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兼幽幽一笑,说:感谢各位听朕讲解,时机拖延的刚刚好,只不过朕说的还真是有点口渴了。
他说着,施施然端起案几上的羽觞耳杯,因着是燕饮营地,自然会准备这些,杨兼气定神闲的呷了一口。
淳于量和吴明彻可没有如此气定神闲,他们在营地里安札了兵马,本来想把杨兼一网打尽的,哪知道竟然出现了如此变故,当即大喊着:杀!!杀出一条血路!
权琢玠的水军已经包围了营地,快速登陆,冲向大营,大营里的陈人士兵为了伪装和出其不意,人马并不是,这样一来,败势相当明显。
就在此时,陈人营地的方向,也传来震天的杀声。
淳于量说:不可能,你们的军队不可能这么快赶过去。
小包子杨广抱臂摇头,一脸不屑的说:我军当然不可能那么快赶过去,但是被你们俘虏的三万水军,就在营地之中,难道你们忘了么?
三万俘虏!?
是了,俘虏!
因为人数众多,淳于量还没想到处置办法,全都关押了起来,等待陈主发落,哪知道变故就这么发生了。
陈军营地。
萧岩放火烧了粮仓,趁着营中混乱不堪,立刻来到关押俘虏的牢狱,门口站着几个士兵,仓皇无措的看着满天的大火,萧岩呵斥说:还等甚么!快去救火!
是是是!
几个士兵立刻被他支开,萧岩闲庭信步的进入了牢狱,将牢门全都打开,三万水军,黑压压的一片人,数都数不清楚,快速的从牢狱中涌出来。
隋贼逃跑了!
俘虏逃跑了!
快!快抓住他们!
这边救火啊!救火啊!粮食要烧干净了!
烧到东面去了!东面也去人!
陈军一边要救火,一边要抓住俘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萧岩立刻指挥三万水军,抢夺了兵器,迅速占领整个营地。
杨兼俘虏了吴明彻、淳于量两个老将,登上战船,来到陈军营地门口的时候,大火还没有熄灭,不过整个营地已经掌控在了萧岩的手里。
杨兼笑眯眯的从战船上走下来,挥了挥手,说:救火。
士兵立刻开始救火,因着人数多,有条不紊,也不见如何仓皇。
淳于量和吴明彻都是灰头土脸的,没有把吴超换回来,陈军反而全军都被俘虏了。
两个见到萧岩,愤怒的火焰不亚于营地的大火,怒吼着:萧岩!!你这个叛贼!
萧岩很是平静的看着二位老将军,淡淡的说:我是不是叛贼,只需要天子的一句话,做叛贼又有何妨?
杨兼笑了起来,抚掌说:安平王,没想到你嘴巴这么甜?这样子羞耻的话都说得出来。
杨广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人家安平王分明是在表达忠心,不知父皇心中的羞耻定义到底是甚么?
众人正在说话,萧岑从后面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过来,大喊着:老五!
虽然一切都在杨兼的掌控之中,可是萧岩身在敌营,不知会发生甚么变故,萧岑火急火燎的冲过来,抓住萧岩的胳膊,上下打量说:老五!你受伤没有?
萧岩摇摇头,说:反而是八弟,辛苦你了。
萧岑狠狠松了一口气,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但很快,他心中的怒火,也好像营地的火势一样,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不由分说,抬起手来,嘭!!一拳打在萧岩脸上。
萧岩没有防备,被打得一偏,难得露出奇怪的表情,说:八弟,你这是
萧岑恶狠狠地说:谁让你骗我?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利用。
萧岩的眉头抖了抖,说:八弟,其实这都是天子的主意,为兄也只是奉命行事。
杨兼一听,哈哈干笑了一声,的确,利用了萧岑实在不厚道,如果这事情早一点和萧岑说,杨兼又怕萧岑的感情不到位,骗不了吴明彻和淳于量,要知道这两个老将可都是老狐狸,精明得很。
杨兼故意岔开话题,说:那甚么,快点扑火,灭了火咱们回去了,你看看这时辰晚的,我儿还是宝宝,要早点歇息。
杨广:
萧岑瞥了一眼杨兼,他是没有胆量打杨兼的,又收回目光,提起一拳,还要再打萧岩,萧岩的功夫比他厉害得多,方才只是没有防备,这会子有了防备,立刻偏头躲过去,啪!一声掌心纳住萧岑的拳头,说:八弟,怎么还打我?
萧岑咬着后牙根儿,说:我不敢打天子,还不敢打你么?
萧岩:
众人收拾了残局,将陈军押解,很快回了营地。
众人没有立刻休息,进入了幕府大帐,趁热打铁的商议。
羣臣聚拢在一起,因着权琢玠下狱和病发只是演戏,其实并没有甚么事儿,所以权琢玠也恢复了镇军将军的官衔,来参加议会。
杨兼笑着说:这次能俘虏吴明彻和淳于量,安平王功不可没,可谓是头等功。
萧岩拱手说:臣愧不敢当。
杨兼又说:当然了,诸位的配合也很重要。眼下咱们成功拿下了淳于量和吴明彻,四路大军,砍掉一半,只剩下章昭达和徐度两路,到时也方便便宜很多。
众人见杨兼信誓旦旦,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立刻拱手齐声说:还请天子示下。
杨兼说:道理很简单,趁热打铁。如今咱们拿下了陈人的两路兵马,章昭达和徐度还不知情,立刻封锁消息,然后派人拿了陈军的牙牌和军令,混入章昭达和徐度的营地,来一个里外夹击,出其不意!
众人一听,都觉得十足有道理,吴明彻和淳于量被俘虏的事情,应该不会传的太快,只要趁着章昭达和徐度还没反应过来,派一队兵马过去,伪装成陈军,混入军营,假意求救,然后再与大军里应外合,就能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倒是个好法子。
只是滕王杨瓒说:派遣何人前往陈人营地才好?章昭达和徐度也是心思细腻的老将,若是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别说进入陈人营地了,很可能被当场俘虏。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目询,似乎在寻找最佳的人选。权琢玠?不合适,毕竟权琢玠一战成名,现在可是大红大紫的人物儿,怕是没有陈人不认识他了。
羣臣寻找着最佳人选,唯独杨广似乎明白了杨兼的意思,不赞同的蹙着小眉头。
杨兼很平静的说:这个任务事关重大,而且需要一个心思细腻,行事缜密之人,而且此人素来为人要低调,不能让陈人士兵一眼就认出来,最好是一个绝不可能之人。
各位不觉得杨兼一笑,说:朕最为合适么?
甚么?!
天子?!
权景宣抱拳说:天子,万万不可啊!太危险了!
杨整说:皇兄,此事太过危险,还是让臣弟来。
杨瓒说:臣弟也可以!
杨兼摇头,说:此计只能用一次,倘或失败,便没了效果,因此事关重大,朕准备亲自来,各位不必劝阻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素来知道天子的为人,虽然看起来亲和,但是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杨兼决定亲自伪装成陈人士兵,带着兵马前去求救,混入陈人营地,权琢玠、权景宣则是率领水军攻入陈人营地,而杨整和杨瓒则是率领陆军,包围陈人营地。
至于萧岩和萧岑,他们刚刚立了大功,难得回来,便让他们镇守在营地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决定下来,各自部署,各自歇息。
杨兼带着杨广回了天子营帐,杨广并没有在众人面前否定杨兼的决定,但是不代表他就同意。
此时小包子杨广抱着短短的手臂,一脸冷漠的说:父皇的决定,过于草率了。
杨兼一脸油盐不进的模样,笑着说:是是是,儿子说得对。
杨广简直是气不过,感觉自己变得都唠叨了,又说:父皇身为天子,凡事都可以交给臣子来做,尤其是这种危险又劳累的活计。
杨兼说:看来我儿很擅长做天子。
杨广无奈的摇摇头,只好叮嘱说:父皇此去,儿子无法跟随,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粗心一点,万事三思而后行,一定要
儿子,杨兼打断他的话头,说:你这样唠叨下去,会老得很快的。
杨广:
杨广无奈极了,杨兼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杨广的两条小腿便沾不到地,只好垂在床边,一晃一晃的。
杨兼打岔说:儿子,等父父回来,给你做椰子糖,如何?
椰子?糖?
杨广从来没食过椰子糖这种东西。饴糖他是食过的,杨广这个人虽然不爱食太甜的东西,但是他喜欢椰子,之前吃过了各种椰子的美味儿,但是没吃过椰子糖,突听杨兼说椰子糖三个字,登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杨广咳嗽了一声,故作老成的说:哦,父皇想做椰子糖,儿子没有意见。
杨兼忍不住笑起来,小包子的表情变化虽然不大,完全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杨兼已经充分了解杨广,就算他的表情只变一点点,杨兼也能充分体会出来。
此时此刻的小包子杨广,分明满脸写着椰子糖!椰子糖!想吃想吃!
杨兼笑着说:那乖宝宝快睡觉,睡晚了小心长不高。
杨广撇嘴说:儿子以后会长的很高,必然比父皇高。
第二日一早,事不宜迟,杨兼便着手开始准备,伪装成了陈人士兵的模样,为了落魄,还给自己脸上抹了点灰土,他点了一些兵马,都是精锐之中的好手。
又从缴获的陈人物资中,找到了一条小破船,带好了陈人的牙牌,还有杨瓒撰写的求救移书,登上舟船,准备离开。
杨兼一身小兵的衣裳,说:朕不在军营之中,一切事务,全权交给太子处置。
小包子杨广负手而立,一派小大人的模样,羣臣立刻拱手说:是,谨遵天子诏令!
杨兼令人开船,小船很快摇摇曳曳的向远处行驶而去,渐行渐远,看不到踪影了。
杨广负手一直看着,直到小船看不到了,这才淡淡的说:都回去罢,没有甚么可担心的,该担心的是那些陈人。
杨兼乘着小船,很快到达了章昭达和徐度的营地,二位老将也已经汇合,正在做准备,准备和吴明彻淳于量一同发兵,击溃隋军。
陈人士兵很快发现了靠近的小船,立刻大喊:来者何人!不要再近前了!否则格杀勿论!
杨兼挥舞着手中的牙牌和移书,像模像样的大喊着:自己人!!误会!自己人!我们是大将军营下的!前来求救,送来了移书!
是吴将军的牙牌?陈人士兵远远的一看,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
立刻有人迎出来,让他们把小船靠岸,但是很谨慎,没有然他们下船,而是检查杨兼手中的牙牌,说:牙牌的打残也是对的,是真的。
好几个士兵传看牙牌,这牙牌当然是正品,是从俘虏的陈人士兵身上搜出来的。
古代也有防伪标志,打残就是其中之一,很多古代的印章上都有残缺的痕迹,印出来会缺少一块,其实就是打残,乃是一种防伪标志,避免别人伪造。
打残这种事情,很难仿造,毕竟打残是不规则的。
陈人士兵反复检查,这才放行,说:可以入营了。
杨兼等人进入营地,士兵们将他们领点一个营帐,说:移书给我,我呈给将军,等将军审阅过,再说见不见你们。
杨兼立刻把移书交出去,士兵拿了移书,立刻离开了。
杨兼看到士兵离开,挑了挑眉。因着那些士兵反复检查,觉得他们是真的陈人士兵,所以并没有严加看守,营帐外面都没有安排兵马。
杨兼很自然的走着,闲庭信步,因着陈人的服饰都是一样的,所以杨兼并没有被人怀疑,竟然在营地里开始遛大弯儿。
杨兼四周勘察了一下,本来打算放火的,和萧岩一样,火烧营地,让他们自乱阵脚,如此一来,权景宣和权琢玠就能从水路,杨整和杨瓒就能从陆路攻入。
不过杨兼看了一圈,发现营地中的水缸密密麻麻,章昭达和徐度应该也是怕失火,所以非常小心。
放火是不能放了,不过杨兼倒是发现了另外一个好法子。
水攻。
营地选择的地形三面靠水,一面与陆地接壤,其中一面水源有些高,高出陆地,尤其这些天一直在下雨,开春儿之后雨水充沛,水源更是丰富,所以营地临时修建了一个堤坝,挡住水流,将水流积攒起来,也能方便取水。
杨兼看着那堤坝,不由一笑,当即把士兵全都招来过来,一行人快速绕到堤坝后方,顺着梯子往上爬。
说实在的,堤坝的水放出来,不至于淹没军营,但是冲击力足够,也够他们乱上一阵子的,到时候隋军的水军和陆军齐发,足够让他们措手不及。
杨兼等人爬上堤坝,就在此时,章昭达和徐度看了移书,匆忙来寻报信的士兵,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在那里!
他们怎么趴到土堤上去了?
章昭达和徐度抬头一看,远远地看到一行人站在土堤上,不知在做甚么。
章昭达仔细一看,大惊失色,说:他是送信的士兵?!
旁边的士兵回话说:回将军,正是。
坏了!!章昭达搥胸顿足,徐度不解说:怎么了?
章昭达说:他哪里是甚么士兵!!他是隋人的天子啊!
甚么!?
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