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可不好,樱桃不想嫁人。”
樱桃扁了扁嘴,说道:“若是像小姐您一样,嫁了个对自己万般珍重疼爱的人,那自然是好的,可是大多时候,都是遇不到的,所以啊,倒不如留在您身边,比什么都好。”
樱桃虽是这样说,但是予袖却觉得,不能因为她,就耽误了樱桃的终身大事。
她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无论如何,替她寻个好夫家,也是她应该做的事。
看来,她也得要好好留意留意了。
这说话间的工夫,两人已经走到了海棠园这边。
海棠花开得可真好。
这个季节,一园子的花儿都蔓延开来,大片大片的铺上去,让人赏心悦目,一眼,就再难移开视线。
“奴婢听说,南方水土有养了一种珍稀的海棠花,花瓣分六色,色色鲜艳,好看极了呢。”
樱桃知晓予袖喜欢海棠,自然也是对其颇为关心,笑言:“不然明年,去将那花迁移过来,试着养养,若是能成活,倒是桩好事。”
樱桃想,满院子的新奇花儿,看着心情自然也是好的。
“你怕又是从哪儿听来的胡话,哪有什么五颜六色的海棠。”予袖笑话樱桃,道:“怎的天天,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真的,我都见过那――”樱桃见予袖不信,开口就要反驳。
可是话才说到一半,予袖突然伸手,指着前边花丛,说道:“去将那处的杂草清一下。”
一片花丛的中间,歪歪的生了一株杂草出来,看着就碍眼的很。
樱桃应了一声,颇为不情愿的走过去,弯身拔草。
的确如此,又不是她在说谎话,那彩色海棠的画她都见过,当真是栩栩如生,引人入胜。
她想,总有一日,要让小姐亲眼看看那花儿才是。
予袖的目光缓缓扫过去。
她似乎看见了什么,沿着左边的方向走了两步,刚要蹲身下去,还来不及有动作,就猛然从身后伸出一双手来,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
差点呼吸不得。
接着,按住她整个人就往后面拖。
予袖眼睛一闭,便失去了意识。
......
桌上摆着一个白玉瓷瓶。
而白玉瓷瓶里的杏花,已经凋零。
屋子里头也算是寂静,除开偶尔有瓷勺碰撞的声音,接着就是,进出屋子来往的脚步声。
卫宣平躺在床上,眉头紧锁,肩窝至腰际,是一处长长的伤痕,几乎是深可见骨,而他露出来的那只手,紧紧攥着,依稀能看见,里头簪子的尖尖小头。
严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
“太医看了,还是那样,就看能不能捱过去。”
身旁侯着的小厮叹了口气。
“我方才在门口见着了安小姐,她把这个给了我。”严木摊开手掌,一根碧玉簪子,现于眼前。
“这不是......不是将军的吗?”
“如果安小姐能来看将军,说不定将军他就......就能醒过来了。”
第79章 娇气
景落院里,原本是寂静的很, 就是在忽然之间, 压下一大片黑黑的影子来。
红橘站在最前头。
“凡是这个院子里的人, 男的,各打五十大板, 扔出王府;女的, 送教坊司。”
她的声音异常冷冽,目光淡漠, 只扫了一眼过去,没有任何的感情。
接着, 黑衣人上前来押人, 院子里一声哀声怨道的呼声。
“对了, 还有这个。”红橘顿了顿, 回头, 看向她身后押着的男子, 缓缓道:“一刀一刀的剐了。”
“章儿,章儿。”洛夫人这边才出门,便看见洛章被人压着, 还说要剐了他,当时顾不得那么多, 就着急的往前冲。
“娘,娘,快救我。”洛章吓得脸都白了,挣扎又挣扎不开, 听了红橘的话,两条腿就这么站着,却止不住的发颤。
一个大男人,看着这样子,都要哭了。
就连他自己,到现在都没能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本来他就是想,那女人是个姬妾,而且又不受宠,要是他能要了她的身子,王爷估计也不太在意,到时候,寻个由头,说不定还能跟了他,弄个媳妇回来。
多好的一桩事。
可是才把人拖进去迷晕,甚至是来不及做什么,身后这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就冲了出来。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他的面,直接一掌打晕了他。
再醒来,已经是被人押着,在这儿了。
面前就是这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口口声声的说着,一脸冷笑,说要剐了他。
看这架势,不像是在开玩笑。
“妹妹,妹妹。”洛章也晓得,这个时候,能帮他的,可能只有洛婵了。
洛婵是听见嘈杂声出来的,她站在门口,略微发愣的看了一眼洛章,当时心里狠狠一震,然后,她偏头去看红橘。
不明其意 。
“洛姑娘。”红橘却是朝着她笑。
“咱们王妃,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她说,外郊的泥腿子,内院的教坊司,姑娘想选哪一个?”红橘看着她,慢悠悠的说道。
她手上的匕首,还一下一下的打着,敲在手心上。
发出沉闷的声音。
洛婵的心猛然颤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看如今这般的情况,她也隐约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
红橘看着洛婵,眼睛眨也不眨,见她没有反应,猛然拔出匕首,抬手,狠狠刺在了洛章的手臂上。
洛章一声哀嚎。
声音喊出,几乎撕裂。
“王爷说了,让我离开。 ”在洛婵眼里,红橘只是一个丫鬟,一个下人而已,所以她并不是特别担心,她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洛婵知道,她不敢。
“我是不敢。”红橘一瞬间便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接着笑道:“可是王妃说了,做什么都随我,有事,她全担着。”
所以啊,红橘是动不了她洛婵,但是予袖行。
这回这件事,可真是触到予袖逆鳞了。
她清楚,那洛章能摸到她这儿来,绝对不是偶然,定然得了谁人的指引,不仅如此,竟然胆大到还在王府里就对她用迷魂药。
其间意图,可想而知。
虽然就算是红橘不来,也出不了什么事,但是予袖光是想一想,就心有余悸。
她如今怀着身孕,胎气不稳,最怕的就是,孩子会出事情。
想来这或许,是一个女人的母性吧。
伤到什么都行,但就是不能在她的孩子身上出意外。
当时予袖气得牙齿咯咯响,便冷声同红橘说道:“我还弄不死他们了,不是想着那些腌攒事嘛,那你去,该剐的剐,该送的送,别管出什么事,全死了我也担着!”
红橘笑着,一抬手,就把匕首拔了出来。
洛章又是一声哀嚎。
当时间,鲜血就溅了出来,洛婵往旁边躲,却还是落了两滴在她的衣裙上。
“江予袖在哪?”洛婵咬着牙问道。
红橘没回答。
她直接给了后面人一个眼色。
“姑娘不选的话,就只能让我来了。”
......
上了晚膳,樱桃估摸着,药汤也该熬好了。
于是她退了出去,反身关门。
予袖一个人吃饭,就没有上桌子,在软榻旁安了个梨木小几,摆了几个盘碟。
她就坐在软榻上,腿上盖了条软毛毯子,面前摆着小半碗米饭,她一手拿着筷子,挟了些豆腐往嘴里,嚼了两下,手上动作一顿。
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手上筷子还是这么拿着,手腕却是晃了两下,筷子掉落,然后头往下垂,眼睛就闭了起来。
门在这时候打开。
十分细微的一声。
予袖听见声音,清醒了一些,从这沉重的脚步声听来,她就知道,是薛琰回来了。
可是予袖没有睁眼。
因为困的厉害,就算闭着眼睛,嘴里的米饭却还在咀嚼。
咀嚼的够了,便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