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几人收拾着东西, 就都走了进去。
这是王爷吩咐的, 说是要他们两个暂时留在这儿,把事情处理完再离开。
算是惩罚。
“这儿也没什么事, 你先去休息吧。”一翌转头对红橘说道。
说起来是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把祠堂打扫一下而已, 体力活。
红橘这回难得的点了头。
她朝着一翌应声, 然后在一旁的台阶阴凉处坐下。
其实她知道, 一翌很多时候, 是担心她, 是为了她好, 只是......大多时候,她的心思回转不过来。
就是喜欢钻牛角尖吧。
过着这样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她便要处处谨慎, 而唯有在一翌面前,似乎, 才可以让她任性。
可是她也知道,任性,不能过头。
就像这一次,还有之前的每一次, 她出了事情,第一个都是一翌挡在她面前。
她知道,他很好。
不过是很多时候,人,总是身不由己。
一翌见红橘坐下休息了,才是松了一口气,当时面上便扬起微微的笑意,然后,跟着那几人走了进去。
手上拿了一把很大的竹叶扫帚。
虽是春日,院子里落叶却多,一层一层的铺下来,倒也是挺厚,人一脚才下去,快没了脚背。
一翌手上的扫把一扫,瞬间落叶隆起一大片,看他这动作,倒是利索的很。
红橘的佩剑放在一旁,同时侧头往里面看去。
一翌俯身低头,但腰背却仍然是挺直的,手握着扫把,缓缓跨步过去,从这一头扫到那一头。
阳光的阴影打在他的一边脸上。
渐渐的,她几乎能看见他额头浸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慢慢的往下流,然后,滴在了地上。
这番之下,半个时辰的工夫,祠堂的卫生便打扫的差不多了。
里头的几人已经在收拾东西,红橘瞧着,便站起身来,想着去帮帮他们的忙。
这厢还来不及进去――
“你们是谁?做什么的?”之前的妇人提着篮子过来,一看见一群人都在祠堂里头,当时就着急了,冲上前头来询问。
红橘伸手,拦住了她。
“不能进去。”
“这是我薛氏的祠堂,我想进去就进去。”妇人声音尖利,瞪着红橘,然后,便要往里头闯。
可是她哪有红橘的力气大。
就算是推搡着,也完全没法子。
“王爷吩咐过了,薛家祠堂,除了薛家人,谁都不许进。”红橘冷声说道:“你不是。”
“不,谁说我不是――”妇人叫嚷着,声音戛然而止,接着,疑惑道:“哪来的王爷?”
这可好笑了,薛氏一族都没剩下几个人了,还王爷......
她还皇上呢。
“自然是武定薛王爷。”红橘握住剑柄,一副要□□的架势。
王爷走之前和他们吩咐过了,派人守着祠堂,谁都不准进来,特别是他那所谓的婶婶――薛王氏。
薛王氏打量了一番红橘的穿着,虽是一身劲装,但用的却是上好的布料。
倒像是大户人家的。
难道......
“薛琰?”薛王氏觉着,这实在是不可能。
那么一个没用的泥腿子,逃出去那么多年,就算回来也没功成名就,真是什么用都没有。
怎么可能同那皇城里,顶顶尊贵的王爷扯上关系呢。
“王爷说,当初之事,他不是不追究,而是时候未到,凡是在暗地里动过手脚,内里陷害的,都通通不会有好下场。”
红橘的声音异常冷冽,说着,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声音轻轻的,道:“看见姚庄的下场了吗?一整户庄子,血流成河,无一生还。”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薛王氏面色煞白,腿一软,差点倒下。
她是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她没想到会有人知道,特别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难道薛琰,他真是王爷?
红橘猛然拔剑,手腕一转,动作飞速,剑刃挨着她的脖颈而过,只划出一道血丝。
薛王氏吓得撑着身子连连往后退,当时,眼珠子都快吓得瞪出来。
红橘收剑,关门。
薛王氏瘫软在地,颤颤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脖颈,指尖触到一片温热,拿到眼前,点点血红。
她差点以为,自己的头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东西还在祠堂里,她没能找到,这回,可如何是好?
但是里头的人,都是持刀带剑的,她一己之力,又能如何?
......
三日后。
平头黑漆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
予袖当时正睡得迷迷糊糊。
她枕在薛琰的腿上,倒也没说真睡过去了,就是身子疲软,不愿意动。
薛琰的脚都有些微微发麻了。
他动了动身子,想下车去。
“你别动。”予袖呢喃了一句,伸手抱住薛琰的腰,轻声嗔道:“我要睡觉。”
许是一路上过来睡得太多,现下虽然也困,但是闭着眼睛就是睡不了,她就是像这么躺着,而且躺在薛琰身上就不想动,一点儿都不想动。
“咱们回屋去睡。”薛琰俯在她耳边,声音十分的轻柔,就像是微风拂过。
十分难得。
“可是,可是.......”予袖的嘴里还在呢喃着,声音却越来越弱,看着似乎是没有了力气。
薛琰又将身子俯下去了些。
温热的唇瓣挨在了她的脸颊耳边。
“好吧,那你轻一点儿。”予袖这么说着,两手揽在腰间,力气更紧了,好似这么抱着,心里就会安心一点儿。
但是薛琰腰间的肉硬梆梆的,予袖的手臂这么伸过去,硌的骨头都疼,她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一身都怎么长的,疼死了。”
薛琰抱着她在怀里,整个人都是小小的,窝在怀里。
以前的时候,他哪晓得要轻手轻脚的,只以为人人都跟他这个大老爷们一样,皮糙肉厚。
可她却是软软的,比那白白嫩嫩的豆腐还要更软。
每回在床上,甚至都不敢用大力。
就怕自己会伤着了她。
只是有时候,实在是忍不得......第二日的时候,她身上便是青紫一片,得要涂上些药膏,再养上好几日,才能好。
薛琰抱着予袖进了房间。
因着怕晃到她,脚步都很轻很轻,动作细微的,让人没有任何感觉。
樱桃在外屋等着,听见脚步声,一回头,看见薛琰抱着予袖进来。
她面色焦急。
一看,就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薛琰朝她摇了摇头。
樱桃意会,便马上闭上了嘴巴,退到了一边去。
薛琰将予袖放到床上,正想扯被子过来给予袖盖上,她却缓缓的睁了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细小小的缝,水雾朦胧。
“我饿了。”
予袖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微微撅起了嘴,看着,是饿了的模样。
“你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
薛琰点头,在她唇上亲了亲,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樱桃,过来。”予袖翻了个身,江被子往下拉了拉,轻轻出声唤道。
她本就没有睡过去,刚才进来的时候,瞄了一眼便看见樱桃神色不对,想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樱桃走过来,然后,在床边站定了脚步。
“发生什么了?”予袖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的,小姐你累的话嫌休息吧。”樱桃其实是有点害怕,害怕王爷进来看见了,说是她打扰了予袖睡觉。
“没事,你说。”予袖点头,悠悠的出声。
其实她就是想躺着,也睡不着,听樱桃说说话,到还能解闷,挺好的。
“就是您和王爷出去后,洛家的人,找了过来。”
樱桃拿了个木凳,在床边坐下,声音音量不大不小,正好是予袖能够听清的程度。
“那一家人,胡搅蛮缠,简直就跟那乡间蛮人是一模一样的,撒泼耍赖,样样在行,真是旁人说什么也不带听的。”
这王府里边,还没有管事的人,王爷和王妃离开后,本该是红橘管着府里的杂事,可是之后不过半日,她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