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此刻的裴以尧正坐在书桌前,目光时不时扫过手机——陈听,还不给他回信息么?
那厢杨树林还在给陈听灌输他从某个群里学来的恋爱神技,讲得头头是道的,让陈听都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可是很快他就没有心思再管了,因为记者团的团友打电话给他——高铎又又又来了。
高铎刺激了几次裴以尧后,大约是觉得同一个把戏反复玩就略感无聊了,又盯上了记者团。他最近特别闲,闲到非常有时间给他们来个莅临指导。
杨树林还不能拒绝,谁叫他还想要他答应采访呢?
杨树林风风火火地跑了,陈听随即拿起手机给裴以尧发信息。
东湖蟹王:刚刚在对台词呢。
裴以尧:对台词?
东湖蟹王:是啊,课上表演要用的。不过刚刚杨树林去记者团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对了。
裴以尧:什么片段?
东湖蟹王:你要陪我一起吗?
看着陈听的信息,裴以尧沉默几秒,这才回复道——我不会。
东湖蟹王:我也不会啊,随便瞎配的。
东湖蟹王:你配夏洛克好不好?他跟我的华生是搭档。
陈听的信息发得急,根本不容裴以尧拒绝。裴以尧虽然对配音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这是他小男朋友的委托,便没有拒绝。
更何况,他真的想听陈听的声音了。
很快,陈听发了一段台词过来。
裴以尧:确定是配这个?
东湖蟹王:确定啊。
裴以尧没有再回话,陈听等啊等,从刚开始的正襟危坐,到最后瘫在床上,花了不过十分钟。他不禁又伪装成鸵鸟的样子撅着个屁股趴在床上想,裴以尧是不是反悔了。
正当他打算询问时,一条语音信息蓦地跳了出来。他隐含激动点开来,把手机对准了耳朵,一道低沉磁性隐含高傲的声音便直冲他的耳膜。
“shut up, everybody. don't move. don't speak. don't breath.you lower the iq of the whole street.”
“嗷。”陈听红着脸埋首于柔软的熊爪抱枕上,过了没几秒,罪恶的小手又按下了重播。
他听了整整两遍,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太过火,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准备随便对一句台词应付过去,谁料裴以尧的动作比他更快,又一条语音发了过来。
“anything else”
裴以尧并不会配音,所以他配出来的夏洛克,仍是裴以尧。但他出众的嗓音和与生俱来的高冷气息却塑造出了另一种极具魅力的人格。
don't move. don't speak. don't breath.
高傲,冷峻,如人间帝王,只想叫人匍匐在他脚下。
陈听爱夏洛克,爱悬疑爱推理,也爱裴以尧。当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他当然非常欢喜。
但是一定、一定不能让裴以尧知道这单台词并不在他们的排练范围之内,这是陈听把最喜欢的两句台词嫁接而来的。
裴以尧会吃醋的。
万一他问“你更喜欢夏洛克还是更喜欢我”,陈听该怎么回答?
见好就收,是当代大学生的优良品质。
东湖蟹王:没有了,其他的杨树林都跟我对过了,我只是找你打个样板。
对不起了圣罗兰兄弟,虽然我总拿你当挡箭牌,但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诚如你爱我一样。
裴以尧并未追问,陈听便以为,这茬就这么揭过去了。
可三天后的影视口语课,当臭皮匠三人组上台展示成果时,陈听余光往窗外一扫,竟然惊悚地扫到了裴以尧的身影。
完了完了完了,被抓包了。
这可怎么办?
一颗酒心巧克力哄不好了吧?
那就两颗?
陈听这一走神,就直接错过了一句台词,引来大家的一阵笑声。好不容易配完了,可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几分钟,陈听再次往窗外瞟,却发现裴以尧已经不在了。
难不成刚刚是自己眼花了?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两颗酒心巧克力可以保住了?
陈听纠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该被恋爱影响了学习,于是干脆开启无所谓大法。
二十几分钟后下课铃响,他就特意磨磨蹭蹭地留到了最后,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走远了,才慢吞吞地走出教室。
“听听你干嘛呢,快走啦!”杨树林在门口喊他。
“来了。”陈听确定裴以尧应该不在外边,他可能来过,但应该只是路过。于是他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却不料碰上杨树林还要去上厕所。
厕所在走廊的另一端,杨树林跟陈听打了声招呼便跑走了,陈听便抱着书慢悠悠地走过去。
可他没走几步,旁边的教室门忽然打开,门内站着的人与闻声望去的陈听来了个四目相对——可不就是裴以尧么!
“你……”陈听惊讶,裴以尧却似有备而来,目光在空荡荡的走廊两侧扫过,而后抓住陈听的胳膊将他往里一带,关门,偷听。
陈听再想不通怎么回事,那他就白念大学了。裴以尧一定是看到他的配音表演了,也明白了对戏始末,所以找他来算账。
“sherlock”果然,裴以尧压低声音说出了这个名字,呼出的热气轻轻挠着陈听的耳朵:“是我?还是sherlock?”
陈听的心扑通扑通跳得老快,满脑子一颗酒心巧克力、两颗酒心巧克力,一直数到了五六七八九十颗巧克力。
三分钟后,杨树林从厕所出来,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一脸懵——卧槽人呢?
第38章 初恋
空荡荡的教室里, 春日的和风调皮地溜进半开的玻璃窗,撩动米白色的窗帘,在桌椅上洒下一片金黄。
陈听紧紧抱着裴以尧的腰, 把头埋在他胸口, 当机立断一声:“我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裴以尧抬手抚摸他的侧脸:“你抬头。”
这分明是来自魔鬼的蛊惑、霸权者的敕令, 陈听怎么会听?他摇摇头:“这样就好了,我们抱一会儿好不好?”
“你亲我一下。”
“这个……”
裴以尧心里叹息一声, 指腹在他脸颊上摩挲, 低声道:“陈听不可以亲sherlock, 但是可以亲我。”
陈听耳朵蹭一下就红了,他霍然抬头看着裴以尧,心中认定他在勾引自己。俗话说得好, 不怕酷哥太冷酷,就怕酷哥会套路啊,这不是套路是什么?
“sherlock不是现实中的人物。”所以你吃醋也是没有道理的。
“但我是。”裴以尧捏住他的下巴,直接堵住他的嘴。
米白色的窗帘飘啊飘, 摇曳多姿。轻微的喘息声被隐藏在风里,夕阳听了也觉得害羞,慢慢、慢慢地躲到了远山后, 不再露面。
自此之后,陈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再撩拨裴以尧。可裴以尧却越来越深谙各种套路,不,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套路, 把陈听都给套住了。
周四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把许多学生都困在了教学楼里,其中就包括了陈听。天气预报明明说第二天才下雨的,结果现在就下了,一点道理都没有。
这里离宿舍其实不远,陈听想冒雨冲一下,可想起上次那场病,又歇了这个心思。
“听听,要不你们在这等一下,我把卷妹她们送回去,再给你们送伞?”林绻身为班长,对于主动照顾男生也没有任何不适应。
杨树林和吴应文当即感谢地要跟卷哥拜把子,被林绻赏了个白眼。
可就在林绻即将踏入雨中时,一个撑着大黑伞的高挑身影与她擦肩而过,不急不缓地走上台阶,收起伞,来到陈听身边,垂眸看着他说:“我来接你。”
“哟哟哟……”
“家属来了,家属来了!”
“家属来接人了啊……”
大家小声打趣着,班上的妹子甚至还揶揄地撞了撞陈听的肩,示意他快点跟着走。陈听却还一本正经地眨眨眼,仿佛听不懂她在示意什么。
“伞那么大,你们有谁要跟我一起走啊?”他问。
大家齐齐摇头,整齐得令人莞尔。他们自己也被自己逗乐了,笑声互相交织着,好似把阴云都驱散不少。
这时,又有两顶伞从他们前面路过。
“嗳,这不是圣罗兰学弟吗?”熟悉的声音从伞下传来,只见那伞檐一台,便露出了高铎含笑的脸。
杨树林却在看到他的刹那往后退了一步,想起了这段日子在记者团被他支配的恐惧。他求救似地看向高铎旁边的人,声情并茂地喊道:“狗哥!”
狗哥才是真英雄,面对高铎面不改色,甚至还能战几个回合。
苟艺无奈:“你过来吧,我带你走。”
杨树林其实并不想跟他们走开着,但看到高铎那张笑眯眯的脸,他还是不敢横生枝节,于是小媳妇似的躲到了苟艺的伞下,跟高铎站得远远的。
高铎挑眉,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把人吓成这样。他随即又看向陈听,道:“听听学弟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啊?”
陈听还未答话,裴以尧便冷声道:“不必。”
高铎摊手:“可惜了我的大伞,要不这样吧……这位同学你走不走啊,我可以带你去宿舍哦。”
高铎凤眸一扫,扫中了吴应文。
吴应文可不了解高铎大魔王,随即高兴地跑到了他的伞下,还连声感谢。
裴以尧见他收敛,自不再搭理,主动接过陈听手里的书,道:“我们走吧。”
就这样,三把伞、六个人,在一众八卦的目光中缓缓离去,在雨中排成了行。
其他班的学生回过神来,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陈听的同学——堂堂英语系,多少如花似玉的妹子,没人接,班上仅有的三个男生却被人接走了。你们这个班,原来这么gay的啊!
不不不不不。
林绻摇着头,深情地勾起卷妹的下巴,卷哥卷妹痴痴对望。卷哥对卷妹说:“我们也走吧,亲爱的。”
卷妹点点头:“好,不管你走到哪儿我都跟着你,darl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