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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地叹了口气,荆上前再次接过唐筝手里的毛巾,熟稔地擦拭起来。
  唐筝试探性地抱住了荆的腰, 并没有被推开让她有一点点的窃喜,但心中的失落更甚, 以前可是想抱就抱的, 哪需要想这么多。
  房间里一时间只能听到屋外的大雨声, 唐筝小心翼翼地贴着荆的腹部,荆继续帮她擦拭着头发,两人状似如常的亲昵,却是这三天以来头一回这样接近。固执再加固执,别扭得可怕, 可终归是有个人要先认输的。
  头上的动作渐渐止住,头顶被轻轻拍了一下,唐筝知道这是擦好了让她起身,一瞬间装死耍赖的念头就冒了出来,然而这样在吵架冷战时显得太不合时宜,只得慢吞吞地松了手。
  不敢去看荆的脸,唐筝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去烧饭。”
  “家里只有最后一口锅了。”
  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带一丝调笑的意味,却让唐筝脚下一顿,迅速红了脸。她加快脚步消失在门口,并没有看到荆露出的一丝狡黠的笑意。
  唐筝窝在厨房里简单弄了几个菜色,蒸上一碗蛋羹,表情严肃得仿佛是在做一件大事情。没错,她已经在考虑怎么去和解了,要不然现在这样实在难受,看起来荆一点要服软的意思都没有,倒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当然这绝对不是她要服软的意思!
  捋了捋思路,唐筝端着饭碗回屋。
  “吃饭吧。”
  “嗯。”荆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帮忙把盘子里的菜端上桌,坐下后便端起了碗筷。
  唐筝扒着饭,荆不吭声她这会儿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之前想的东西似乎全都派不上用场,又是着急又是郁闷地往嘴里塞米饭。
  “吃菜。”荆夹了一筷子叶菜放进唐筝碗里,继续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地吃饭。
  “哦。”唐筝闷闷地应了一声,夹来的菜尽数扒进嘴里,拿起勺子去舀蛋羹。
  勺子在半空中被拦住,荆板着脸说道:“不准拌饭吃。”
  唐筝蔫蔫儿地缩回手,她吃饭快是个习惯,所以哪怕换了个身体也还是弄坏了胃,再加上喜欢泡饭吃,这胃病便一发不可收拾。年前胃疼的时候着实把荆吓坏了,废了好些口舌才让她明白不是什么要命的毛病,只是平常吃饭会被严加看管,这两天闹矛盾一时松懈,习惯就又上来了。
  “有话吃完饭再说。”也是不忍心看她这幅表情,荆往唐筝碗里添了一筷子肉。
  心思被戳穿的唐筝耳根发热,荆的关心让她欣喜,嘴里的米饭也泛起了甜味儿,狼吞虎咽变成细嚼慢咽,暗搓搓地继续在心里打着腹稿,她相信自己凭借不错的口才一定可以说服荆的!
  事实上唐筝的口才并不怎么样,起码到了荆的面前十分糟糕。
  “说吧。”
  收拾完桌子,荆好整以暇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唐筝,平淡的语调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张了几次嘴,唐筝还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好,气馁地垮下肩膀嘟囔道:“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你出去。”
  “你这是在耍赖么......”荆有些无奈,离开椅子跨坐在唐筝的腿上,这样的姿势让她比唐筝还要高出一个头,弓身蹭了蹭唐筝的脸颊略带撒娇地问:“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搂着荆的腰身,荆的举动一下子就让唐筝软了下来,“不准你出门是我过了,但打仗太危险,我不想你去......”
  “可是哪里没有危险呢?”荆将额头与唐筝的相抵,鼻尖离得极近,软声道:“你说是药三分毒,但你也说因为我喜欢,哪怕担心也允许我接着做,危险哪里没有?为什么这次就不可以?”
  “这不一样!”唐筝失口否认,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难不成看着荆小概率地慢性自杀比一瞬间失去更让她容易接受么?不,都太可怕了。
  唐筝收紧了手臂,偏过头,嘴唇缓缓移到荆的耳侧,声音显得隐忍而压抑,“你是在提醒我连草药都不该让你接触么?”
  荆顿了顿,这个发展显然超出了她的设想,心性再成熟到底还是年轻了点,开始有些慌乱,“不是,我是说......”
  “呵......”唐筝轻笑出声,抬手揉了揉荆的后脑勺说道:“很快就会结束了,另外两个会带人帮你照看好的,你待在族里好么?”
  “不好。”荆知道唐筝说的是除了荷之外的那两个巫族人,也有几分本事。她掰正唐筝的脑袋,表情严肃,“我和她们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总阻止我出去,我也是从外面回来的。”
  这一问将唐筝问住了,荆继续说道:“你造的这围墙让族人很安全,大家也都很喜欢,可对我来说总觉得像是鸡舍那里的栅栏,我不是你养的小动物,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决定我该做什么。”
  “可我会担心啊......”唐筝怔怔地说道,眼眶微热,她的小姑娘是长大了,可她还是会担心的啊。
  荆被唐筝湿润的眸子看得有些动容,抚着唐筝的脸软下声音,突然转变话题问道:“你说良现在还好么?”
  唐筝一愣,没有回答,良久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好吧,我知道了。”
  良在被养了一年多后就长得很壮硕了,体格变得魁梧,看上去相当具有攻击性,虽然在她们两人看来还是有些傻,但野性的外表依旧让族人感到了恐慌,特别是后来的那些族人。
  偶然有一天,她们晚上回来时看到良咬死了一只兔子,不是为了吃肉,更像是玩耍,那是一种动物的本能。良一见她们便跑过来撒欢,嘴边的绒毛被鲜血染红,蹭在两人的腿上,让她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件事情被两人隐瞒下来,兔子被严严实实地关进笼子里,唐筝开始抽出时间带它出去捕猎,直到它成为一名优秀的猎手时,被她扔在了林子里。或许良是真的有灵性,也或许向往外面已久,她们再也没有见过它的身影。
  察觉唐筝的失落,荆搂上她的脖子蹭了蹭,温声道:“它会是最棒的对么?”
  “嗯。”唐筝将脸埋进荆脖颈处,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你也是。”
  荆一动不动地任唐筝抱着,脖子上感受到略微的湿意也不敢动弹,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把头抬起来,眼睛微红,其他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等雨停了就带着人开始跟着跑步吧,出去也好好跟着不准做危险的事情,知道么?”唐筝捏了一下荆的鼻子,看上去依旧不太情愿,但还是妥协了。
  “嗯!”荆不在意鼻梁上那些许的痛感,一口亲在唐筝的脸上,“榛最好了!”
  唐筝哼了一声,“别以为这样就想讨好我,跟你讲,我还在生气呢。”
  “那你想怎么样?”
  “反正没那么容易放过你,我......”
  说到一半的话被堵回嘴里,柔软的唇瓣相贴,气氛逐渐变得微妙。
  唐筝仰着头看上去显得弱势,很快攀上荆后脑勺的手微微用力,阵营双方便交换了角色。
  “唔......”唇齿间不可避免地泄露出一丝危急的讯号,下一刻城门便被彻底的攻陷,大军长驱直入,行动迅猛却不失巧劲,偶尔还能将迂回战术发挥到极致,所到之处对方必定避让三分。
  可在这城池中却是哪有可逃之处,逐渐被逼迫至墙角,对方似乎还想负隅顽抗,战事逐渐变成胶着的两军对垒,看上去大概是一场持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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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滂沱的大雨有时比暴雪更加可怕,它将绝大多数的生灵都封锁在自己小窝里,或许雨过天晴后是无限美好的生机,但此刻绝对是一场灾难。
  河部落的领地里迎来了一群陌生而又熟悉的客人,石部落的族长岩亲自带人前来拜访,那可是许久不曾有过的事情了。
  “你说什么?”渔发出嘲讽而又不可置信的声音,“你让我死了这么多的族人,被对方撵着跑,现在还想问我再借四十掌?而且,而且你还要跟我买食物?”
  坐在对面的岩脸色很难看,原本就显凶狠的面色越发阴沉,以往同河部落交易时除了皮子便是从雀那里换来的食物,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雀和獠两人会在这个时候向她发难。
  冒着大雨采集食物艰险不说数量还少,狩猎更是被搁置,可她族里的人口......奴隶可以饿肚子,族人却是不行的,眼看族里的食物就要被消耗干净了,实在无法,她只能来找河部落求救,哪怕落了面子。
  “主要是我还得分心对付另外两个部落,再给我四十掌我定能把他们打下来,还请渔族长你帮帮忙。”岩沉声道。
  “呵。”渔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先不说这个,你这缺食物是怎么回事,你又能拿什么跟我换?我现在可要不了那么多的皮子。”
  附近被海岛上的那个部落搞得乌烟瘴气,形势紧张,物资流通买卖也变得滞缓起来。再加上对方时不时地还和他们抢生意,除了食物在正常消耗外其他都被压在了族里,谁让那群人卖的盐比她的好呢。
  想到这里,渔的面色有一瞬间的阴狠。指腹下,大腿上的柔软皮毛让她心情稍微好转,这种潮湿的天气总让她腿疼,今年要比往年好过不少。
  对方不收皮子让岩着实有些难办,情绪变得焦躁起来,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渔族长,我们也算是一块儿的,要是被那些人知道其中还有你的人手,我要是败了,接下来找的人可就是你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渔冷声道,“差了那么多的路,我看他们不见得会来找我吧?”
  岩轻哼一声,“你这附近的老鼠跟他们脱不了干系,怕是比我还早跟他们对上才对。天天被人盯着舒服么?倒不如把人借给我,一个个打死的好。”
  渔的脸色先是羞恼的赤红,转而又黑了下来,嘲讽道:“说得好像你一定能打赢一样。”
  “你!”岩怒目而视,多年来高高在上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特别是回想起多日前被弓箭打得抱头鼠窜的情形,让她更加羞怒。
  “族长。”突然有人从树屋的门口伸出了脑袋,打断两人的眼神交锋。
  渔整理好情绪,转头面向她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那人小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岩,怯怯地说道:“有个跟着一起回来的族人说他看到了对方的族长,就是上次过来卖皮子的那个。”说着,她还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渔腿上的皮子。
  “哦?”渔回想了一下,“那个口音很奇怪的人?”
  “对,是她。”
  “那他下一次还能不能认出来?”岩激动地打断道。
  “应该可以......”
  岩和渔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有了一些可行的想法,不知是不是同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变质的牛奶会凝固,而且是苦的……
  第96章 奴隶
  大雨裹挟着雷电冲刷大地, 围墙外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豆大的雨滴都无法堵住他们的嘴。
  唐筝穿着蓑衣站在围墙上看着下方人数起码两百余的人群, 冷着脸眉头微蹙。
  从将近一个上午的争执中大约可以猜出事情的起因, 石部落没有足够的食物供给,不断对底层奴隶进行压榨导致了暴动, 其中一部分被压制,而逃出来的那些人此刻就在她的围墙之下, 并且得到了这样一条讯息——北方不远处有个富足强大的部落, 拥有绝对能够养活他们的能力。
  这是自己不好过想要拖他们下水么?人数多了就能逼她就范?唐筝心中冷笑, 承认岩是有几分聪明,解决自己压力的同时还不忘给她整点儿事情, 下面这群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真的可悲。
  “族长。”樟走了过来, 看上去心情不太美妙,恨声道:“让我带人出去把他们都杀了吧,吵死了。”
  唐筝不应他, 望了一眼依旧在朝他们哭喊的人群,这天气, 张开嘴就能喝水倒是的确不会口干。
  “族长你不会想放他们进来吧?”樟见她不说话有些着急,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 开口就要我们给吃的也太恶心了,我可一点都不想跟他们做族人!”
  “急什么。”唐筝瞥了他一眼,朝他身后喊道:“杉,你过来。”
  “啊,来了。”杉还在看戏, 兴冲冲地跑过来跟樟的反应完全两样,“族长,叫我做什么?”看上去还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唐筝指了指下方的人群,“让他们安静一下。”
  杉的眼珠一转,贼兮兮地笑道:“好!”
  就见她往围墙前靠了靠,取下背在身后的木弓,朝着人群里弯弓便是一箭。箭矢扎进人堆里,射在一人的脚边,让那一片区域的人陷入短暂的惊恐和沉默。
  又是几支箭矢分别扎在不同的地方,当然不可能每一次都刚好避开拥挤的人群,伴随着几声惨叫,下方总算安静了下来。
  没过几秒,人群里开始有人扯起嗓子破口大骂,煽动周围的人又一次活跃起来。唐筝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对身边的杉说:“左边朝两边看的男人,右边那个挂着兽牙的女人,还有下面一点往后退的那个。”
  杉心领神会,暴雨并未对她造成太多影响,三支箭矢快速而准确地将唐筝所说的三人击毙,下方的吵闹在死亡出现的一瞬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唐筝又点了几个可疑的人,不断增加的死亡人数让沉默逐渐转变成恐慌,开始有人三五成群地向不同方向逃跑,唐筝并未在意这些,很快,下方就锐减了将近一半的人数。
  剩下这些人三三两两地挤在一起,远离围墙,在不远处忐忑地观望,留下的尸体似乎没有人在意和过问。
  “走,我们下去。”唐筝转身一阶阶地跳下栈道,身后跟着几个不明所以的队长,在城门打开瞬间纷纷掏出自己的武器紧张地护卫在唐筝左右。
  围墙前早已是一片空地,准备留给以后发展,亦是就近获取木材较为方便。守在树林和空地交界处的人群看到不断涌出的战士们慌张地朝后退了退,又见他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这才大着胆子没立刻逃跑。
  “你们怎么不跑?”唐筝在距离他们几米外的地方停住,走的步子不快,多少也让他们没那么害怕。
  这些人缩在一起不敢上前搭话,唐筝也不着急,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个女人开了口,“我们没地方去。”
  “那在我这儿又有什么用?”唐筝又问。
  “多少安全点。”女人忐忑地看了唐筝一眼,又快速地解释道:“我们就在这儿不靠过去,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