”姜可望不便说的太多,支吾着的时候,宿管一把推开了门:“还不睡觉?”
呼啦一下,坐在床上的粽子们,一个接一个躺倒。直到宿管的脚步声远去后,才有一个脑袋悄悄抬起来,忍不住地道:“可望,你好勇敢啊。”
勇敢。姜可望握着这个词,放在自己的心口,回味了很久很久。
她渐渐睡着,裴郁是第二天晚上来的,宿管找借口把她叫过去的时候,她见到他,吓了一大跳,不过在别人面前,没说什么,故作淡定地随他下楼去车里。
上了车她才倒抽一口凉气:“不是让你平时不要来吗?”
回答她的是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打了那个电话,觉得我还能等得了周末吗?”
“嘶——”抱的动作有些大,牵动了白天训练时弄出的伤口,姜可望不由地龇牙咧嘴。
他立刻放开:“怎么了?”
班长奖励打电话的时间不是白来的,白天的训练她不要太拼,绊倒在水泥地上,膝盖磕得血肉模糊的,照样重新爬起来,照跑不误。
队医已经替她简单地处理过伤口,到了酒店,裴郁拿出药箱,又捋起她的裤管,揭开纱布检查了一遍。
“还疼不疼?”心疼溢于言表,他从箱子里拿出碘酒。
“不疼。”姜可望逞着强,但想到白天那医生粗鲁的动作,她还是心有余悸,“你轻点。”
裴郁看她一眼,然后垂下了脑袋,他的嘴唇靠近她的伤口,轻轻吹了吹。她坐在床边,动作不方便,他索性跪在她面前,小心地用棉签帮她清理起伤口来。
“裴郁……”姜可望为他这个跪下的动作,略略惊讶,药棉按在伤口周围,她完全感觉不到疼。
“怎么了?”他没抬头,很认真地做着包扎。
她的手伸过去,试着放在他的头顶上,他没什么反应,她才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
第三周的休息日接踵而至,裴郁再来接她的时候,没避着任何人。姜可望被他牵上车的时候,大家都笑眯眯地朝他们行注目礼,车开动后,他们挥着手:“再见,再见,下周见!”
姜可望怪不好意思,坐在车里边看后视镜,边摸摸自己发烧的脸。
“等下周训练完,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年后再工作吧。”裴郁拉了拉她,让她回过神。
这年年关来得早,节目录制结束后,差不多就可以等着过年,也确实可以休息休息。
“可以。”姜可望说,“不过裴郁,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我能不能今天回趟北京啊?我想去找找米拉。”她考虑了好久,有必要去找米拉谈谈。不管怎么样,米拉都是个不错的经纪人,她觉得,有些事情并不需要闹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裴郁皱皱眉头:“就一天半的时间,你腿上有伤,还要这么远来回折腾?”
第50章 无期
“不许去”三个字到了裴郁的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这种话,他很早以前就不会说了。
姜可望也知道自己说得突然,就这么点时间还要来回飞,实在是赶,她抓着头发道:“我得早点找她谈一谈。”
想谈谈,想沟通,那么就宜早不宜迟,一直拖下去,只会让隔阂变得更大。
裴郁没再说她什么,米拉辞职的事,她跟他说过的。他摸到手机,给王特助打了个电话:“买两张去北京的机票,要尽早。”
“明白。”王特助十分专业地接收了吩咐,电话一挂,姜可望就伏到裴郁的膝头上蹭着:“谢谢老公。”
裴郁顿时僵了一下。
这个称呼以他们的关系来说,应该再普通不过才对,奇怪的是她这么叫的频率还没有结婚之前多,冷不丁来一声,居然怪情·趣的。
手摸到她的脸上,揉了两下,轻轻一托,把她捞起来:“坐好。”她甜甜地笑,坐起来后还是不太老实,整个人都倚到他身上去,腻着他,直到他伸手圈住了自己。
裴郁抬起她的腿,驾在自己的身上,他小心摞起裤管,看昨天包扎过的伤口,雪白的纱布上隐隐地透出一点暗红,他的手握着她纤细的小腿肚,手指疼惜地摩挲着。
“我没事。”姜可望不方便仰头,只亲到他的下巴,他一低头,回了她一个吻,吻完后没有分开,与她额头抵着额头,抵着。
“以后你……”裴郁想说,不要再接这种节目的,想了想,没有说。
十分钟后,王特助回了电话:“裴先生,机票订好了,起飞时间是晚上九点。”
“这么晚,没再早点的?”就算不晚点,顺利回到北京,也是后半夜的事了。裴郁仰起头思忖,迎面有辆出租车开过,擦过的瞬间尘土飞扬。
没人会注意一辆出租车——要是米拉没有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的话。她瞪大着眼睛盯着他们的方向,目光从近在咫尺的直视,随着车的后退一路拉长。姜可望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瞬间目瞪口呆,很快,她的脸就消失在视线的死角里。
电话那头的王特助还在解释着机票的时间问题,这地儿太偏,每天回北京的飞机只有两趟,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云云。姜可望已经完全无心再听,急急按下了窗户,也探出脑袋往后看。
真的是米拉,呼呼的风灌进脖子,她们大眼瞪小眼地遥遥相望,眼看着两辆车越来越远,她喊出个“米……”字,随即就被人提着后衣领,一把拽回来。
把她拎回来的自然是裴郁,这么缺乏安全意识的危险动作不会被他容忍,他一面皱眉看着她,一面对着电话道:“那就这么办。”她稍稍一动,又被他按住,他以为她还是要去伸头。
“坐车的时候,头不要往外伸。”挂断后他教训她,把窗户关了,她呆呆地听了会儿训,才想起来,叫司机:“停车停车。”
“怎么了?”裴郁一头雾水,但还是吩咐司机停车。那司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嘎吱”一声踩了刹片,惯性把他们往前一带,他手护着她的脑袋,牢牢地把她圈进怀里。
“米拉在后面的车上。”车一停,姜可望带着他一起回头,那辆出租车也在远远的视野后调了头,朝他们开过来。
车开到眼前,米拉下了车走过来,手搭在车窗上,玻璃徐徐降下:“可望。”目光往后抬了一点,带了点讪讪的笑,“嘿……裴先生。”
“米拉姐,你怎么会来?”姜可望问。
气氛稍显尴尬。
米拉清了清嗓子:“那个……”
“要不先上车吧?”姜可望反应过来,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米拉来这里,除了是找她,还能为着什么事呢?
“噢……哦哦,上车。”米拉刚绕到副驾驶,猛地醒悟,“等等我去付个打车费哈。”
差点就坐了霸王车。
姜可望顺手就去摸钱包:“带零钱了吗?我这有。”
“不用不用,我扫二维码付就行。”米拉扬了扬手机,跑着过去也跑着回来,手里多了个提包,在她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的时候,出租车轰隆隆地从他们身边开过去。
他们的司机也开动了车,裴郁拿出手机重新给王特助打电话:“那两张机票可以退了。”
王特助纳闷地“咦”了一声,这买机票突然,退机票也很突然,他便多嘴问了句:“不来北京啦?”
“不了,辛苦了。”裴郁简短地结束了通话。
“你们……准备去北京呀?”米拉从前面回过头来,问道。
姜可望摆摆手:“没有没有,不去。”
裴郁在一旁替她说:“以为你在北京,准备去找你的。”她来不及阻止,只能嗔着拍打了他一下。
“找我?”那一刻,米拉脸上的表情很好笑,激动和羞愧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
姜可望见到她这样,也不好再否认,伸出手去,扶住她的肩膀:“米拉姐,正好,一会儿我们聊聊,可以吗?”
既然不用再去北京,司机便按照原计划,把车开上岛,送他们去度假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