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好像要发火了,温彦平见好就收,喜滋滋地笑起来,捧着他的脸,在他沾了茶渍的红润的唇上亲了一口,袖口一抖,一柄短剑在手,朝空中比划了两下,又道:“嗯,我也相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在你敢推我之前,我会先将你和那些小妖精都解决了。”
一剑在手,天下我有,敢欺负她,戳死拖走!
项清春觉得那柄短剑实在是刺眼极了,其实对于她随身携带兵器这等事情,他心里是极度不乐意的。后来知道这柄剑之于她的意义后,绝口不提它。
短剑是温彦平八岁时拜入季夫人门下后,季夫人赠她的宝剑,温彦平后来便一直随身携带着,仿佛这样能给她勇气,让她不会再被丁点风吹草动吓得半夜惊醒。其实,他知道,这剑不离身,证明她心里还是没有安全感,幼年的经历带给她太大的伤痛,无论他们如何呵护,也无法抚平那种刻入骨子里的伤痛恐惧。
刷的一下,她将短剑收回,又凑到他面前给了两个甜蜜蜜的颊吻,娇娇腻腻地说:“你别生气啦,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好,我没想过要对你怎么样的……”
项清春冷笑一声,“我可不敢不对你好,免得落得韦二那等下场?”
温彦平心中一惊,十分纯洁地看着他,一脸诧异地问:“韦二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将茶盏搁放在炕几上,然后拂开她挨着自己肩膀的手,下了炕头,往屋里而去。
温彦平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随他进了内室,见他突然脱去朝服,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忙巴巴地将搁在薰笼上的衣服捧过来给他,然后趁着他换衣服之际,蹭了出去。
项清春换了一身居家的宽松长袍,手肘间挂着一件厚披风,走出外室,见到小姑娘坐在窗前的矮榻上,支着下巴晃着 悠然地看着窗外的萧条的冬景,悠然自得的模样,哪有先前害怕他生气的小心?
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
他心里有些恼怒,也不知道恼自己的寻根究底,还是恼她不信任自己。每次他生气,都是自个憋得半死,可她转眼就能抛开,怡然自得,没什么可以让她放在心上。
见到他出来,温彦平一跃而去,像只轻盈的蝴蝶一样,扑到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美丽的下巴,笑眯眯地说:“你生气啦?是我不对,我以后会改的。”
生气、郁闷、怨恨、邪恶……种种极端黑暗的情绪,最终在她扬起笑脸望过来时,化为了满心的怜受。
他扶住她的腰,冷笑道:“你有什么不对?需要改什么?”
温彦平语塞,她哪里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对?需要改什么?只是觉得他好像生气了嘛,就哄哄他呗。这是今天她从韦二和刘姨娘两人身上学来的,原来男人偶尔也需要哄的,所以就现学现卖了。只可惜她只哄过女人和弟弟妹妹,没哄过男人,做得不伦不类的。
温彦平努力回想自从他回家后的事情,很快便道:“好吧,韦二那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以后会改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连韦家都安插了你的人手?啊——”痛呼一声,她的腰快要被他掐断了啦!
“别将你的脑容量胡乱安在别人身上,我可不像你,智商有待提高!”他冷淡地嘲讽她的智商。
温彦平知道自己没他聪明,而且在她看来,这男人多智近妖了,她一个正常人才不和狐狸精比,物种都不对,有什么好比的?所以完全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点头,道:“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啊?告诉我吧,下次我会更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现在可是贤妻良母呢,连勇川伯夫人都夸赞哦~~”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他的软肋,微寒的神色缓和下来,他俯首用 在她带笑的眼角蹭了蹭,极喜爱这双明亮如艳阳的眼眸,“韦二受伤了,这事情和韦府有些交情的人都能知道,只是不清楚他是怎么伤着了,似乎大夫吩咐最好要养一年的伤。刚才又听了你说曲表妹的事情,便能推测个十之八九了。”
果然是能人!
知晓不是自己不小心暴露,那就没问题了。
看她完全不在意的神情,项清春苦笑,能说什么呢?说她下手太狠?说她嫉恶如仇?说她不顾念亲戚情面?算了吧,没得为一个糟蹋自己妻子的渣男而怪罪心爱的小姑娘,反正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懒得为旁人出头。且小姑娘的信条是,敢有异心,断子绝孙!韦二这伤只是让他安份守已一年,一年后便会好了,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当然,若是一年后,他还是本性不改,对曲家表妹不好,他十分相信小姑娘会继续让他再痛一次。
项清春为她披上厚披风,便牵着她一起去上房陪项父项母用晚膳。
西院的晚膳是必须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所以项父就算哪天和个小妾在床上厮混得腰酸腿软起不了床,拖也要将他拖过来,塞在首席上陪着妻子儿子一起吃晚饭,经过几次狼狈的体验后,项父也乖觉了,晚膳时间绝对不会去鬼混,也必须要匀出可以让自己维持一顿饭的体力。
项父:(╥╯﹏╰╥)木有办法,儿子太凶残了,做老子的只能尽力配合他了!
他们抵达的时候,项父项母正坐在偏厅里说话,话题的内容刚好说到侄婿韦二受伤的事情。
项父是个不管事的,耐着心听完项母的话后,摆摆手道:“明儿你使人送些礼物过去慰问就行了。”
项母脸皮 了下,忍耐住要暴口粗的冲动,期期艾艾地说:“可是……我听韦府的人透露,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韦二爷伤到害处,这……外一好不了,香儿以后可怎么办?”
项父听罢,就来了兴致了,正欲要问清楚一些,发现儿子儿媳妇已经到了,这种事不好在小辈面前提,便作罢。
给两老请安后,一家四口移驾花厅吃晚饭,安静无声地渡过了顿饭的时间后,仆人进来撤下盘盏,沏了一壶消食解腻的清茶上来,还有一盘贡桔及几碟子甜点。
项父和项母又说起韦二宠妾灭妻的事情来,温彦平竖起了耳朵。
项母:“你不知道,我到韦家的时候,看到香儿没了个人样,心疼得紧,可偏偏却不见韦二爷陪在香儿身边。不仅没陪着被他推得小产的妻子,这会儿竟然还去陪那姨娘,竟有如此狠心的……”
项父:“确实不该!”心里却极为赞同韦二的行为,那有什么,心爱的小妾定然吓得厉害,作为男人去安慰是应该的。
项母:“韦家简直是欺人太甚,欺我曲家无人了么?当年若不是韦家来求娶,韦二也是恭恭敬敬地拜见,我大哥哪舍得将香儿嫁过去?原本以为是个好的晓得疼妻子,却没想到是个宠妾灭妻的……我作为姑母,也不好管侄女房里的事情,只能生生看看香儿在韦家处境艰难……”
项父:“你说得的。”到底有完没完啊,女人就爱喋喋不休、斤斤计较!
项母:“不过,现在报应来了吧?活该他受了这等罪,而且听说还是被那刘姨娘弄伤的,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祸根,香儿后半辈子还要有个依靠呢。唉,其实这事儿应该等香儿养好身子怀上个再发生就好了……”
项父:“这……真是太……”太凶残了太凶残了太凶残!比当年儿子对付他的手段还要凶残!
温彦平:失算了,应该等曲表妹再怀个孩子后再将韦二给废了,让他下半辈子见到老婆以外的女人都怕得屁滚尿流才对!
不过为时不晚,她会找着机会的!握拳!
只有项清春是最淡定的,三人的神态收入眼中,估计着若是韦二再不改,小姑娘还会有后招。不禁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家这三只都是活宝,虽然某些时候挺逗的,但不可否认,若没有他,这三只可能将屋顶都掀起来。
他还是辛苦一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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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温彦平陪项母到韦府几次,一边探望小产后养身体的曲芳香,一边打探韦二爷的伤势。
项母之所以清楚韦二的伤,也是曲芳香的奶嬷嬷透露的,他们才略知一二。也因为韦二这伤实在是不光彩,所以韦家瞒得极严实,知情的人都被下了封嘴令了。
韦二受苦,曲芳香反而开始享受起来,心情每天都是艳阳天。
“姑母莫为我担忧,现在这种情况可比以前的好多了,不会再有那些姐妹每天天不亮就跑来请安折腾,也没有人因为丁点的小事儿来我这里哭诉,害我莫名地被二爷骂。二爷这次受伤,太太十分生气,一口气将二爷房里的那些通房小妾都发配到庄子里去了,每天没那些人来吵闹,我也乐得清闲。”
其实韦夫人发落二儿子房里的人,除了因为韦二的伤,还有对儿媳妇的补尝,曲芳香心里清楚,估计等韦二爷伤势好后,又会给他纳新的了。现在发落,不过是怕有不识趣的在韦二身体未好时,勾引他酿出大祸罢了。心里清楚,曲芳香越发的难受,最后索性懒得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