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知道,在这位顾先生失去伴侣前,谢淮舟就在暗中窥伺他许久。
因为他是谢淮舟身边最得力的秘书之一,不仅是工作,很多谢淮舟的私人事情也是他处理的。
在他来到谢淮舟身边不久后,每过一个月,g6星都会传来一份报告——是留在那儿的谢家的人手,在定期汇报顾谨亦的消息。
他最开始还在心里吐槽,这个行为可真是有点变态啊谢总,虽然您英俊帅气还是个顶级a但这再往前一步就是犯法了。
直到他偶然看见了那份报告的内容。
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并没有多少隐私内容,只是在汇报顾谨亦是否安全,身体是不是健康,过得好不好。
顾谨亦的任何一个邻居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谢淮舟暗恋对方,他甚至会觉得这是一个爱子心切的家长,在不动声色地保护自己的孩子。
既想要知道他的近况,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自己生出了妄念。
连他这种铁石心肠的直a都要垂泪了。
韩泽轻叹一声,默默地替老板点了支蜡。
说出去谁信呢,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谢家主,在感情里居然是个苦逼的深情人设,真是太惨了。
他想了想,看在谢总给他发的工资的面子上,忍不住停下工作,想跟顾谨亦说两句给谢总的好话。
他有点犹豫地对顾谨亦说道:“顾先生,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但谢总挺不容易的,他易感期能忍住不标记你,真的算个奇迹。”
顾谨亦不再看宣传册,而是偏过了头,专注地看着他。
面对顾谨亦深色的眼眸,韩泽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紧张。
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是omega,可能不知道易感期的alpha有多么渴望标记,我们天生就有掠夺欲和控制欲,平日里都衣冠楚楚,人模人样,但一到易感期,这份兽性就会被无限扩大,会为了omega去攻击所有人。”
“而如果心爱的omega想从身边逃开,alpha甚至会用伤害他的方式,把他留在身边。”
可是谢淮舟却硬生生忍住了。
他没有伤害顾谨亦,也没有违背他的意思标记他。
这并非谢淮舟生理上多么特殊,在易感期也保持了理智。
而是因为他太喜欢顾谨亦了。
喜欢到为了顾谨亦去与自己的本能抗争。
韩泽扪心自问,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做不到这一步的。
顾谨亦沉默地听着。
他知道韩泽说的是真的,也就是因为是真的,他才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在医生来之前,谢淮舟一直很安静,只是抱着他,跟之前威胁着要侵犯他的,几乎不像同一个人。
而在满屋子暧昧昏沉的信息素气息里。
他听见谢淮舟在轻声叫他的名字。
叫的不是“顾谨亦”。
而是“亦亦”。
那声音里有一种深切的绝望。
听得他也跟着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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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谢淮舟从检查室出来了。
他再次被打了强效的镇静剂,转移到了隔离室。
但强效镇定剂对谢淮舟也只有半小时的有效期,半小时后他又会陷入痛苦的狂躁。
顾谨亦也跟着去了隔离室,却被拦在了谢淮舟的病房外面。
顾谨亦不解地看着医生,因为他记得家属是可以进入隔离区的。
他有一次发情期很严重,也在医院隔离过两天,楚觅云就曾经隔着玻璃看望他。
但医生抱歉地冲他摇头:“谢先生情况特殊,医疗档案写着拒绝家属探视。”
他坚定地拦住了顾谨亦,顾谨亦不想违背医生的意见,只能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韩秘书又劝他回别墅休息。
但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我还是在医院等他吧。”他谢绝了秘书的好意。
隔离区是有家属休息室的,谢家把这一层都包了下来,顾谨亦虽然不能去看谢淮舟,却能住在谢淮舟的隔壁。
谢家别墅那边还送来了许多他的私人物品,一份是给他换洗的,另一份却是送到了谢淮舟的隔离室里。
这些物品上沾着他的信息素味道,虽然浓度很低,但对于易感期中的谢淮舟也是一种安慰。
顾谨亦上学的时候,对alpha的生理课听得不太认真,因为他不觉得自己会跟alpha结婚。
现在经过医生解释,他才知道易感期的alpha会有“筑巢行为”——他们会把omega的东西都放在身边,像做窝一样堆起来,搭建成一个小小的堡垒,抵御外界的种种干扰。
不论平日多么威风赫赫的alpha,在这时都有种可怜的脆弱。
不过医生没说的是,一般只有认定了伴侣的alpha会这样做。
他看了一眼顾谨亦光洁的后颈,那里并没有标记,他顿时对于这位谢家主和伴侣的婚姻生活产生了诸多揣测,什么强取豪夺啦,同床异梦啦,怎么狗血怎么来。
但他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充分发挥了医生的职业素养。
顾谨亦难以想象谢淮舟也会做“筑巢”这种事,面色一时有点古怪。
但他很快又想起来,在傅沉易感期的时候,似乎也有过这样的行为。
傅沉把很多他的贴身衣物放在了床上,然后抱着他一起睡在里面,哪儿也不肯去。
想到傅沉,他的心情又变得空荡荡的。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迟疑了片刻后,轻声问医生:“请问,你知道有什么方法,能把s级的信息素降低成c级吗?”
医生想了想,“短期的话方法有很多,市面上很多阻隔剂都能做到。但长期就很难了,因为信息素是一个人天生的标识。”
“不过,”他又思考了下,“军区应该掌握了这种药剂,这种长期药剂比较危险,不可能在市面上随便流通。”
他有点不明白顾谨亦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那……c级的alpha,有可能在易感期等级提升吗?”顾谨亦又问道。
医生更迷惑了。
“暂时没听说这样的例子,要么他本来就是高级别alpha,”医生绞尽脑汁地回想,“可能信息素鉴定出错了吧。”
顾谨亦的睫毛眨了眨,低声道:“这样吗……”
他没再问别的问题,配合医生填完了一份检查表。因为他是谢淮舟的伴侣,也需要填写一些问题,有助于谢淮舟的病情参考。
等到填写完,他就送医生出门了。
房间的门慢慢合上,顾谨亦靠在门上,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眼神晦暗。
他之所以会问医生这样的问题,是因为他想起了傅沉易感期的时候,信息素味道曾经有过改变。
虽然他当时也被傅沉的信息素影响了,却明显感觉到那不像一个弱等a能有的压迫感。
但是易感期过后,傅沉的信息素又变得很淡,又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弱等alpha了,混在beta里几乎看不出区别。
他并不敢保证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但他总觉得,傅沉易感期时候的信息素,跟书房里谢淮舟的气息几乎是一模一样。
就像是孪生兄弟。
顾谨亦靠在门上想了一会儿,还是把这个荒诞的念头移出了脑海。
天底下并非没有高度相似的信息素。
海风味信息素虽然少见,但也说不上稀有。
他没必要为一个不确定的记忆辗转反侧。
这对谢淮舟也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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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舟这次的易感期一共有三天。
顾谨亦一直在医院里陪他,说陪也不准确,他跟谢淮舟连面也见不着,只能从医生嘴里听见谢淮舟的消息。
谢淮舟住院的事情并没多少人知道,但罗塞尔星是柳家的地盘,柳衡山最近又在跟谢淮舟谈生意,所以他很快出现在了医院探望,表达关切。
顾谨亦接待了他跟他的伴侣。
他也是这时候才见到了柳衡山的“夫人”。
柳衡山上学的时候,风流花心的名声就远近皆知,不知道养活了多少罗塞尔星的花边小报。
但他已婚的事情却悄无声息,顾谨亦也是从谢淮舟那儿听到的。
柳衡山没有娶任何一任恋人,而是娶了柳家管家的儿子,两个人也算青梅竹马。
顾谨亦看了看坐在柳衡山旁边的青年,他记得这人叫文默,也就读于兰德学院。
在学校的时候,文默就一直跟在柳衡山身边,像一个安分守时的影子,照料着柳衡山的一切。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柳衡山。
唯独柳衡山自己,视而不见。
可谁能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这两人还是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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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谢淮舟还没解除易感期,柳衡山跟文默留下看望的礼物后,没待多久就走了。
在文默离开的时候,顾谨亦不经意看见了他的后颈,清楚地看见文默也没有被标记。
他心里有种短暂的惊讶。
他跟谢淮舟只是表面伴侣,没标记自然是不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