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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了一身深灰色毛呢格子猎装,像一个威尔基柯林斯笔下那种迷一般的苍白消瘦的英国贵公子。
  我看着他,大脑有些短路,好像记忆中有一根很细的线被骤然烧断一般。
  “樱桃。”我说,“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和乔深正式交往了。”
  徐樱桃瞪了我一眼,他撇嘴,“乔深手中有一个新能源的项目,我陪他过来是为了拓展一下社交圈,寻找风投和融资的机会的,要知道,勋先生可是把这个星球上几乎一半的财富都集中到这里,此时,还有什么比收到一张印有alicearthurhsun名字的邀请函更令人丧心病狂的呢?!”
  “哦,对了。”徐樱桃说,“如果此时天空上投下一颗炸弹,明天这个世界都瘫痪了。”
  我看了看周围。
  最后,冲着他,“呵呵。”
  ☆、224
  乔深在这里,就好像一条鱼游入深海,走到哪里都没有涟漪。
  不论他真正的身份是否是走到哪里都会引发飓风的中国娱乐圈头牌天王,在这个狩猎会上,他甚至都无法拿到一张邀请卡,他的身份是徐樱桃的plusone,……感觉似乎应该尴尬,不过,乔深适应的很好。此时的他像就像一条入水的鱼,隐藏在深水中,他就站在那里,没有恐怖的身家,也没有那些悠久的家族历史,不过,我似乎可以看到有光芒从他的身上泛出。
  周围的人也感觉到了。
  毕竟乔深是一个飓风制造者,几乎走到哪里都会引发暴乱一般的狂叫。
  虽然他在金融界名不见经传,但是他这个飓风中心的本质不会改变。
  乔深从服务生的手中接过一杯黄金威士忌,旁边有几位身着猎装的、正要乘坐电瓶车去远处的水域猎杀小野鸭的欧洲显贵家族的淑女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whoishe??
  乔天王向我们这里走过来,确切的说,他找的是徐樱桃。
  徐樱桃下栈道去迎乔深之前对我说,“我深刻的知道,乔深那张脸对女人的影响是多么的深刻了,瞧瞧这群女人们,一个一个的顶着title,却像躲在电脑屏幕之前追逐无聊偶像剧的傻妞一样。”
  我看了他一眼,“toldyou.我在承德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不要和乔深比俊美,他可以仅仅凭借脸蛋就赚取亿万财富,你需要动用你那颗灵巧的大脑,樱桃哥哥。”
  徐大公子,“不知道今天乔深是否可以用他那张脸蛋进行融资?”
  我摇头,“不会。乔深拥有比他哪张脸蛋更加美丽的大脑和灵魂。”
  徐樱桃嘴角弯起,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刚走。
  我听见身后的勋世奉已经和那位老者说了一句,“haveagoodday.”
  结束对话。
  他过来。
  “累吗?”
  这是我们两个共同度过一个异常不愉快的夜晚,然后,又一起在一场异常忙碌的迎宾活动之后,他对我说过的第一句话。
  我点了点头,“有一点。”
  勋世奉,“午餐是由et的酒店餐饮部门负责,你不用担心,如果累了就上楼休息。”
  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担心。
  今天,在他身边站着,我就好像一只会握手,会微笑的吉祥物。我既没有融资的需求,也没有社交的兴趣,虽然面对眼前几乎是这个星球上一半财富的聚会实在是反人类的暴殄天物,可是我十分想念一张柔软的床。
  我不能对自己苛责太过。
  尤其是我刚和一位‘很不讲道理,并且异常难以沟通’的男友冷战之后,一夜未眠,又从大清早就起来,穿着令人无法喘息的猎装站在勋氏城堡草地前面架起来的原木栈道上迎宾之后,对一张温暖柔软的大床的渴望就显得十分合情合理了。
  我刚要走,这个时候,从旁边走过来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国男人。
  他很恭敬的对着勋世奉鞠了一下。
  “四少,三爷到了。”
  这位,应该是老夫人的人。
  哦,我这才知道,勋世奉当时请的那个秘密‘客人’,居然是勋家的三爷。
  要说,勋家这位三爷,也是个人物,在北美华人圈里面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说起来,谁都要对这位kennethhsun尊称一声三爷。
  他的中文名字是勋亭泽。
  据说他同勋暮生一样,这个名字也不是按照勋家的辈分排下来的,而是由他的母亲,也是勋家的老夫人自己取的,所以他的名字显得异常‘清秀隽永’,虽然,就跟勋暮生一样,这个名字与他本人的本质没有丝毫关联之处。
  我上楼,并不用去见那位似乎与我的前世有着血海深厚,今生又差点再次送我去见阎王爷的勋家三爷。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想要躲,就能躲的开的。
  我刚换下猎装,max大叔敲门,mary姑娘帮他打开门,他站在卧室门口没有进来。
  他拘谨的告诉我,“alice小姐,请您下楼。”
  我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平底鞋,亚麻的近似睡衣一样的裙子,头发披散,不像一只钻出来的贞子,就像一只爱尔兰的灵魂女歌手。
  我,“我需要换衣服吗?”
  max点头,“请您依然着猎装,老夫人和勋三爷也在。”
  于是,我又穿上这身灰绿色的毛呢猎装,套上这双过膝盖的复古棕色的长靴,围了一条黑色羊绒长围脖就下楼。
  ‘楼下’的气氛很诡异,好像是有人在用纤薄的刀片,一点一点切割空气。
  这里是城堡客厅外的一大片延伸的原木栈道高台,支撑着几把巨大的黑伞,这里不同于外面招待美联储的客人们的布置,反而放了几把花梨木的椅子。
  勋家老夫人坐在一把椅子上。
  她脑袋顶上如雪一般的头发烫着完美的的卷子,被整整齐齐的扎好。她也没有穿的如同要下水打野鸭子一般,仅是灰蓝色毛呢的套装,只是围了一个紫貂的披肩,而她喉咙下面的领子上别着一块大南珠的别针。
  她手边,则是那位勋三爷。
  勋三爷打扮的倒想是来打猎的,颇有当年上山打老虎的杨子荣的范儿!
  他比我上次在燕城见他的时候憔悴了许多,不过依然精悍。他稍微侧着身,正在点烟,却在见到我下楼过来之后,慢慢站了起来。
  而勋世奉,双腿交叉夹起,坐在正中的一把雕着龙飞凤舞的椅子上。
  等我走到勋世奉身后,就听见勋三爷他用自己特有的声音慢条斯理的来了一句,“现在的小姑娘真了不得,今时不同往日。上次我们在燕城见面的时候,你连叫我三叔都不够格,今后,连我见你都要尊称一句‘少夫人’了。”
  我微微低了一下头,“不敢。”
  勋老三,“这有什么不敢的?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你也做了,先是和我们家的七少爷交往,现在又勾搭上了老四。不知道底细的人,还以为外面的女人都死绝了,我们勋家的少爷们只能抢一个女人了,真是稀罕事!”
  我看了他一眼,依旧叫他,“勋三爷。”
  勋老三冷笑了一声,“你要是给我面子,就叫声三叔,今后,这声‘三爷’从你嘴里出来,我可是担当不起了。”
  我认真的说,“瞧您说的,您可是纵横四海,名扬北美华人圈的人物,当年,从大西洋,芝加哥再到拉斯维加斯,谁不知道您kennethhsun的名声?一把十三幺,胡了人家二十六间店面,让人家当夜就露宿街头,这样的人物,到哪里,到了什么地步,什么人尊称您,这一声‘勋三爷’,您当得起。”
  说实话,这么多年,我从勋暮生嘴巴里面知道的关于勋老三的八卦,一点不比勋家四少的八卦少。只不过,这些关于三爷的事情在任何价值观里面都是很负面的,同四少那种花样繁出的绯闻没有任何可比性。
  我说完这些话,这回,不止勋老三盯着我,连勋老夫人也抬头看了我一眼。
  勋世奉起身让我坐旁边。
  我还没有坐,就听见勋亭泽来了一句,“老四都不说话吗?母亲,看样子,咱们老勋家这回牝鸡司晨,这是要出武则天的征兆啊。没想到,真没想到,以我们勋家这样的传统,老四这种性子,居然还能出个武则天一般的女人?alice,以后你要是垂帘了,三叔这把老骨头不抵什么,得罪了你,也得罪了勋家的老四,死也就死了,可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还需要你多照顾。”
  勋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以为,她似乎在审视我是不是还真能混到垂帘听政的那一步?!
  omg!!
  他们以为我是谁?!
  我真有那个本事吗?
  我扶着椅子,到底还是没坐。
  于是,我想了一下,先给勋世奉倒了一杯热茶,给他端到手边,然后站在一边。
  这才笑着说,“三爷,您太抬举了。武后就是武后,四海列国,千秋万代,也就只有一个武后,这怎么是像我们这样如草芥一般的芸芸众生所能比拟的?哦,不过,说起来武后,她那个时代有一位诗人,我倒是很喜欢,就是骆宾王。他的那首‘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可是我唐诗的启蒙之作呢!”
  勋世奉很轻很轻的皱了一下眉。
  我,“不过骆宾王给武后的另外一篇文章更妙,就是《新唐书》都记载着的《代李敬业讨武氏檄天下文》,说武后刚开始看这篇文章的时候,才可以嬉笑自若,只是一读到‘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的时候大惊失色,并且感叹到‘有如此才,而使之沦落不偶,宰相之过!’您听听,这句话写的多震撼人心!三爷,您久历尘世,看得多,见识广博,就是不知道,勋家的六少也就是您的独子,是否也是堂堂六尺之躯?万一,有一天,长辈坟头青草萋萋,他是否也有可以托付之人?”
  啪!
  勋亭泽手中的茶碗猛砸在原木栈道上!
  他两只眼睛圆圆睁着,我感觉,要不是我前面有勋世奉挡着,他就会冲过来,直接把我像撕开一只烧鸡一般,活生生血淋漓的劈了!
  勋老夫人一瞪眼,“够了!老三,你坐下!”
  我微微笑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却好像是给老夫人说的,“谢家宝树,偶有黄叶?”
  “呵呵。”
  ……
  ☆、225
  勋亭泽像一只被点燃的爆竹,彻底的燃了。
  我看他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彻底的红肿了起来,他说着就想要从衣服的内部做出一个掏枪的动作,只是他一动,他身后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就死死的按住他的肩膀,而同时,他似乎也刚想起来,自己脚下的土地并没有给予任何人持有枪械的自由。
  他的一只手,空落落的缩了回来。
  勋老夫人冷眼看了他一眼,同时她看了看一言不发、也面无表情的勋世奉,她说,“老三,行了。你是个男人,还是长辈,在这里和侄儿媳妇逞口舌,就是占了上风也胜之不武,更何况,你还占了下风。”
  勋亭泽忍了忍,再忍了忍。
  我看他的脸色,典型的活生生的是‘忍字头上一把刀’的正在进行时版。
  我也不再说话,就听见勋老夫人对我说,“alice,你过来,坐这里。”
  她一指身边的一把椅子,是她手边,却是同勋亭泽不同方向的一把椅子。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没有动,“勋老夫人,您说,我听着就是。”
  她看了我一眼,很坚持自己的意思,“alice,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等了5分钟,整个屋子里面没有人再说第二句话。
  我按照她的意思,走到前面,坐在她手边。
  她把手腕上的一只白玉镯子褪了下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勋老夫人说,“老四说你太累,正在休息,叫你下楼是我的意思,之前想送你一对蓝田玉的镯子,你不要,我知道你不是嫌贵重,虽然你是这么对我说的,不过,我知道你的意思。那虽然是价值连城的老玉,却是从墓地挖出来的,见了天日几十年也是入过土的玩意儿,你看不上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