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用?”叶晚紧张,女主好不容易迈出反抗第一步,出师就不利,她万一一蹶不振怎么办?
孙萍没料到叶晚这个反应,“我也不知道,可能顾及夏副厂长的面子吧。”
“顾及夏副厂长的面子,不应该更要把人招进厂办吗?”邓茹君听迷糊了。
夏锋之所以娶叶早,只是为了照顾老人和孩子,她要是出来工作了,那他娶她的意义何在?
这个,工厂会谁不知道,尤其是跟夏锋走得近的赵主任。
叶晚暗暗为叶早担心,以夏锋时至今日的地位,她要想在木器厂找份活儿干谈何容易。
“叶早出来上班,”孙萍感叹一句,“夏副厂长还得给家里人重新找保姆,多麻烦的事儿。”
“不是夏副厂长的媳妇吗?怎么又成家里的保姆了?”邓茹君说完,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眼郑占山,“就你们臭男人要不完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你们还想着男耕女织啊?”
“我没有,你别乱说,”郑占山连忙表明立场,“我以后娶了媳妇,才不会要求她这些,她想干嘛就干嘛。”
一着急,说话就大声。
邓茹君一脚踢过去,“你吼我干嘛?”
郑占山受伤地埋下头,她到底是单纯还是傻?
叶晚想起叶早从小数学就好,以前在叶家的时候,叶老太都是让她帮忙统计家里的开支,没有一次出错,算盘更是用得比宋母还要溜。
“孙干事,财务科最近不也在招人吗?”叶晚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第023章 [v]
“孙干事,财务科最近不也在招人吗?”叶晚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财务科王科长这个人气性大,上次抢叶晚没抢过沈科长,一气之下,跑去赵厂长办公室理论。
赵厂长拿他没有办法,最终同意他的科室增员申请,让他另外再招一名干事。
一个月过去了,财务科那边却迟迟不见动静,还不是因为王科长一心想找个跟叶晚不相上下的人才,不然始终觉得自己矮了宣传科那老娘们儿一头。
“你想我推荐叶早?”孙萍有点搞不明白叶晚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王科长不一定看得上她。”叶晚情绪掩饰得很好,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意味。
孙萍恍然,这就合情合理了嘛,原来是想看叶早闹笑话。
孙萍因为上次木簪的事情,总觉得对不起叶晚,便一口答应帮忙推荐就当还人情了。
吃完饭,丁老板还没回来,邓茹君铁了心要看美人,赖在顺德堂不走了,郑占山不放心留下来陪她。
其他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叶晚拎上走后门得来的烤鸭,心事重重地回了宋家。
她还在担心叶早,厂办那边没通过,要是财务科也碰了钉子,她会不会真的又蔫回去。
蔫回去就不是女主叶早了,夏家那一家子那么折磨她,她都没喊一句苦一句累,怎么可能脆弱到经不住这点挫折打击。
这么一想,叶晚终于放下心来,心情愉悦地走进堂屋,宋家人还在吃晚饭,她将烤鸭拿给宋母,“刚出炉的烤鸭,趁热吃。”
一听有烤鸭吃,最高兴的还是宋家的四个小孩儿,直勾勾地盯着宋母手上的牛皮袋。
宋母去灶房把烤鸭宰成块端出来,满满一盘子,不怕分不匀,她夹起一块鸭小腿,邀请叶晚,“老三媳妇不再吃点儿?”
胡笑笑跟邓茹君一样,出手阔绰,请客大方,他们一桌六个人,她点了三只烤鸭和一盆麻辣鱼,叶晚一不小心就吃多了,这会儿肚子还撑得慌,别说鸭小腿,就是一口水都喝不下了。
叶晚摆手拒绝,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歇脚,宋城眼疾手快,立马递上蒲扇和冰镇过的白糖水。
宋母将鸭小腿放到宋少明的碗里,唐桃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小晚这又是谁送你的烤鸭啊?”李梅一边吃着烤鸭一边搭话问叶晚,“你们宣传科同事可真有钱,顺德堂的烤鸭八块钱一只呢,说送就送。”
“这只我自己花钱买的,”她得锦旗获奖金这事儿,用不着三天肯定传遍家属大院,所以叶晚没必要隐瞒,“今天发工资,上面又发一份奖金给我。”
“奖金?多少钱?”李梅一嘴油转头问道。
“三十。”叶晚见四个小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她,搞得她也像一只香喷喷的烤鸭,无奈地从信封里掏出两张大团结给宋母,“妈明天去给孩子们称点糖果和饼干回来吧,另外买一条裙子给小妹。”
宋婷没想到叶晚会给她买裙子,惊讶地抬起头,刚要说什么,被李梅打断。
“奖金三十块?”李梅大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工资?你们宣传科也太大方了吧。”
“不是宣传科大方,是老三媳妇给厂里立大功了。”宋父颇为欣慰地点头,“不过话说回来,厂庆晚会那天,老三媳妇表现是真的不错。”
宋父这两天一出门,逢人就夸赞小儿媳,对方也一脸羡慕,说他们宋家好福气,娶到这么能干的儿媳妇。
“我记得桃子一个月工资才四十五吧?”李梅将话题转到唐桃身上,“都是国家干部,待遇咋就差这么多呢?而且桃子的工作还那么累。”
那什么眼神?她一个食堂打饭大妈居然在同情她?
“工种不一样,”唐桃敷衍地回了一句,将小儿子碗里的烤鸭夹回去,“小明,跟你说多少遍了,上火不能吃烤鸭,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语气不重,就是声音比往常大了不少。
桌上所有人都看向她,毕竟唐桃脾气向来温顺,跟宋老二结婚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两口子红过脸。
“心疼儿子,太着急了。”宋鹏帮忙圆完话,教育宋少明,“小明乖,听妈妈的话,她也是为你好。”
宋少明委屈巴巴地耷拉着小脑袋,闷闷地嗯了一声。
吃完饭回到房间,唐桃开始摔东西,宋鹏赶紧关上房门,“又咋了?”
唐桃一眼瞪过去,“你还有脸问?我让你买的烤鸭呢?”
“我去了,顺德堂伙计说都卖完了。”宋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晚晚上还能买到烤鸭。
“我看你根本没去,”唐桃气到不行,拿起蒲扇一个劲儿扇风,“要不然就是叶晚故意跟我作对。”
“老三媳妇又不知道你要买烤鸭,”宋鹏觉得自己媳妇魔怔了,她以前也偶尔发发疯,不像现在这样稍不如意就红眼,“我看你是多心了。”
“你说什么?”唐桃提声,手里的蒲扇指着宋鹏。
宋鹏连忙搂住她的肩膀,好言好语地哄道:“好了,是我不对,我明天再去一趟,一定给你把烤鸭买回来。”
唐桃往里面看了一眼,手里的蒲扇拍打宋鹏的胸口,“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孩子,没见着小明有多想吃烤鸭嘛。”
要不是你拦着,小明早就吃上烤鸭了。
但这句话,宋鹏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宋鹏又哄了半天,唐桃心情才好点,趴在他胸前问:“老三那事儿咋样了?”
“下班回来我就问了,希望不大。”宋鹏是木工,车间离木雕组办公室很近,虽然跟王组长不是很熟,但之前也接触过几次,正如宋父说的那样,那人不好相处得很。
即便赵厂长亲自施压,王组长嘴上答应招学徒,但转身就把所有报名表扔进了垃圾桶。
“那就好。”唐桃自从嫁进宋家,就是家里唯一的国家干部,已经习惯了所有人对她另眼相看,所以很受不了他们现在一个两个都围着叶晚两口子打转,“日报那边我也跟小姨打过招呼了。”
宋鹏皱眉,于心不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你这样是不是过分了?”
唐桃抬起头,再次黑脸:“什么意思?说我心胸狭隘是吧?”
“没有,就是都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事情败露,老三媳妇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还不得闹翻天啊。”宋鹏苦口婆心地劝道。
“大不了分家,一堆人挤在一起,我都快烦死了。”唐桃想他们一家四口分出去单过已经很久了,“再说不是我看不起叶晚,就她那文化水平,抓破脑袋也写不出什么高质量的新闻稿件,根本达不到日报那边的要求。”
“既然这样,你担心什么?还麻烦人家小姨……”
唐桃推他,横眉怒对,“宋老二,你今天怎么回事?处处跟我唱反调,你是不是也看上叶晚那个小骚狐狸了……”
宋鹏连忙捂住媳妇的嘴巴,“哎呦,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那是老三的媳妇,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
唐桃掰开宋鹏,狠狠地踩他一脚,“所以不是老三的媳妇,你就有那个歪心思?”
宋鹏一个头两个大,还说老三媳妇无理取闹,但他看来,自己媳妇更要命。
“有你这么好一媳妇,我还敢想其他,我就太不是人了。”宋鹏表忠心。
算了算了,她爱咋地就咋地吧,他只求耳根清净些。
*
另一边,小洋房。
夏锋加班回家,一进院子,不出所料,听到夏母咋咋呼呼地咒骂,他竟然开始习惯了,面不改色地推开客厅大门。
“儿子,不得了,”夏母听到动静,一把抱起在沙发上哭累了睡着的小孙子,吃力地奔向夏锋,“叶早那个死丫头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她要造反啊。”
夏锋扫了眼比鸡窝还要乱的客厅,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家里这么乱,没人管吗?叶早去哪儿了?”
“我倒是想管啊,”夏母托住夏宇肥嘟嘟的屁股往上颠了颠,对方嘤咛一声,快醒的征兆,“这不是小宇粘我嘛,我抱了他一天,腰都快断了。”
夏锋脸一板,斯文劲儿掩去,看起来很凶,又问:“叶早去哪儿了?”
夏母扬了扬下巴,“楼上睡大觉。”
说着,偷偷地掐了一把小孙子的屁股。
夏宇从睡梦中醒来,揉着眼睛,带着哭腔,“奶,我饿,要吃大肉包子,呜呜呜……”
夏母拍着他的后背哄道,“小宇不哭,爸爸回来了,奶马上去蒸大肉包子给小宇吃。”
夏锋一听,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八点,儿子还没有吃饭,“叶早没有做饭?”
“做饭?”夏母冷嗤一声,絮絮叨叨地跟夏锋告状,“一大早出去买菜,也不知道去哪儿晃了一圈,大中午才回来,饭也不煮,我给孩子们下了点面,问她吃不吃,结果人家在外面下馆子,下馆子就下馆子,我们家又不是没钱,最气人的是她一下午都蹲楼上睡大觉,家里事根本不管,我又要看孩子又要做家务,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啊,这么大年纪了还得当牛做马地伺候她,儿子,你这不是娶了个媳妇回家,那是祖宗啊。”
夏锋越听越火大,公文包都忘了放,夹在胳肢窝就上楼去找叶早理论了。
夏母对夏锋的反应很满意,嘴角露出奸计得逞的偷笑,小贱蹄子,当真老太婆那么好欺负,今天非要你男人好好收拾你一顿。
“奶,我要吃大肉包子。”夏宇哭着蹬腿。
夏母笑眯眯地把人抱去厨房,“小宇乖,今天不吃肉包子,我们吃烤鸡好不好?”
夏宇欢呼一声,小短腿蹬得更厉害,“太好了,有烤鸡吃了,我要吃鸡大腿。”
一脚一脚踢到夏母的肚子上,很疼,但夏母宠溺,不但不制止,还跟着笑。
叶早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买菜回来,夏母看到她身上披一件男士衬衣,啥也不问,劈头盖脸一顿骂:“叶早你还要不要脸了?夏锋的衣服你也偷穿,他衣服多贵不知道啊,给他弄脏弄坏,你赔得起吗?”
叶早摔了一身泥,就连脸上也沾了泥点,回来的路上,邻居看到都会关心一句,赶紧回家把衣服换了,不然容易着凉。
但夏母就是看不到。
她不是看不到,而是视而不见。
想到这儿,叶早涩涩地扯了扯嘴角,人心果然不是一天两天凉的。